李嫣看着那被子上的字迹一点点被火舌掩盖。
烧到最后，“李婉敬上”几个字也消失不见。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所有和过去有关的东西都随着这床被子的消失全部都结束了。
李嫣哈哈大笑着推开重华殿的门。
外头的阳光明媚的有些刺眼。
敏忠要来扶她，被她一把推开。
她一步步往织造司走去。
敏忠领着一队奴才什么也不敢说，只觉得李嫣今日实在反常，他们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跟着进了织造司。
李嫣嘴里一边哼着一首小调，一面抚摸过一匹匹整齐的布料。
“我要给我家小侄子做床小被子。”
“婉儿，你说是做粉色还是做蓝色好呀？”
“只是不知道你肚子里面揣的是个女娃还是个男娃了。”
“要不浅紫吧，紫色雅致，将来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能用。”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身边的空气。
这样子仿佛在与人对话交流一般。
几个小太监害怕的看向敏忠，“敏公公，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啊……”
敏忠这心骤然沉了下去。
连日来的打击，就算是心理再强的人也支撑不住。
太后这恐怕是得了失心疯了……
一行人面面相觑。
看着李嫣抱着一匹浅紫色的布料，寻着霞光，一步一步的往重华殿走去。只是那双从前精明睿智的眸子，此刻却变得呆滞，仿佛刻印在了某段回忆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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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里昏睡了三日终于醒了过来。
竹里是上午醒的，下午慕念那厢也醒来了。
慕念醒来后，却不吃不喝，身体很是虚弱，不过半个时辰便又昏睡过去了。
竹里强撑着坐了一会儿，喝了两口粥。
“我去瞧瞧他。”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蕴钰扶着竹里进门，他在慕念床边坐下，慕念眼睛受伤，此刻上了药，一双眼睛都被蒙在黑暗里。
竹里又叹了一口气，“你们先出去吧。”
竹里一开口，床上的人几乎瞬间要坐起来，他伸着手就开始抓，嘴巴里面发出“嗬嗬”的声音。
竹里主动伸手握住慕念的手。
“伤口还疼吗？”
慕念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疼死你活该。”竹里说着，心口却忍不住一酸。
“要不是你没处理好李家的事情，能生出这么多事儿来吗！”
竹里又叹了一口气。
慕念挣扎了几下，他摸索着把竹里的手翻过来。
竹里疑惑。
慕念在他手上比划，写出两个字来“不哭”。
竹里拍了他的手一下，没有用力，他动作很轻：“我才没有哭。”
“你乖乖听姜院判的话，好好吃药。”
慕念重重点头。
竹里看着他这幅模样，便是有话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说起。
他张了张嘴，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我还有事要忙，晚点时候再来看你。”
竹里说完，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面，起身要走。
“嗬、嗬。”慕念不安的双手开始乱抓，他想说话，但嗓子里面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竹里伸手握住。
慕念在他手上比划道；“不走”。
他知道慕念现在有多无助，他看不见，说不了，只有他在他身边，他才能安心。
可是他现在却拿不出那么多的时间陪他。
马上，温若廷和萧飒他们就要来了，要商议朝中大事，要找到慕玥的下落，这许多事情都等着他，他没办法一直陪在这里。
竹里凝了声音，佯装生气：
“你不听我的话，我便再也不来看你了。”
慕念动作一怔，握着竹里的手松开了一些，像是真的害怕他会离开。
竹里道：“你乖乖吃饭，上药，等我忙完了，第一时间就赶回来陪你，好不好？”这语气已经像是哄小孩子的时候才有的说辞了。
慕念在他手上比划“上药等你”。
竹里：……见过小孩粘人的，但没见过这么粘人的！
竹里轻叹一口气，道：“好。”
见他应下，慕念才终于放手让他离开。
竹里出门正好见蕴钰。
蕴钰手里端着一碗参汤：“小里，快喝了，我专程给你煮的。”
竹里闻着那股子混合了蚯蚓和泥土腥气的味道，整个味觉失灵。
“钰儿，放下此等生化武器，咱们还能做朋友！”竹里捂着鼻子躲出好几步去。
蕴钰一面应好，将碗放在回廊下，一面走向竹里。
乘其不备，一指头戳过去，点住了竹里的穴道。
他捏着竹里的鼻子，逼他张开嘴巴，一整碗参汤就灌了下去。
“这可是最后一根千年老参了。我让小厨房从慕念牙缝中省出来给你的！”
“你现在这小身板子再不好好补补，慕念没事，你倒要先去了！”
一碗汤灌完，蕴钰解开竹里的穴道。
竹里转头对着一屋檐的花花草草干呕了半天。
蕴钰在旁边冷冷威胁：“不许吐！我那还有一壶。”
竹竹委屈，竹竹不说。
他捂着嘴可怜巴巴的看了蕴钰半响，“钰儿！你不爱我了！！”
蕴钰白了他一眼，端了一盘酸枣糕给他过嘴。
竹里吃了两块，嘴巴里面那股土腥味才算散了些。
“钰儿，我要去一趟绝仙阁。”
蕴钰动作一瞬，面色微正：“你怎么知道那地方？”
竹里听他这么说瞬间意识到什么。
蕴钰也知道绝仙阁的存在！
如果他不知道，听到竹里这句话之后，应该问“那是什么地方”而不是“你怎么知道那地方”。
竹里没有去探究其中缘由。
他回答了蕴钰的问题，“我让楚胥林查的。顺着慕韬找到了绝仙阁。
慕韬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面能够独掌大权，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有绝仙阁的支持。”
“现在慕韬没了，我想去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蕴钰应了一声：“奥，好。”
“我陪你去。”
两人按着楚胥林说的位置找到了在繁华的长安城中一座极不起眼的小宅子。
门口“凌宅”的匾额老旧的有些褪色。
凌……
竹里瞬间想到，当今皇后也姓凌。
竹里敲了两次门都没有人开，门没有锁，一推就开。
蕴钰想了想还是直接推开门对竹里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