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在芜珩台摆了宴席。
按照竹里说的要“先抑后扬”，李长盛派出去了，那下一步就要哄一哄萧飒，让他觉得皇帝还是很看中他，之后北域的战事还指望着他。
顺便，也调和调和竹里这宠臣和萧飒这重臣之间的关系。
竹里调整了一下笑容，保证自己是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才往芜珩台走去。
却在看到桌边坐着的人时，一瞬愣住。
“不是萧飒吗？怎么来的是萧墨染？”他小声问蕴钰。
三米开外的萧墨染，淡淡将眸子瞥了二人一眼，“在我面前，任何悄悄话都不管用。”
他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开口：“我哥被我捆起来，锁家里了。你们有什么事情找我！他能做的，我一样可以。”
竹里：？？
捆起来……锁家里……
啧，这两兄弟玩的挺野啊！
蕴钰不愧是和竹里穿一条裤子的男人，一眼看出竹某人心思不纯洁。
他轻咳一声，附在竹里耳边小声道：“他之前就喜欢慈心，上次为着慈心和阿勒格渠走的事情和家里面闹翻过。我估摸着这厮如此积极，是打算去北域找慈心。”
竹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蕴钰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小里，有一说一，你自从和慕先生在一起后，越来越不纯洁了。你们这算不算应了那句老话——
有其师必有其徒？”
竹里：“我没有和他在一起！！我和他是纯洁的师徒关系。”
蕴钰：“对对对。”
竹里：“我……”
蕴钰抬手给竹某人顺了顺毛，“我只是感叹一下，从前的竹单纯一去不复返了。”
竹某人抬腿一脚，把蕴钰踹到了屋中。
他深吸一口气，把火气压下，缓步跟上：“哈哈，萧将军多日不见……”
“你闭嘴，我不想和你说话！你举荐李长盛的时候，那小词一套一套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被李家收买了，跟他们一伙儿的。怎的？现在李家派你来收买我吗？”萧墨染这嘴跟个机关枪似得，突突往外发射子弹。
竹里：……
看出来了，这家伙对自己怨气挺深。
竹里本就是报着求和的态度来的，该闭嘴的时候适时闭嘴，把话语权交给蕴钰。
蕴钰微微转了下眸子：“萧将军也认为李将军此行必败？”
“哼，就他？”萧墨染嗤笑，“这种人上了战场必做逃兵。”
蕴钰和竹里对视了一眼。
萧墨染见状直接道：“你们不信？便等着看好了！若我有说错，我便脱光了衣服在长安城走一圈！”
竹里：“别别别，这多不好，多影响市容市貌啊。”
“你！”萧墨染握紧拳头差点没忍住。
竹里忙解释：“咳。我意思是说这寒冬腊月的脱光衣服多冷啊，大可不必哈。”
蕴钰：？？这咋还越描越黑了？
眼瞧着萧墨染怒意噌蹭上涨，蕴钰忙道：“我们没有不相信将军的意思。”
“若是换您领兵的话，您觉得能救回太子殿下的胜算有多少？”
萧墨染敛眸思索了片刻，抬手比了一个数儿。
“九成！”他斩钉截铁，“北域的流匪大多是从兵营中跑出来的逃兵，伙同占山为王的小族流民，本不成气候；
却由于夕照一直放任不管，导致这小股势力逐渐壮大，他们绑架了太子殿下，所谓不过谋财，借他们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害命。
所以，要救回太子，给够赎金也就是了；要消灭他们也简单，这些流匪手中的兵器、领兵的能力以及军队的综合实力，与我们萧家军相比相去甚远。
若萧家军出征，不出三个月，就能将他们打的乖乖喊爹。到时候，只听君上一句话，是挖坑就地埋了，或是收编纳入军营，便都不成问题。”
萧墨染条理极清晰，他说得简单，但也让竹里和蕴钰他们不熟悉战场的人听明白了是怎么一会儿事。
应该是多年淫浸在军营中，耳濡目染得多了，见惯了，所以才能处理的如此得当。
萧墨染话音刚落，就见慕念从他身后走出来。
“说得不错！”他声音忽然传来。
萧墨染惊愣回头，瞬间跪下：“参见君上。”
慕念抬了下手让他起来，“萧墨染，你才思敏捷，对军中之事娓娓道来，颇得萧老将军的真传；若将解救太子和廉清王的事情交到你手中，孤放心。”
萧墨染没料到慕念会从他身后出来，刚才这番话其实说的潦草了些。
他只当是平素在茶肆酒馆和朋友聊天般就随口说了出来。
若是要呈报皇帝，那还得下些笔墨，文辞再工整有力些。
骤然得了慕念这句夸奖，反弄得他茫然无措，失魂了片刻，才道：“多谢君上。”
慕念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孤要你再等等，等到前方有战报传来，孤才能封你为镇远大将军，替孤挂帅北征，打击流匪，解救太子。”
萧墨染一顿，“臣明白，一切要等李长盛兵败，臣出征的理由才名正言顺。”
他虽是这么说，但心中对竹里的不满又深了三分。
若非当日竹里在朝堂上举荐了李长盛，那现在就该是他挂帅北征，这几日的光景，说不定都将太子救回来了！
慕念哈哈大笑了两声，他目光和善，语气随和：“爱卿呐，依孤看，你不像是明白的样子啊。”
萧墨染疑惑：？
慕念不再继续往后说下去。
他转头看向竹里：“竹卿，随孤来。”
竹里：这就结束了？？说好的慕念来调和他和萧墨染的关系，他就给这么调和的？
慕念，你丫敢不敢再敷衍一点！
竹某人一脸不快。
竹里懒懒的跟在慕念后面，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
竹某人拳头扬在半空中的时候，忽然慕念一个回头，两个人四目相撞，慕念缓缓将目光移向竹里高抬着的手上。
剑眉一挑，困惑不解：卿这是干啥嘞？
竹里神色从尴尬到谄媚的转变，在一秒钟完成了。
“您老辛苦了，我给您老捶捶肩。”竹某人谄媚的迎上去，跟在慕念身后一边给他捶肩，一边小碎步紧跟他的步伐，笑容略有几分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