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如今这件破棉袄,被拿来临时应急,用来裹了刚刚生下来的小婴儿。穿了破棉袄的小婴儿,不会上山,他们也就不必过于担心。
事实上,是不是这件破棉袄真的有召唤毒蛇的能力,还不一定呢。
“那就麻烦婶子了。婶子,我不跟您客气,您就叫我云香吧。”李云香的眼神没有离开破棉袄,她在想着她的几个孩子。
“哎,行。”
村长媳妇招呼自家大儿媳,将新带过来的包被在火堆上烤热乎了,麻利的将包裹小奶娃的破棉袄给换了下来。
即便包被是补丁摞补丁,一看就是件包过不知道多少个孩子的包被,也比好长时间没人拆洗的破棉袄软和。
“这包被啊,虽然旧了点,但还能用。最初也是村里人送的,我们家几个孩子都包过了。我给洗过了,是干净的。”
“穿百家衣,是孩子的福气。婶子,说谢谢,这话轻了,可我眼下,也只能说声谢谢了。”
“说这些干啥?我跟你说这些,可不会为了讨谢的,我就是想跟你说,这孩子的东西,都是干净的,放心用就行。”
被换下来的破棉袄,赵刘氏让大儿媳拿出去,晾到外面去了。
“嗯,婶子费心了。”
“这孩子太小了,你现在下奶了吗?”
“应该还没有。”
“我刚刚让老三家的熬了鸡汤,不过,鸡汤是一时半会的还没熬好,没那么快。我就先用热水,加了红糖,冲了两个鸡蛋。你先喝了,待会儿有了奶,好喂孩子。
哎,这么小的孩子,想要养活,你自己就得多费些心,吃喝什么,都不如你喂奶。”
刘春芽扶着李云香坐了起来,这个时候,她才看到了三儿子。红彤彤、皱巴巴的一小团。
李云香看到小婴儿的那一霎那,心仿佛被人攥紧了一般,一豁一豁的疼。
“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对,会好起来的。”
李云香被激起了斗志,身上难得的有了一丝的力气。接过村长媳妇手里的碗,大口的吃了起来。
看着李云香神情还算正常,狼吞虎咽的将红鸡蛋汤吃了下去之后,村长媳妇才说道:“云香啊,大山……已经走了,你叔的意思是,入土为安。你要是没意见,先让你叔带人给大山找个住的地方吧。”
杂物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刘春芽心说:娘啊,你就不能先将其他的事儿安排好了,再谈这事儿吗?一句话,就让人家难受的想要放弃人生了,下面的话还咋说?现在咋整?
“婶知道你心里难受,就算要给大山讨公道,也没必要让大山在外面晃荡着受罪。”
“谢谢婶子,让大山入土为安,我没意见。只要村里能给我们娘几个主持公道就行。”
“哎,哎,你就放心吧。这公道啊,肯定得给你主持。”别说他们家老头子就是个耿直的人,就说大族老都发话了,谁敢阳奉阴违?
“不过,云香啊,咱丑话得说在前头,你和玉莲,一人一个说法,我们这些外人,没有亲眼看到事情到底是怎样发生的,谁也说不准你们俩谁说的是真的。无论什么事情,都要讲究证据。
你叔的意思是,你安心做你的月子,这事儿,他会安排人彻查清楚。无论是马玉莲对着个孩子下手,还是你撒谎污蔑了马玉莲。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查出真相。”
“婶子,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污蔑马玉莲,大山……那孩子是个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最近马玉莲在家里折腾我,大山他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就怕我被马玉莲给害了去。
这些天,大山最多就是去不远处的小树林子里捡柴火。
我没让他出门的话,他绝对不会自个儿出门,还是带着小山的。就算不是马玉莲亲自下手的,也绝对和马家人脱不开关系。”
“唉,真是造孽啊,大人间的事儿,小孩子遭了罪。”
李云香低下了头,心里清楚,都是她的错,要不然大山也不会来着世界遭这一犯罪。
李云香想的没错,对着大山和小山下手的人,确实不是马玉莲,而是她的好二哥。
自从上次马玉莲的娘家人,一家子商量着要弄死李云香的两个拖油瓶中的一个,以此想捡起被几次摔在地上的脸面。
商量了这事儿之后,一家子明面上就没有再提过此事儿。但事实上,已经开始准备动手了。
动手之人,就是一直默不吭声,常常给人阴沉之感的马老二。
这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了。
马明理就是个不会动脑子的棒槌,咋咋呼呼的就要去弄死人,如果不是马明业拦着,估计闹出人命的同时,也会闹得人尽皆知。
脑子转的最快,点子、主意最多的马明业,自然有一百种法子,弄死两个五六岁的小崽子,可马明业的顾虑也多。
如今的世道变了,他们马家再也不负曾经的风光。村里能人不少,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让自己给赔进去。
所以,马明业一直都在琢磨着,都在算计着,准备找个最好的时机,再通知两个兄长出手。
可是,还没等马明业琢磨好,也没等他踩好点,就有人出手了。这一出手,就是一死一伤。
在刚刚得到消息,李云香还没有告到村里的时候,马明业还以为只是意外,不过很快,马明业就想到了他们家的棒槌老大。
虽然马明理很想承认是他干的,可也确实不是。马明理不敢在三弟跟前编瞎话,只好实话实话,不是他。
他们就三兄弟,不是老大,不是他,事情发生的又太过于蹊跷,马明业才怀疑起了他们家的老二。
看似不会鲁莽的马明亮会出手吗?如果真是他二哥出的手,马明业都不得不对他这个二哥,重新认识一番了。虽然对马明亮的性子有所预估的马明业,这也绝对的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当马明业去找马明亮求证的时候,恰好听到了他们两口子的争执,或者应该说是听到了二嫂子差点崩溃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