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多死几个又有何妨?”山闻池道,他是她养大的,身上有她的习性,他们熟悉得仿佛一模一样刻出来的,他是她的一把刀,一把最像她的刀。
“杀个人罢了,多大点事儿?”
最后,他又靠近山霁月,目光从她的眉眼落到脖颈上,若有若无地巡视、打量,说:“忘了和你说,当年,要做你驸马的那个状元郎,也是我杀的。”
山霁月的下颌紧绷,咬紧了后槽牙,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她只能把心底的愤懑和惊诧都压下去,表现得不动声色。
“山闻池,你杀的是我的父母兄弟,我如何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不要把我当成另一个人,求你了……”山霁月放软了语气,用了一副柔弱可怜的姿态,这是她从来不会在山闻池跟前显露出来的。
她眼角落下两行清泪,说:“我是镇国公府的观明月啊,不要把我当成另一个人,求你……你好好看看我,我当真不是她。”
可山闻池不为所动,他嗤笑道:“好啊,朕封你为贤妃,让你日日侍寝,我也不用再为给你找假身份去迷惑世人了。”
山霁月劈手就给了他一耳光,目光骤然凌厉起来,山闻池生生挨了这一耳光,可他却笑了,颤抖着手去抓她,像一只钳子一样攥着她的手腕,说:“姑姑,你不觉得你我是天赐良缘吗?不然何故让你在别人的身体上醒过来?”
系统【有没有一种可能,她重生过来是为了方便杀你?】
山霁月不能杀他,除了他是这本书的主要人物,而且杀了山闻池会惹来无数的麻烦,她强忍着自己抬起的手,怔怔地看着他,最后还在思虑怎么把山闻池哄骗出去。
就在这时,外面的太监忽然小心翼翼地进来,道:“陛下,太子太师和吏部侍郎求见……”
“说多少遍了?让他们滚!”山闻池大喝道。
“陛下,太子太师说是军政要务,已经……”
山闻池蹙眉,最后深深地看了山霁月一眼,道:“你最好安分一点,我不会对你心慈手软了。”
说罢,山闻池急匆匆地出去了,让侍卫看好人,要是丢了就诛九族。山霁月被困在殿里,烦躁得要死,山闻池如今不允许她出去,她原先定好的计划全废了。
外面的守卫也是很严的,她根本逃不出去,不知过来多久,外面忽然有了男人的声音传过来,似乎还争吵起来了,山霁月走近一听,原来是山闻池让巫医过来给她解梦,结果侍卫没有山闻池的吩咐不想放他们进来。
“马上就是祭祀大典了,陛下现在又有要事,恐怕不会见人,但里面的人又十分重要……”
巫医?山霁月挑眉,果不其然,最后侍卫排查过一番之后,还是准许巫医进来了,山霁月乖顺地待在里面,不像要反抗的意思。
等巫医匆匆忙忙地走进来,拿下了脸上的面具,问:“殿下,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被他囚禁起来了?”
“他认出我来了。”山霁月平静地道,透着两分无可奈何,观书绝当初的担忧成真了,与虎谋皮,最终自食其果的是自己。
沈峥微微一愣,说:“那我们还按原计划来?”
“先试一试吧,但要是被他抓住了把柄,你们都很难脱身。”
沈峥不在意地道:“为殿下赴汤蹈火本来就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事情,要是没有您,我和沈尧早就死在乱葬岗了。”
说罢,沈峥转过身去,身边的女暗卫就开始脱衣裳,山霁月也开始和她交换衣物,因为女巫脸上的妆都是非常浓重的,所以基本看不清妆容下的面目,又戴了张牙舞爪的狼牙面具,只要不是太熟悉的人,多半是认不出来的。
草草上了妆和戴上面具,山霁月和沈峥走出去,侍卫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直到看到“山霁月”安安分分地坐在里面,才让他们离开。
只是没想到两人刚刚出来,就遇到了山闻池,他眉头紧蹙,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身后的太子太师和吏部侍郎紧紧地跟着他,身后还有一群侍卫,沈峥低下头行礼,山霁月也连忙跟上。
山闻池的目光扫过他们,问:“你们要去做什么?”
沈峥道:“回禀陛下,我等要准备祭祀用的物品。”
山霁月能察觉到山闻池的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但她没有抬眼,在面具之下,也阖上了眼。最后山闻池一句话也没说就带着人走了。
沈峥一刻也不耽搁,安排好人顶替之后就带着山霁月上了马车,然后更换一身不太显眼的衣裳,离开了皇陵所在的山脉,然后道:“殿下,等马车出城门我们需要兵分三路混淆皇帝,他肯定会发现的。”
“他知道我极有可能去凉州,可能直接在凉州派人围截我。”山霁月立即道,如果她只是观明月,那山闻池对她的执念可能没有那么强,但如今他认出了自己是山霁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峥也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说:“我们能想到的他肯定也能想到,就怕到时候……”
“那就直接去凉州,反正我们连夜赶路,脚程快一点,只要先和观书绝汇合就行。”
沈峥似乎有几分踌躇,最后还是说道:“殿下对那个观书绝,难不成,当真上了心?”
山霁月被他这句话问得愣了愣,然后稍稍敛目,才道:“沈峥,你逾矩了。”
沈峥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慌乱地低下头,说:“属下知错。”
山霁月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稍稍挑开帘子,看着马车掠过青山,重重叠叠的浓翠,她不发一言,可心底已是百转千回。
她爱观书绝吗?这个连她都不想深究的问题。
山霁月忽然想起山闻池说的那个状元郎,原先是父皇为她找的夫婿,届时等太子登基了,就让驸马和她一起回封地上,那其实是个样貌才学都不错的少年,看她的时候都是腼腆的,笑容也青涩。
只是这件事定下没多久,那个状元郎就暴毙了,也没人说得出是为什么,就猝死了。
父皇有意在为她寻一门亲事,可她却不太提得起兴致了,横竖嫁不嫁人,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如果不是山闻池提起来,她都忘了有这么一桩事了。
山闻池对她而言,就是另一个自己,他手里握着的都是杀人的刀,不过明面上乖巧,来到她面前的时候,会把刀上的血渍擦干净,把刀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