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隽,迎仙山的桃花要开了,你陪我去看好不好?”观秋水适时地打断,显然不想在观明月脸上的伤上纠缠。
她下意识地觉得如果山闻池知道观明月脸上的伤是自己弄的,他就会异常生气。可她不知道的是,山闻池根本不会在乎这种小事,就算山霁月杀了人,山闻池也只会觉得那个人该死,根本不会过多追究。
她到底不是山霁月,就算山闻池潜意识里把她当成姑姑,还是会有不适感。
山闻池顿了顿,似提醒又像警告,“姑姑,你忘了,你不喜欢桃花,你喜欢海棠。”
观秋水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就好像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颊上,山闻池仿佛认出了她,又好像完全没有。他一点点地,教她穿衣打扮,吃食饮酒,骑马投壶,甚至连说话的语气,他都一遍遍教她,一次次地矫正她。
他要把她完完全全地变成山霁月。
观秋水这些日子在皇宫里过得已经很压抑了,心底越来越气,越来越不忿,极度地不平衡——山霁月那个女人就算死了还要折磨她!
可她偏偏不敢违抗,她只能抓住山闻池这根救命稻草,说:“子隽,我又忘了……”
知道真相的山霁月和观书绝对看了一眼,都察觉到了各自眼底的怪异,山闻池是越来越疯魔了。
山霁月想着尽早让他清醒过来,观书绝却在估量他清醒过来的后果。
站在殿上的时候,山霁月一直想趁机支开观秋水,毕竟有观秋水在,她肯定是无法给山闻池解蛊毒的,可观秋水对她和观书绝都很防备,无论如何都不肯走,就连观书绝和山闻池谈论国事的时候,她都站在一侧。
山霁月动不了手,没办法,只能求助观书绝,她悄悄把手里的药瓶递给了观书绝,然后告退出去了,观秋水果然觉得她身上有问题,于是跟了出来。
才出了太极殿的门,观秋水就盯着她,讥诮道:“你还真是一身贱骨头,这样了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山霁月对观书绝是十足十地放心,如今就等着山闻池清醒过来,看观秋水怎么自处了。
“比不得你,以色侍人,凭得还不是自己的色。”山霁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极其的诛心。
说来好笑,我死了你才有资格当替身,我都没死,你在我跟前耀武扬威什么?
“你!”观秋水看着她脸颊上的伤,最后嗤笑道:“看来你还是不长记性,当时在雪地里跪一夜还没跪够是吧!”
“来人啊,给我押着她跪下!”观秋水指了两个宫婢道。
那两个宫人按着她的肩膀就要逼她跪下,山霁月的目光却频频看向太极殿,怎么回事,难不成出了什么差错,山闻池的蛊毒怎么还没解?
她频繁地看向太极殿,观秋水却讥笑道:“你在等谁来救你呢?”
就在观秋水扬起的巴掌要落下的时候,手却被人狠狠拽住了,观书绝猛地推了她一把,道:“她还轮不到你教训。”
观秋水猛地被他推到在地,诧异地看着他,就要转身向山闻池告状,观书绝却丝毫不介意,他把跪在地上的山霁月拉起来,又替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说:“有我在,你不用跪她。”
山霁月被他护在怀里,观秋水大斥道:“我乃——”
“你是什么东西?”观书绝回过头看她,轻蔑的仿佛在看一只蝼蚁,道:“我是朝廷命官,官拜尚书令,入内阁,三品大员,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观秋水是没名没分地住在宫里的,就这么跟着山闻池,虽然宫里的人都给她几分薄面,看着风光,但实际上别说实权,她连个像样的虚衔都没有。观书绝又道:“她是含山郡主,下次再见,是你该向她行礼。”
说完,丝毫不顾及她难看的脸色,观书绝拉着山霁月就出宫了,山霁月方才因为观书绝的突如其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该如何自处,就被观书绝拉着出来了,直到人都坐上马车了,才后知后觉地问起山闻池的蛊毒。
她最关心的,就是山闻池的蛊毒到底解了没有。
观书绝沉默了一瞬,却道:“药服用了,没解。”
山霁月微微一怔,怎么可能?药是沈峥找人好不容易配出来的,十分难得,不知道废了多少药材才配了这一副,怎么会没有效果?
她有些沮丧,又有些想不通,马车摇摇晃晃的,她还有几分不甘心,追问道:“他服药了是什么神色?你怎么劝他服下的?有没有什么症状,是一点效果也……”
“够了!”观书绝不耐烦地道,说:“他清不清醒,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山霁月就要脱口而出“当然重要”,可当她看到观书绝的神色,稍微顿了顿,就反应过来,说:“你——根本没有把药给他对吧?”
观书绝没有说话,山霁月就知道自己猜准了,立即愤懑地道:“你答应我的!你究竟在做什么?观书绝,你明明答应过我,会配合我给他解蛊毒的,你骗我!”
“你放肆!”
山霁月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被观书绝这样疾言厉色地一吼,丝毫不惧地道:“我就是放肆了又如何!在入宫之前你就答应过我的,你如今言而无信,还……”
“你就那么想让他记起你?他如今把观秋水当成你有什么不好?观秋水的身份被揭穿了,他疑心那么重的人,联想到你从前的举止,难免会猜忌到你身上。”观书绝打断她,几乎是劈头盖脸的质问。
在入宫之前,他或许真的想过替山闻池解了蛊毒,但在看到山闻池对观秋水近乎扭曲的占有欲之后,观书绝就暂时收起了这个想法,他从一开始就不希望山霁月再和山闻池有牵扯了,他就不应该带她进宫的!
山霁月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到有人顶着她的名头行事,而是不把观秋水的身份戳破,让她没有山闻池的庇护,她这辈子都没办法成功报复她!
她看着观书绝,一时气性上头,道:“我就是看不惯她一直顶着我的身份!山闻池要是早早知道我的身份,我早杀死观秋水千次万次了!”
她话音刚落,观书绝就掀开帘子,把手里的药瓶猛地扔了出去,马车刚好行驶到护城河,药瓶在地上滚了滚,不过“咚”的一声,就掉进了水里。
“啪——”山霁月恼恨至极,劈手给了他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