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霁月怪异地看着她,讥诮道:“你这话说得可笑,你不会以为我的靠山就只有霍家吧?”
薛玉微微一噎,山霁月稍稍挑眉,说:“你哥哥又不是我害死的,当初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他也不见得有多无辜吧?如今脏水全往我身上泼,就好像是我压着他喜欢我的一样。”
薛曜自己不见得喜欢栖霞,所以才和观明月勾搭在一起,如今都来骂她淫贱,薛曜死了倒是摘干净了。在男女情爱的事上,女子本就是弱势,就算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世上也只会骂观明月不知廉耻,勾引有婚约的男子。
可如果薛曜没有回应,守住自己的本心,后面又怎么会发生退婚的事情?
照山霁月看来,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薛玉急切地为自己哥哥申辩,却没想到被山霁月堵得哑口无言,山霁月又继续说:“如果你是栖霞,你来谴责我无可厚非,但最没资格来挤兑我的就是你哥哥,还有你。”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别挡道。”本来替人顶锅就够烦躁的了,没想到薛玉还送上门来挨骂了。
山霁月越过她就直径走了,半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薛玉正生着气呢,没想到后面的芭蕉树下走出了一个年轻男子,冷漠淡然地看着她的背影,然后对薛玉说:“别怕,她得意不了多久的。”
薛玉看着他,双目泛红,喊了一声,“大哥。”
“栖霞来了吗?”
“已经快到了,只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曜哥哥都不在了,还要被她拎出来诋毁……”
薛淮目光深沉,道:“做错事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山霁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就一直没有出来,实在是那些叽叽喳喳的太吵耳朵了,她只想图个清净。
等她去而复返的时候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人在意那支蝙蝠烧蓝簪子在不在老太太的发髻上了,只是她刚刚过去,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那里。
栖霞郡主。
在众人都在欢欢喜喜地恭贺的时候,她坐在轮椅上,面色惨白,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山霁月,山霁月心底微怔,她不会是想豁出去了吧?
如今霍家不在京城,是栖霞郡主最好反击的时候。
她扯出一抹森冷的笑,道:“老太太如南山之寿,松柏之茂,不仅养出了镇国公这样的孝子,还养出了观明月这样的‘贤孙’,当真是妙极!”
她这话虽是奉承,但怎么听怎么怪异,山霁月也强撑着面不改色地看着她,心底却在问系统【观明月和薛曜的事情真的是你情我愿吗?】
系统回答道【是的,相比栖霞,薛曜骨子里更喜欢观明月这样娇滴滴会说话的姑娘。】
山霁月脑子飞快地转,可栖霞的嘴皮子显然比她的要更快一些,道:“明月姑娘这些年过得好啊,在霍家的庇佑下逍遥法外这么么多年,还能得到含山郡主的封号,风光无限啊!哪像我,未婚夫被人夺去了,亲自上门退婚,一双腿还废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这几句话出来,众人都有些不明所以,还有姑娘上前安慰她,说:“彭城夫人待栖霞姐姐极好,姐姐不要自怨自艾了……”
栖霞压低了声音,阴沉地笑起来,下一刻却咬着牙说:“勾搭我的未婚夫,害我被退婚的人如今还风风光光地站在众人面前,我如何能释怀?我等这一日已经很多年了。”
她猛地抬起头,指着观明月咬牙切齿地道:“观明月,你就是那个逼薛曜与我退婚,还推我下楼的凶手!”
刹那间,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都落在山霁月身上,都是震惊和无措,山霁月却出奇地轻松,就好像一直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没有立即反驳。
倒是老太太不忍自己的生辰宴会就这么被破坏,面上还是要维护观明月的,道:“栖霞你究竟在胡诌什么?明月怎么会是这样的孩子?你退亲断腿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怎么现在还拿出来说?”
栖霞面露讥诮,冷眼看着老太太,然后说:“这些事情她做没做她自己心底有数,之前不提,是因为霍家在京中势大,一力强压下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得不低头!可纸包不住火,观明月,你当初逼迫薛曜与我退婚,然后要挟他娶你,最后推我下楼之事,你以为能瞒一辈子吗?“
此言一出,几乎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当年栖霞被退婚摔断腿的事有原因啊,两位贵女为一位郎君争风吃醋,甚至差点闹出人命,这么一出大戏就算是话本里也不敢这么写吧?
似乎嫌栖霞说得还不够,薛玉连忙上前来添油加醋,道:“当年我哥哥和栖霞姐姐多么登对的一双眷侣,天造地设的一对,可观明月看上了我哥哥之后就不顾他有婚约在身,逼迫他上门退婚。观明月对栖霞姐姐不满,最后还把她约到高楼上,将她推了下去!如果不是将军府一直压着这件事,栖霞姐姐何故含冤这么多年!”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山霁月身上,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了,开始小声地揣度和谴责,就连老太太也压不住那些议论的声音,偶尔几个“真不要脸”,“恬不知耻”,“淫贱”的字眼钻进山霁月的耳朵里。
山霁月没办法,她现在就是观明月,这些恶意就是她应该承受的,即使她什么都没做错。栖霞如今敢站出来指认她,不过是仗着薛曜已经死了,他死了,好像就一点罪过都没有了,好像他也是被观明月害死的。
他们都是受害者,只有观明月是唯一的罪人。
山霁月没有否认,也没有辩驳,老太太眼看事态压不住了,大声质问道:“明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好好的生辰宴怎么会闹成这样,观明月这个孽障,就知道她不省心!早知道就把她打发给霍氏了,国公府也不用沦落到这种备受指摘的地步!
“是,她说得不错。都是我做的,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