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霁月喉头滚了滚,这小变态怎么离她这么近,她侧过头去,和观书绝四目相对,说:“我不高兴。你当不当我哥哥,我都不高兴。”
“但成为镇国公府的世子,你一定是高兴的,对吗?”
观书绝稍稍挑眉,半晌才揽着她的腰把她扶正,从书房的攒盒里翻出了两瓶伤药,说:“我是不是你哥哥,都不会有人比我更疼你。”
山霁月坐在榻上,观书绝手里拿着药膏替她上药,刮勺敷上去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疼得眼泪汪汪。
“躲什么?”观书绝蹙眉,不过一眼,山霁月就不敢动了,乖乖地把手伸过去。
观书绝看着她道:“知道疼还挡?废了怎么办?”
山霁月小声嘀咕,又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怎么这么容易废?
观书绝也不知道听到没有,用纱布把她的手指一圈圈缠绕起来,说:“马上就要万寿节了,这个时候你可别惹事,到时候容易出岔子。”
她点点头,没一会儿,丫鬟上来奉茶,正是那日霍氏送过来的苏桃,看来观书绝真把人收下来了。
苏桃轻声细语地道:“郎君,外面有人找您。”
观书绝立即起身出去了,山霁月转了转自己的手,就去他的书架上翻东西,她记得上次背着观书绝看话本,差点被他发现,她就藏在了他的书架里。
那边苏桃斟完茶,似乎看到她的举动,立即道:“姑娘,郎君的东西不让外人动的!”
山霁月不甚在意地说:“我找我的书。”
她也不是第一次翻观书绝的东西了,观书绝自己都没有说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丫鬟管了?
就在她踮起脚去翻上层的时候,忽然手腕被攥住了,苏桃站在她身侧,皮笑肉不笑地道:“郎君的东西不让动,您要找什么,奴婢帮您。”
“怎么我动不了,你就能动了?”山霁月好笑地说。
“奴婢是贴身伺候郎君的。”
山霁月还要挖苦她两句,就听到了上台阶的脚步声,抻手推开她,揉着手腕娇声道:“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苏桃微微一怔,可身边已经有人影掠过,衣角掠过她的手腕,率先到了山霁月跟前,山霁月瞪着她,捂着自己的手指。
“怎么回事?”
山霁月道:“你的丫鬟欺负我!都把我弄疼了……”
“有没有弄到伤口?”观书绝问。
苏桃连忙跪下,道:“郎君,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看到姑娘乱翻您的东西,着急上前阻止……”
山霁月只是说:“好疼……”
观书绝看了她一眼,问:“你要找什么?”
“《金匣记》,上次放在你这里的。”
观书绝原本要去翻找的手顿了顿,随即说:“说了多少次,不要看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山霁月冷眼看了跪在地上的苏桃,说:“《金匣记》才不是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观书绝的手指一一掠过一册册书,最终找到了那“乱七八糟的话本子”,随手递给她,说:“别忘了功课,你整日往我这儿跑,先生布置的课业做了没有?”
二人一起过去正屋,观书绝愣是一眼都没有看跪在地上的苏桃,甚至懒费口舌。
山霁月回去才听丫鬟说起万寿节,镇国公府的女眷都是要入宫的,丫鬟说库房里还有两匹将军府送来的云锦料子,要不要让绣娘来裁量一身衣裳,但她懒得折腾,就拒绝了。
贵女披麻布都好看,下贱的人绫罗绸缎也畏畏缩缩。
因为万寿节要入宫,霍氏押着她学了好几日的规矩,一直到入宫那天她才被放出来。
天水碧的软烟罗蔷薇花裙,如玉的手腕上套了个羊脂玉手镯,发髻上烧蓝点翠珠钗,白玉嵌珠玉簪,朝阳朱桂步摇,世家贵女的派头压得很足,一看就是名门出身的千金。
她这般打扮,就是老太太和霍氏看了都赞不绝口的。
一行人上了马车,山霁月笑晏晏地撩起帘子,看着外面的行人和摊贩,霍氏让她用一些点心垫垫肚子,过会儿要忙好一会儿才到宫宴的。
山霁月不知想起了什么,问:“表哥呢?他不和我们一起吗?”
提起观书绝,霍氏还有些不悦说:“你管他做什么?他是官员,不与我们一路,届时宴会上你就能见到了。”
山霁月颔首,跟随老太太和霍氏一道入宫,因为还没有皇后,宫宴是礼部和尚宫局一起筹备的,皇帝还要祭天,祭拜祖宗,接受小国朝贺,一到流程走下来,差不多就要晚宴时分了。
只是没一会儿女官就带着几个宫婢就来了,橙色的广袖宫袍,毕恭毕敬、不卑不亢地道:“明月姑娘,太后请您移步清宁宫一叙。”
霍氏和太后身边的女官是十分熟悉的,知道太后来传也没有很意外,叮嘱道:“太后娘娘跟前,要懂事一点,不可放肆。”
女官笑着说:“夫人宽心,太后娘娘很喜欢明月姑娘的,不然也不会提出单独见她一面。”
霍氏也知道,没有多说什么。山霁月跟在女官身后走到清宁宫,她已经很久没有到过清宁宫了,宫殿还是从前的宫殿,只是她的心境已经不同了。
女官领她进去,禀告道:“回禀太后,明月姑娘到了。”
“臣女观明月,见过太后娘娘。”山霁月拜礼。
太后似乎正在与什么人说话,闻言朝她招手,道:“明月来了?快过来,好些日子没见了,你怎么又瘦了,一点儿肉也不长。”
山霁月抬眼看过去,与太后同坐的正是皇帝山闻池,他的眉眼阴戾,眼含不耐,目光轻蔑地扫过她,在微怔后,是眉眼多加掩饰的不屑一顾。
不过他生得俊美,眉眼也长开了,如何看都不差。
“哪有,明月分明胖了。”山霁月笑着走到太后身边,她打扮得珠光宝气,每一件钗环首饰都很讲究,却不会让人觉得俗气。相反,眉眼弯弯的模样很招人喜欢。
太后拉着她的手,对身侧的皇帝道:“这边是镇国公家的姑娘了,骠骑大将军的外孙女,霍家祖祖辈辈镇守边关,该重用的重用,该封官的封官,但可就她这么一个女孩儿。”
“你前些日子赐封的那个邵阳县主,就是她的姐姐。论起来,她的身份是要比邵阳更尊贵的,怎么把明月排到后面了?”
太后又看了皇帝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还是索性不册县主了,迎入宫封个贤妃或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