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玉郎面不改色,“是,她是小女樱簪之爱女,小时在随小女回姑爷家的路上,遇见敌国细作,小女在与帝国细作缠斗中身亡,而臣外孙女也因此下落全无,近些年,臣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吾女唯一的血脉,好在上天垂怜,上月,臣在老龙岭将吾外孙女寻回,一家人得以团聚。”
“父皇...”
元铎想说什么,却被元靖帝用眼神制止。
“顾老将军能寻回外孙女真乃是可喜可贺的美事,朕.....”
“陛下!”
不等元靖帝把话说完,邢玉郎忽然扑通跪下,声泪俱下,弄的元靖帝霎时间蒙在当场。
“陛下,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心里苦啊!”
说着,邢玉郎抹了一把眼泪,先是说这些年如何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后,又说自家小女究竟是为何身亡的。
说到动情处更是哭出声来,鼻涕流的老长,全然没有往昔威风凛凛的样子。
乾华宫外广场上世家门阀乌泱泱站了一广场,大家看着年近古稀的邢玉郎竟如此哭成这样,不免有些心酸。
谁能想到人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人后竟有这样不为人道的心酸。
元靖帝嘴角直抽,恨不得冲下去掐着这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挺大个岁数也不嫌磕碜,大庭广众之下痛哭流涕,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不要脸!”
元铎看着邢玉郎恨恨的低咒一声,却换来元靖帝一记白眼。
殷凰也看傻了眼,呆愣愣的看着邢玉郎,压根不知道他这会儿唱的是哪出,说好了的灵兽谷动员会,怎么变成了哭诉委屈大会了。
四周议论声越来越多,元靖帝气急败坏的指挥着人将邢玉郎拖进乾华宫。
高内侍端着茶小心翼翼的放在元靖帝跟前。“陛下,喝口茶吧。”
元靖帝气的浑身直哆嗦,瞪了邢玉郎一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几次深呼吸,压下心头的郁火。
“说吧,这又是闹得哪出。”
邢玉郎跪在那,依旧泪眼摩挲,“陛下,并非老臣有意,老臣这心里实在是委屈啊,老臣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外孙女,却总有那心怀叵测之徒,总暗自揣测老臣外孙女的身世,仗着她与前太子妃殷家嫡长女殷凰在相貌上有几分相似,便说她是陛下的前儿媳殷家殷凰,老臣怎能不恼。”
“陛下英明老臣从不怀疑,可那些居心叵测之徒实在是可恶,老臣千辛万苦寻回的外孙女怎就成了罪臣之女,陛下,这帮人是要置于老臣于死地啊。”
闻言,元靖帝瞟了殷凰一眼,眸光微深,若有所思。
“确是有几分相似。”元靖帝不紧不慢的说。
邢玉郎面不改色,“天下之大,奇闻怪事众多,容貌上有几分相似也不足为奇,陛下英明,老臣也并不糊涂,那殷家通敌卖国,倘若老臣外孙真是那殷家嫡长女,老臣又怎会拿整个邢府开玩笑,老臣为陛下尽忠四十载,老臣的心日月可鉴!”
“那你想让朕如何?”元靖帝问。
邢玉郎双手伏地,“老臣不敢,斗胆恳请陛下还老臣公道,还我外孙女公道。”
“父皇....”
元铎在一边唤道,殷凰曾是他的太子妃,虽说未曾圆房,但他也不至于连相貌都搞错。
这女人分明就是殷凰!
元靖帝摆摆手,看着邢玉郎,叹了口气,“爱卿,朕体谅你舐犊情深,但这悠悠之口也不是平白就堵上的,总得师出有名。”
邢玉郎眉心一跳,抬头看向元靖帝,“陛下....”
元靖帝一挥衣袖,屏退闲杂人等,“传闻凤主陨落后,其契约卷轴落于葬龙岭,这次灵兽谷试炼,若是她能寻回契约卷轴,这师出不就有名了么?”
邢玉郎浑身一震,“陛下,她年幼,修为低下,怎能担当如此大任,陛下.....”
传闻契约卷轴里面封印了数以万计的珍稀灵兽,也可以理解为是天下珍稀灵兽花名册,每一个御兽家族里都会有一卷这样的契约卷轴。
只不过,这个契约卷轴是上古之神凤主的。
若是寻的,元靖王朝的实力必定会更上一层。
但一来这也只是传闻,二来即便这传闻是真的,凤主的契约卷轴真的在葬龙窟,其旁边肯定有功法高强的东西守护。
寻常人又怎会轻轻松松的得到,元靖帝这是想要殷凰死啊!八壹中文網
元靖帝身子前倾,伏在明黄色的桌案上,看向邢玉郎的目光灼灼闪过一抹杀机。
“邢爱卿,你要明白,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既敢当着世家门阀的面大闹乾华宫,那就别怪他不念君臣之情!
“可....”
邢玉郎隐隐有些后悔,原本是想借用元靖帝的口堵住这悠悠之口,给殷凰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没想到这元靖帝竟会提出如此条件。
这葬龙窟是什么地方?
传闻是龙帝凤主陨落之所,终年毒瘴弥漫,里面的情况更是凶险万分,曾有那仙皇境的高人去到葬龙窟,却有去无回不知所踪。
殷凰一个灵元境......
邢玉郎隐隐有些后悔了。
“怎么?邢爱卿后悔了?”
说着,元靖帝啪的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嗡嗡直响。
“你当着众人的面又哭又闹,威逼朕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如今的场面?邢玉郎,你莫要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又战功赫赫,朕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殷凰在一边看着,垂眸冷笑。
不愧是元靖帝,玩弄权术的高手!
好一招一箭双雕!
若是去了,以她的修为,很有可能会有去无回。
若是不去,他便会趁机治了邢玉郎殿前失态的罪名。借此来削弱邢家。
站在殷凰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邢玉郎黑发中夹杂着根根白丝,回想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自己的照拂,心里不仅生出几许不忍。
不忍见他这般为难,被元靖帝逼的半分退路都没有。
“陛下。”
殷凰开口,跪着往前挪了两步,双手撑地,行了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