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凰瞳仁一缩,随即一个转身,站到一边,睨了一眼断掉的床掾,眼底迸射出一抹冷冽,下一秒,直接朝邢昭冲去,扯住邢昭的胳膊往前一拽,随即一个过肩摔。
只听砰的一声,毫无防备的邢昭狼狈的摔在地上。
殷凰也不是傻的,邢昭是有灵田的,想要不吃亏必须得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行。
她目光发狠,跨坐到他身上,两只脚踩住他的两个胳膊,随手扯过芍药擦灰的抹布塞进他嘴里。一只手薅住他的头发,拽着的他的脑袋发了狠的往地下磕。
“见我好欺负是吧?你给我听好了,姑奶奶不惹事也不怕事,想欺负我?门都没有!”
邢昭哪里经受过这样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打法,平日里打架都是一顿冰火雷电啥的招呼,谁会闲的没事吃饱了撑的贴身肉搏。
殷凰这顿操作彻底给他打蒙了,满脑子就一个想法,疼,真疼!
脸疼,胳膊疼,哪都疼!
“有本事去问你爷爷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别跟这柿子捡软的捏,当心扎了你的手!”
殷凰薅着他的头发强迫他看着自己,冷声说道。
邢昭脑袋嗡嗡作响,看着殷凰发狠的脸,暗恼自己的大意,逐渐冷静下来后,开始暗暗催动灵力。
孰料,殷凰似是看出他的企图一般,双脚用力,踩着他的双手狠狠在地上碾压。
“啊...疼!”
十指连心,邢昭也顾不上男子汉的尊严,毫无形象的喊叫起来。
“这会儿知道疼了,我问你,还敢不敢了?”
疼痛钻心,邢昭哪里经受住这样的疼,连连点头,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乖!这才对嘛,这才是你娘的好大儿!”
殷凰俯身拍拍他肿如猪头的脸,似是十分满意他的表现。
“别以为你有灵力就可以为所欲为,再有下次,我便废了你!”
说着,殷凰放开他,缓缓起身,邢昭刚想松口气,忽然眼前一道寒光划过,耳边铮的一声。
双腿间猛地一凉,寒铁的凉意激的汗毛炸了起来,邢昭脑袋里嗡的一声,瞳仁倏然扩张,定定的看着那把离他的命根子只有一指的匕首,眼前一片空白。
邢玉郎跨过门槛,目光扫见这一地狼藉,心头一紧,忽的一股腥臊味飘入鼻息,这味道有些熟悉,好像....好像是尿?
难道?
邢玉郎心头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哎哟我的个乖乖哟,殷凰要是有个闪失,他要怎么跟殷家跟那位交代啊!
这小王八羔子,他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邢玉郎气的胡子直翘,正打算开骂,忽然,视线落在被打成猪头瘫倒在地上的邢昭身上,愣了一下。
“你....你怎么被打成这副样子?”
有点蒙,一个有灵力的人被一个毫无灵力的废柴打的?
邢昭眼眶一热,眼泪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手脚并用爬到邢玉郎身跟前,抱住他的腿,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爷爷,你要为我做主啊,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邢玉郎愣愣的看着邢昭,忽然瞧见他身后那道淡黄色的水痕。刹那间,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飞起一脚,踹在邢昭的肩膀上。
邢昭毫无防备,一下子被踹出去好远。
这一幕正好被紧随其后赶来的邢冼玉看见,当即炸了,三步并做两步直奔邢昭而去。
“爹,他可是你亲孙子,您要踢死他吗!”
邢玉郎冷哼一声,“要不是因为他是我亲孙子,我立刻打死他!丢人现眼的玩意!被一个小女娃打的尿了裤子,就这样也配当我邢玉郎的孙子?”
“昭儿不配那个野丫头就配吗?她如此目无兄长,您不仅不说她,反倒怪罪起昭儿来了。”
刑冼玉扶着邢昭骂骂咧咧的起来,狠狠的剜了殷凰一眼。
“放肆!她是你的外甥女,老三,你要是再这般口无遮拦,就给我滚到祖宗祠堂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出来!”
说着,邢玉郎走过去,握住殷凰的手腕,感觉到她的挣扎,邢玉郎冲她释放出一抹善意的笑容。
“好孩子,别怕,我是你外公,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邢玉郎握着她的手腕的手,微微颤抖着,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抖动。
看着这张肖似殷大郎的脸,邢玉郎一时感慨万千,老天开眼,到底还是给殷氏一族留下一份血脉。
殷凰诧然,看着面前格外陌生的邢玉郎,一脑子问号。
“外公?”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外公。
邢玉郎重重地点点头,“对,外公,孩子这些年你漂泊在外受苦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家,缺什么就跟外公说,千万别跟外公客气。”
殷凰看着邢玉郎,一点记忆也没有,不仅对邢玉郎一点记忆也没有,就连其他的事情也是一样。
仿佛是那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脑海中空白一片。
殷凰蹙眉,说出心中的疑虑。
邢玉郎面不改色的回道:“囡囡,不要怀疑,老头子我不会弄错的,你就是我的亲外孙女。”
说着邢玉郎垂下眼睑,抹着眼泪哽咽道:“都怪外公不好,没能早点找到你,让你在千寒洞昏睡了那么久,以至于冻坏了脑子。”
殷凰:......
冻坏了脑子?
莫名其妙想打人!
一旁的刑冼良跟刑冼玉兄弟俩也是一脸惊叹,呆呆的看着这位能文能武还能演的老父亲。
绝了!
殷凰将信将疑的相信了。看着忽然多出来的家人,除了不太适应以外,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就这样,殷凰以邢家外孙女的名义在邢家住了下来,对过去,她一无所知,还是那天一个小丫头说漏了嘴,说她自回来后,昏迷了三个月,在邢玉郎的救治下,才醒过来。
而邢玉郎,殷凰看着窗外的春色,脑海中映出那张老顽童般的面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疼爱她不假,但这份疼爱里,总感觉掺杂了一丝讨好的成分。
讨好?
殷凰微微蹙眉,他又为何要讨好她?
她到底是谁?
邢家是两朝元老,找到外孙女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一时间,靖都能排得上名号的世家大族纷纷私下打听殷凰的来路。
若是能娶到她当儿媳妇,可真是一件锦上添花的大好事,如此能和邢府攀上关系,那在朝中的地位更是稳固。
邢玉郎也清楚,这样的事儿瞒是瞒不住的,反正他也从未想瞒着,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把殷凰推到人前,告诉众人,她是他邢玉郎爱重的外孙女!
邢玉郎力排众议,不顾邢大郎与邢三郎的强烈反对,给各家发了殷凰认祖归宗的请柬。
邢家是三朝元老,邢玉郎又是元罡境三阶,只需找到护灵草重塑经脉,便可进阶人皇境。
因此,朝廷也颇为重视,元靖帝特地备下贺礼让伤好刚愈的元铎代替他去邢府祝贺。
那天,天气格外晴朗,春风和煦,天空万里无云,邢府上下,门廊,院中,皆摆放着名贵的鲜花绿植,香气宜人,宛若置身花海一般。
“姑娘,您装扮起来可真美。”
与她一样失去记忆的芍药,看着铜镜中那张美的倾国倾城的脸庞,由衷的感叹。
殷凰一身暖黄色天蚕纱衣裙,搭配坠马髻,耳上钳着一对浅碧色珍珠耳坠,发髻上斜插一根金镶暖玉的步摇,步摇斜侧插着一根红宝石蝴蝶发簪,那蝴蝶雕刻的栩栩如生,乍一眼,好似真的蝴蝶落在她的发间。
殷凰拿起桌上的唇纸,轻点唇色。
刹那间,整个人流光溢彩,眉目间显出几分清纯的妖娆。
虽然芍药与她一般失去了记忆,但多年照顾下来,怎么样打扮殷凰已经成了融入骨血的一种习惯了。
前院,宾客云集。各家府邸纷纷派人前来恭贺,邢玉郎带着两个儿子儿媳,忙的喜笑颜开,脚不沾地。
“太子驾到!”
闻言,邢玉郎连忙携家眷出门迎接。
象征身份的马车停在门口,小太监恭恭敬敬的立在一边,掀起帘子。
元铎从马车里出来,在晴天的映衬下,脸上呈现出一种青色的病态。
饶是这三个月来,每天大量的珍稀灵丹如流水一般进了身体,但被神力重伤的身体依然透着虚弱。
“免礼。”
元铎微微笑着,随即吩咐随行的小太监将贺礼送上。
“父皇得邢老将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外孙女,很是替老将军高兴,特让孤代表父皇前来贺喜。”
说着,小太监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打开沉香木匣子。
“这是.....”
原打算说的话到了嘴边,在看清匣子里的东西时,硬生生的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