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奈奈躺在床上卷着被子。
被傅司的那句话搅得脑子纷乱。
连拿回酒庄这么令她朝思暮想的高兴事也甩手放置一边,没了多余的心思理会飘飘发来的无数条贺电。
夜深,她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究竟答应过傅司什么?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看着傅司颇为认真的模样,却不像是在诓她。
而且似乎很重要。
她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手机屏幕光线急急闪亮数下,弥奈奈不看也知道是习夜。
除了他没有人会这个时间发信息来。
果然。
看着信息发来如此频率繁密,这家伙不是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就是又喝大了。
他连发了三条,只为了唤弥奈奈的名字。
“奈奈”
“奈奈”
“奈奈”
弥奈奈寻着这话头,感觉习夜没什么正经事儿,所以也懒得理会,随手键入,“睡了!”
“别呀奈奈,我今天高兴,你不问问我是什么事?”
习夜要让奈奈明白,傅司可以为她做到的,他习夜也可以,甚至更好。
弥奈奈不耐烦,“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关机了。”
习夜忙不迭发了语音,声音有些沉哑,“唉!别关机呀,我当然有事呀。奈奈明天上我这儿来一趟,我有好东西送你。”
“送我东西?什么日子!”
弥奈奈好奇,桀骜不羁的习九爷,也会照顾别人的喜好,给别人送礼物?
“什么东西?”
隔着电话听筒,习夜的声音低哑、拥有磁力,准确咬住弥奈奈的耳朵。
“thetrue”……
仓然炸开弥奈奈心涧深处的阒寂。
thetrue
那座从不对外营业的酒庄曾经是弥奈奈童年的乐土。
是父亲送给母亲的求婚礼物。
“怎么样奈奈!你家傅司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吧!”
傅司从弥夏手上买的那8间酒庄,加起来也不敌这一间。
对弥奈奈来讲意义非凡。
thetrue的一砖一瓦,甚至在那一片天空笼罩下的每一缕阳光,都是弥奈奈心中最美好的回忆与牵念。
屏幕一闪一灭,弥奈奈似乎能看到屏幕那端的习夜,扬着下颌目空万物的狂狷邪肆。
弥奈奈指尖轻触屏幕,“你故意的?”
她时常觉得奇怪,习夜从不曾与傅司见过面。
为何对傅司,习夜却时刻都似怀着某种难化解的敌意。
习夜并不回答,只说,“奈奈,反正酒庄必定会送回你名下经营,是谁帮你拿回来?”
他刻意停顿,“不重要吧。”
弥奈奈一时语塞,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今晚。
习夜的态度与以往很是不一样,语气也是透着她不习惯的奇怪。
弥奈奈觉得,自己与习夜,关系很奇妙。
在生意上,他们默契十足,习夜是弥奈奈很信任的生意伙伴。
可抛开生意,弥奈奈私底下却极少与习夜有交集。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习夜会和傅司一样,用心的在……
体会她的喜恶与向往。
幼年的经历,弥奈奈不记得曾在习夜面前提起过。
习夜对她的了解!
在这刻,措不及防的,超乎了她的想象之外。
弥奈奈莫名心慌。
认识习夜那一刻开始,这个男人极致的桀骜、狠戾、不讲道理,弥奈奈都亲眼所见。
却也为了她的吩咐不惜代价,而从来也不要求她些许回报感谢。
心情说不出来由的复杂。
弥奈奈敲入信息,却不知说些什么,“习夜。”
另一边瞬间回复,“明天来不来?”
明天……
次日。
午后傅司接了杜聿的电话,驱车开往永夜酒吧。
费城顶流奢侈酒吧,宽雍的停车场睥眺公路霸占了整片中心地面。
十年前,这里曾经是一片人烟罕至的废弃民宅。
如今早已成了楼宇林立的繁华商业区。
傅司这是第二次来。
却熟悉的很……
奈奈九岁那年被狠心的姑姑抛弃在这里,险些丢了性命。
车开了右闪,缓缓驶出公路带。
傅司熄火稳稳停好车,大步迈向永夜酒吧。
门前站着的男人身形壮硕,远远看见傅司从车里走出来,就朝他这边迎了上来。
“傅总,我们九爷在里面等您多时了。”
九爷?
男人姿态恭敬,语气却带着明明白白的挑衅。
这位行事低调却手段凶悍的习家独子,果然这般难缠?连杜聿都束手无策!
没了主意?
傅司脚步没停,全然没有理会这些幼稚可笑的伎俩。
他阒黑着长眸,视若无物一般。
径直推门而入。
拥在门口的一众黑衣打手愣是没敢拦。
傅司穿过拥挤的各色男女,直接到了包间门口,推门进入。
室内。
灯光很暗,密闭的空间被香烟的气味蓄得满满当当,浓重得令人窒息。
男人穿着深棕色长皮衣坐在沙发里蹙着剑眉,专注着吞云吐雾,对周遭一切都不屑一顾。
傅司推门进来,反手关上房门。
他雍然入坐,浅浅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傅司。”
习夜紧着眉心猛吸了口烟,灼热的火源狷红燃烧着烟衣,瞬间化作一缕浓雾,狂腾升起。
他掐灭了烟,声线沉哑,“在费城,人人称我一声‘习九爷’。”
傅司气息均匀,明朗眸色淡然无波,道,“没必要呀。”
习夜神色中的细微变化一闪而逝,却没能躲得过傅司的捕捉,他接着说,“习少,我想要您手上的弥家酒庄,您开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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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奈奈与她父亲在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牵念与关联。
而在傅司的心里,这座酒庄!
除了他,不允许其他人送回给奈奈。
因为他与奈奈的将来。
傅司不能允许有一丝意外存在。
习夜手臂搭在膝头,微掀眼角睥向傅司那令他厌恶的一身清贵,道,“傅司,那个破酒庄一文不值。你要来作什么?”
明知故问?
傅司声色不动,反问,“即然是一文不值,习少可否高抬贵手,成全我……”
他笑容骤敛,盯向习夜问,“和奈奈?!”
包间里没了生息一般,刹时阒寂。
习夜瞬间黑了脸,呼吸也变得肃沉。
他声音沉戾,混着室内的烟草气息呛入傅司耳内。
“傅司,酒庄和弥奈奈,你只能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