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能生出这么大的祸端!
“圣女快服下药丸,跟属下走吧!”
何彦见纳兰欣神色微变,忍不住的催促道。
“……好!”
纳兰欣闻言,终是伸手拿起了药丸,不过……
拿起药丸的下一个瞬间,纳兰欣转身就直接往船舱外掠去!
“圣女!”
何彦见此,脸色大变,五指成爪闪身就往纳兰欣袭去!
肩头被抓,身形受阻,纳兰欣当即回头怒斥道,“放开!”
“圣女恕罪!檀妪有命,药丸绝对不能离开属下的视线!更不能落入东宸之人的手中!”
何彦闻言抓着纳兰欣的肩膀不松,当即神情凝重的道,“圣女既然已经感染了瘟疾,还是赶紧服下药丸跟属下回归北芪比较好!”
若非这药丸如此金贵的话,他也不会口含保存生怕这药丸有个闪失,没想到……
竟然会在圣女这里出了问题!
“这么说来,这药丸当真能治好此次瘟疾?”
纳兰欣闻言,双眼顿时一亮,目光从男人抓着自己的肩膀上掠过,转头就要高呼示警,可是……
“圣女勿言!”
何彦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捂住了纳兰欣的嘴。
两人顿时纠缠在一起,纳兰欣的修为本就不高,在何彦的手中根本不够看,眼瞧着何彦要将她手中的药丸抢走,纳兰欣的眼中露出一抹绝望之色……
她答应过乔浅月,如果药王宗手里有能遏制瘟疫的药,她一定会带回去的,可是如今……
“救命!”
“救命!”
“……”
纳纳兰欣双眼看着船舱外,无声的疾呼。
而她攥着药丸的手,已经被何彦粗暴的掰断了两根手指……
剧烈的疼痛袭来,让纳兰欣的脸色顿时苍白如雪,可是,在何彦的实力压制之下,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就连以前惯用的毒药,对于何彦也是无效……
毕竟同出药王宗,何彦身为药王宗的大长老,自然不惧纳兰欣身上的毒药,是以……
纳兰欣的情况顿时就陷入了危急之中,手中的药丸更是即将被抢走,而就在此时,在码头东侧正处理着一些废弃垃圾的乔守成,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停泊在偏僻处的破船的轻微晃动,丢下了手中的东西,就试探性的往这厢靠近……
如今整个码头都因为瘟疫病患的入住而封锁了,码头东侧的这个角落偏僻,一向鲜有人至,或许是有思念患病亲人的百姓,不顾禁令偷偷潜了进来,若是如此的话……
那他就一定要把人抓回去!
怀抱着这份心思,乔守成靠近了破船,才刚登上船,就察觉里面的气氛不对,看到里面的纳兰欣吼,更是脸色大变,张口就高呼了起来……
“来人!快来人!”
“有刺客!”
乔守成一边吼着,一边就往船舱内压制住纳兰欣的何彦扑去!
何彦是谁,乔守成不认识,可是纳兰欣这些时日一直跟在乔浅月身边,乔守成却是认识的!
何彦看到突然闯入的乔守成,不管不顾的就震碎了纳兰欣的手骨,掉头往船尾急掠而去……
“药!遏制瘟疫的药!”
纳兰欣见此,强忍着手上剧烈的疼痛,低吼一声,挣扎着起身就追了上去。
乔守成听到这话虎躯一震,在何彦纵身要跳入海中的瞬间,不管不顾的扑上前,将他压在了船板上……
“放开!”
“叛徒!圣女你这个叛徒!你竟敢背叛陛下,背叛北芪!”
“……”
何彦看着死死抱住他不松手的乔守成,眼中血红一片,抬手就是一掌拍了过去。
乔守成抱住何彦的身体一颤,可是依旧死死的勾住帆板不肯松手。
何彦见此目呲欲裂,目眦欲裂的瞪了一眼赶来的纳兰欣,抬手就要将手中的药丸扔入海中……
纳兰欣见此,也顾不得其他,飞身就扑了上来,直接按住了何彦的手……
看着何彦手中未曾抛出的药丸,听到身后飞驰而来的风声,纳兰欣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保住了!
药丸保住了!
瘟疫有救了!
那些饱受瘟疫折磨的百姓,也有救了!
“纳兰欣!”
乔浅月第一个掠至船尾,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三人,瞳孔忍不住的一缩,一道掌风拍出,将何彦击晕倒地,伸手去搀扶纳兰欣的瞬间,目光掠过趴在何彦身上的乔守成,心底微凛……
“别碰我,救他……”
纳兰欣看着乔浅月伸来的手上未曾带手套,下意识的闪避了一下,转头往乔守成看去,“他中了何彦一掌,怕是……”
乔浅月闻言,伸出的手当即一转,往乔守成扶去,只是……
乔守成死死抱着何彦不放手,乔浅月这一扶,竟然毫无效果。
“是我!松手……”
乔浅月见此,伸出的手忍不住的一颤,低声道。
都怪她!
明知道纳兰欣前来与药王宗的人相见,却来迟了!
如果不是她正盯着药敏反应时,一个病患性命垂危,如果不是她耽误了时间,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乔守成朦胧中仿佛听到了乔浅月的声音,手上的力道这才松了些,乔浅月这才将他翻过身来……
只是,翻过身的瞬间,乔浅月看到乔守成嘴里汹涌而出的鲜血时,心头就忍不住的一颤,下意识的往乔守成的脉搏处探去……
“药……药……”
乔守成双眼涣散,看到眼前模糊的人影,断断续续的呢喃……
“药在!药在这里呢!”
一旁的纳兰欣见此,当即将手中的药丸送到了乔守成的面前,疾声道。
“药还在……那就好……”
乔守成闻言,满是血迹的嘴角微微勾起,木木然的转头往乔浅月看去,伸出颤抖的手,阻拦了乔浅月想要为他检查伤势的动作,微微摇头道,“不……不用看了,他……他一掌震碎了我的心脉,我……我不行了……”
“不!没事儿的,我可以给你手术!”
乔浅月闻言,眸底闪过一抹慌乱之色,手忙脚乱的从身上翻出了一颗药丸,就往乔守成的嘴里塞去,“我还有一粒护心丸!吃下他,坚持住,我给你手术,我亲手给你手术!”
说着,乔浅月就将药丸往乔守成的嘴边送去。
可是,乔守成却别了别头,避开了。
“来……来不及了!”
看着眼前神情无措的女子,乔守成的涣散的眸子一点点聚光,一边呕血一边笑着抬手,“你忘了我是开药坊的,也算是半个医者……”
他自己的情况,他自己知道!
心脉皆断,他剩下的只有一口气罢了……
“不!不会的!”
乔浅月闻言,当即摇头,双眼不受控制的泛红……
过往的种种,仿佛走马灯一般,出现在乔浅月的眼前,她对这个养父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原主从小却是一直将他当亲生父亲一般满怀期待……
就算是期待落空,他依旧是原主心中唯一的亲人!
那些年幼的,憧憬的点点滴滴,在乔浅月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后凝成了眼前双鬓斑白奄奄一息老者……
“药……药保住了,我也算是对以前……略作补偿了……”
乔守成的手,碰触到了乔浅月的脸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缓缓道,“月儿,记得把我葬回锦官城……”
音落。
乔守成覆在乔浅月脸上的手,脱力的垂落……
“不!”
“父亲!”
乔浅月见此,下意识的伸手,将乔守成垂落的手按回脸上,悲呼出声。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即便是在锦官城中,即便是知道乔守成并非自己的亲生父亲之后,看在乔守成对原主的抚养之情,乔浅月都没有想过要他的命,如今……
他却死在了沧州!
远离故土!
客死异乡!
乔守成闭上双眼的瞬间,恍惚听到了乔浅月又喊他“父亲”……
血色尽失的脸上,缓缓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而那笑意,很快定格……
“不!不要……”
乔浅月见此,终是忍不住的抱着乔守成的尸体,悲怆的大吼出声,“啊!”
吼声直冲云霄。
凄凉悲怆。
最近,死了太多人了!
乔浅月眼睁睁的看着太多的人在她的面前失去了生命,如今,又加上了曾经与她最亲近之人……
过往的恩怨,随着乔守成的死,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
码头上的人,听到这声音,忍不住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往这边看了过来……
“乔浅月,节哀……”
跪坐在一旁的纳兰欣见此,心头也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的酸楚感,轻声道。
“……我知道!”
乔浅月闻言,深吸一口气,终是强迫自己稳住了心神,转头往纳兰欣看了一眼,道,“你还能自己走吗?”
“可以!”
纳兰欣点头。
“那我们回去……”
乔浅月闻言,抱着乔守成的尸体,缓缓起身往船外走去……
几个候在船外的医者,隔着相当远的距离,看到乔浅月抱着一人出来,神情当即一凛……
“我的养父乔守成,为护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