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谢良臣事件闹的风风雨雨人尽皆知,在焚书之后,城内众人还卷起了一股谈谢良臣色变的文风。特别是困守在宅内的女子,当她们的柜子里被翻出禁书后,地位一落千丈。没人再敢学习谢良臣的独立想法,因为一独立,代表着是鞭打和打压。也许一次两次很轻松就忍下去,但次数多了,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了。那些原本爱宅斗手札的人,很快变成了最有利的黑粉,每次路过江湖书斋,都会朝金山先生以前站的地方吐口水,惹得小二叫苦不迭。江湖书社的人也卷起了一股谈金山先生色变的文风,一有人提金山先生,都会被江湖书社的人打,江湖书社甚至还请了专门的打手,用来监督乱说话的人。江湖书社的生意一落千丈,反之天一书斋大火。作为二皇子的胞妹,今日替兄挽回损失也理所应当。“谢晚,你曾经三番两次的进京兆尹,说金山先生偷了你的书,那本《谢良辰宅斗手札》是你写的。后来金山先生也承认了。由于裴凉裴大人是你的至交好友,他单方面决定……”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晚打断。谢晚的行为在公主及众人眼中,真算的上是找死了。但谢晚无知无觉。双手举高,仿佛在叩拜神灵,“天子脚下,到处都是耳朵,九公主身为皇族中人,不信司法公正,偏偏信情人望来那套,你这话说出去,是在说裴大人办案不公,还是再说陛下设置的法规章程全是摆设?”
“也许旁人会念在你年纪小不与之多计较,但他们会对陛下的公正严明产生极大的怀疑。怀疑昭昭白日没有王法,只有依附皇权才是正道。”
“九公主可曾想过,若是全天下都不再公正,而是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巴结皇族权贵,这个国家还守的下去吗?”
字字句句,言辞紧措,砸进众人心头。不少人看谢晚的眼神带着纯粹的欣赏,不少人看九公主时眉头紧皱。不同的态度像两面镜子,清晰的照出九公主与谢晚之间的差距,照高了谢晚照低了九公主,九公主被硬生生气笑了。她明明是皇女,明明接受的是世界上最顶尖的教育,她所学到的一切,根本不是谢晚这个父母早逝的孤女可以学到的。可是为什么?可是为什么听她说话,总是有种被震到的感觉?她从不会从自身去讲,她总是会从大规模大范围甚至是整个国家去讲。她成了父皇口中那种大义大忠的人,与之比较,自己却成了一个只懂得撒娇讨生活的寄生虫。这种感觉很不好,她明明是个高贵的公主,到最后却被一个孤女踩在脚下。她的气势被打断,她想说的那些话全被打断,她脑子一片空白,眼前只看到所有人对谢晚的赞扬。心底莫名的涌起一股火气,一股想要将谢晚灼灼燃烧的可怕火气。“谢晚,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状告过金山先生,说他是偷书的贼?”
这是事实,谢晚无从改变,况且她也不想改变。“回公主的话,确有此事,但金山先生死不承认,说宅斗手札是他苦心经营的结果,他的证据实在太充分,我无法申辩只能被败诉。”
“等回到家,我才发现我的手札跟他的有天壤之别,之前的事情,都是我错怪金山先生了,我也遭受了来自裴大人的惩罚。”
“事情弄清的结果是,金山先生没有偷我的书,他写的是以谢良辰为主的小说,我写的是以男人为主的小说,起先听到谢良辰,还以为是他私自更改了我主角的名字,就理直气壮的把他告了,后来才发现是我诬告。”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宅斗手札被断定成禁书,金山先生还悲惨的蒙了难,若是他早就知道有此这糟,说不定,就顺水推舟将书免费送给我了。”
“公主殿下,他这种情况,应该就是你经常的说,命。”
“金山先生命里注定会有此一遭。”
九公主这会儿不得不承认谢晚厉害了,她三言两语,就将一些重要关系扯了个干干净净。而且由于她之前的好感滤镜,说出这些话后,没人觉得不对,反而大喊谢晚命好。谢晚失笑道,“我的命其实说不上太好,也许是我父母死的太早,他们不放心我跟弟弟两人在人世间生活,便会时不时的过来帮上一把,这次的事情,我更倾向于是死去的母亲在帮助我。”
谈及先祖,不少人连连点头,大夸谢晚孝义。谢晚含笑点头,端的是一个受教的晚辈样子。恰恰是这种受教的样子,更让人觉得谢晚虚心求教,是个被先人庇佑的好孩子。九公主被现场的这一切气笑了。她请这些人过来是给自己镇场子的,居然三言两语就被谢晚带偏,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是非观?伦理观?还真信世间会有先人庇佑?九公主刚想反驳,就见谢晚转过头来说,“听说皇室是最受先人庇佑的人,陛下就曾好几次听从先人的指示,躲避灾祸。要不是有先人疼惜,陛下也不会成为近百年来在位时间最久的皇帝。”
呵。果不其然,又将矛头对准她了!又是说一些她无法反驳的话。九公主很清楚继续下去自己只会落到下风,她双手轻拍,一个穿紫色衣衫的人被带了进来。那人长的贼眉鼠眼,异常可笑,却是谢晚曾经见过的,昭王手下。紫袍先生捋了捋胡子,精光烁烁的眼中,全是对谢晚的讽刺,“回九公主的话,初五那天,我亲耳听见谢晚承认说,《谢良辰宅斗手札》出自她手,由于她并不清楚大楚对女性向小说的重视程度,便默许金山先生偷了去,可她又不想将书完全送给金山先生,就闹出了之前的那遭事。弄出事情后就好操作了,若是书火了,她就能分一杯羹,若是书不火,担责的只有金山先生一人。”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特别是裴凉,看向谢晚,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谢晚目光灼灼的盯着紫袍先生看,先生你投靠二皇子,昭王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