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之中,李潇暘只感觉有两股暖流从前胸和后背缓缓注入,渐渐扩散至全身,手脚渐渐开始有了知觉。大概一刻钟后,李潇暘缓缓睁开眼。楚印轩才松了一口气,李潇暘勉强说道:“多谢……楚……”楚印轩一笑,打断他说道:“不必谢我,全靠你体内有十几年的内力支撑。如若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了,你该好好谢谢那和尚才是!”李潇暘听楚印轩这么一说,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眼睛一闭,又晕了过去。
等李潇暘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土炕上,身上盖着被子。他一偏头,看见当日那妇人托他保管的东西正放在枕边。李潇暘爬起身,将那东西拿在手里,看了看确定就是那东西。李潇暘将那东西绑在发髻上后,便起身出了房门。面前是个小院子,篱笆搭成的院墙不高,而且经长年累月的风雨摧残,都已经有点东倒西歪。院里正坐着一对老夫妇在砍柴,聊天。二老六十来岁的模样,头发都已花白,但却十分精神。那老者一抬头看见李潇暘站在门口,便停住手上的活,问道:“孩子,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吧?”李潇暘身体还是有些乏力,却强打精神,笑着点了下头。他说道:“嗯,好多了。请问老爷爷,这里是哪里啊?你们又是……”李潇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且这二老对他又极为友善,他便开口问道。那老者呵呵一笑,说道:“这里是我们老两口的家,前两天小老儿到山里打柴,遇到了你和那位姓楚的公子。当时雪下得很大,你又昏迷不醒。那位公子便抱着你,来我这里借宿。”
这老者姓曲,老妇人姓刘,两人原本都是当地的农民。由于他们年纪大了,已经种不了田,膝下又无儿女,所以只好搬到这山里来住,平时二老就靠打点柴火,或者采点野生品,到镇上卖了换点油米为生。那天早上,那老人见天气很好,便上山去拣一点柴火,以备过年时用。不料归途中遇到大雪封山,幸好他常年累月住在这里,所以勉强找得到回去的路。就在老者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从山上飞奔而下的楚印轩。两人一交谈,老者见楚印轩相貌堂堂,谈吐不俗,一点不像坏人,便把二人带回了家中。
李潇暘听后,又是一番感谢,并问道:“请问老爷爷,楚……大哥他人呢?”原本他想喊“楚大侠”,但怕老者觉得奇怪,便改了口。老者端了个板凳给他坐下,此时刘老妇人从厨房里端了一碗热汤过来,递给李潇暘。老妇人说道:“孩子,来,拿着喝两口。慢点喝啊,小心,别烫着……”李潇暘双手接过,碗里正冒着热腾腾的汽,一股浓郁的山药味随即散入李潇暘的鼻子里。他吹了吹,便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曲老头继续说道:“那公子早上去镇上了,他临走时交代,说他很快回来,叫你不要担心。你在这里安心等他便是。”李潇暘看看灰蒙蒙的天空,又问道:“他有没有说去干什么?”老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这个他倒没有说,不过眼下已经过了未时。我想他要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李潇暘和二位老人又闲聊了一阵,便回房休息。
天黑之前,楚印轩回到了曲老夫妇家里,手里提着一袋大米、两只鸡、两斤熟牛肉,还有一坛酒。楚印轩一见李潇暘,没等他开口便先问道:“李兄弟你醒了啊,现在感觉好些了不?”李潇暘连连点头,脸上又露出惭愧之色,说道:“楚大侠,那天真是对不住……”楚印轩知道他要说什么,呵呵一笑打断道:“李兄弟,你不必说了。那天我见对方人多,又不知道对方底细,怕动起手来保护不到你,因而才出此下策。其实是我考虑不周,没有事先给李兄弟说明。是我有错在先,要道歉也是我先道歉啊!”“不不不!”李潇暘连忙摇手道,“楚大侠,你几次三番救我性命,怎么会有错呢,都是我东想西想,误会了楚大侠……”楚印轩又是一笑说道:“你我都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别再为这些小事纠缠了。来,我们屋里坐下,慢慢聊!”
此时二老已炒好了几个叶子菜,曲老头本来说叫刘老妇人杀鸡,重新做几个菜。楚印轩却一摆手,说道:“二老不必麻烦了,只需把这牛肉和酒温一下就够了。”不多时,老妇人切了两大盘牛肉端上了上来,还有温热的酒。楚印轩请二老落了座,然后靠着李潇暘坐了下来。几人吃了一阵,二老本已上了年纪,饭菜都所食不多,更不胜酒力,且两人都是农家人,也不懂他们两人的谈话。几筷子吃完后,老头便拉着老妇人回房休息了。楚印轩和李潇暘两人一直吃到深夜。李潇暘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深深感到自责,楚印轩看出了他的心事,便举着酒杯对他说道:“李兄弟,我楚某闯荡江湖多年,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小小年纪,便如此有侠义心肠之人。竟能不顾性命危险,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你的所作所为可称得上真正的大丈夫行径!来,我敬你一杯!”
李潇暘脸上一红,赶紧举起酒杯说道:“不不不!楚大侠你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侠士,武林英雄……”李潇暘一时间变得语无伦次,干脆住嘴,举杯一饮而尽。他是个小孩儿,今日之前从来没有沾过酒。这么一小碗入肚,他顿时感觉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了心窝里。李潇暘赶紧吐出了舌头,大口地吸着气。楚印轩见状,哈哈一笑,也一饮而尽。楚印轩放下碗,说道:“对了,李兄弟。以后你还是喊我楚大哥吧,记住了吗?”李潇暘用力地点点头,楚印轩又说道:“李兄弟,还有一件事大哥要帮你纠正纠正。你虽然是大丈夫不拘小节,只是你这身行头,我想你还是得换换。”说着,楚印轩拿出一个布包。李潇暘看看自己,衣裤已经烂得到处都是洞,上衣两边袖子都没有了。裤子也有好几个洞,最大的都可以放入一个拳头。鞋就不说了,那哪还是鞋啊,根本就是几根树藤绑着树皮……李潇暘低头看了半天,自己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摸摸后脑勺笑道:“呵呵,其实也没啥,这个树皮还挺方便,到处都可以换……”楚印轩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李兄弟,可真是懂得生活。不过,你倒不必跟我客气。吃完过后,你就拿去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