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展开始放飞自我，在黑板上笔走龙蛇，挥挥洒洒，颇有抽象画大师的风范。只是听到身边的发出咔咔的异响。低头看去，金属质地的讲台被僵尸老师原地踏出两个凹坑，显然是使了很大力气。僵尸身上黑色的死气迸发，直直地冲向棚顶。无神的眼睛盯着陈展画的东西，嘴里不断发出低沉怒吼。陈展画的线条与之前几位同学的创作风格完全不同，这点触及了这位僵尸老师的底线，让她十分生气。陈展有些恍然。谁知道画的这个鬼东西和这个僵尸的怒气值挂钩。他赶紧拿起黑板擦，擦掉即兴发挥的东西。努力回想胖子刚才画的那团乱麻，尽量画出和胖子一样的画的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可只短暂看过的东西哪能想得起来，粉笔抵在黑板上无从下笔。僵尸老师的愤怒压制不住，两条枯手朝着陈展抓来。所幸的是，她脚在踏坏的讲台洞里，关节僵硬，一时拔不出来，手伸直也没抓到陈展。可僵尸并未罢休。她身上迸发的黑色尸气，化成了一道黑色的鞭子，如同一把惩戒不良学生的教鞭，抽向陈展的脑袋。一旁，附身于小鱼的魂灵及时护在陈展身前。她身上也有附着着类似的黑气，面对挥过来的鞭子，伸臂格挡。黑色的鞭子在她的胳膊上弹开，没留下一丝的印记。弹开的鞭子一下子崩散，无法再次凝聚成形。她面色如常，似乎毫无感知陈展却是一阵心痛。不过他发现，附身于小鱼的魂灵虽然无法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但之前菜刀斩鬼和现在手挡鞭子，对付起这种平常人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十分有效。不再多想，陈展努力回想胖子的画，胖子刚才的姿势在脑海中浮现，只是还不够清晰。突然，灵光一闪，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图案。闭上眼皮仔细感受，一条金色的线条在漆黑的意识海中浮现。随即伸手，根据意识里的线条勾画，勾画之中，手上动作竟然异常的流畅。身边的黑气骤减，僵尸老师的怒气正在快速消失，画完的瞬间，周围便恢复了平静。陈展吐了口气。看来他画的东西能够达标了。大概是鬼眼发挥了作用，记下了胖子画的画，帮助了自己。扔下粉笔，近观自己的一团乱麻，形状四四方方的，中间部分有些留白，风格又有些不太像胖子画的。图案熟悉，似乎还在哪看到过，具体在哪，一时间想不起来。一旁的僵尸老师抽出卡住的脚，点点头，伸手便要抚摸陈展的额头。每个画完的同学她都要肢体接触一下。可是手在他额前十几厘米处停了下来，对着空气一阵抚摸，好似陈展的脸在那里一样。陈展正好不想被这僵尸老师触碰。僵尸毕竟是尸体，既丑又脏，一身尸臭，被碰一下估计几天都洗不干净。僵尸老师则没发现异常，收回了手，一如寻常，继续点着其他同学上前作画。回到座位坐下。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联想到了一件事。他已经努力伪装，可是还和这里的其他人有所差别。仿佛现在有一个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一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妨碍了他了解真相。而最直观的差别就在于，他还醒着，而其他人都睡着了。前有僵尸，周边全是诡异的人，他还是决定试试看。拉下睡帽，遮住眼睛，双臂环抱趴在课桌上。夜里，本该是睡觉的时候。可是一旦神经处于兴奋或者紧张之时，便难以入睡。可陈展不一样，失去恐惧的他，一直保持平静状态。他趴在课桌上，浑身放松，困意也随之上涌。少许，他坐起了身子，腰背笔直。只是眼皮闭着，附身于小鱼的魂灵还在他的身边，好奇地张望着。陈展睁开了眼睛。他仍然坐在教室里，眼前的场景没变，色调却呈现黑白两色，个别地方还有些昏黄点缀，如同上世纪的老旧默片，又像是在昏暗的梦中。讲台上的黄老师笑容僵硬，脸庞苍老却不再是僵尸模样，花白的头发用头绳扎着，垂在脑后。讲台下，同学们坐得整整齐齐，与刚才不同的是，每个人都睁着眼睛，他们眼光木讷，似乎眼睛里只有老师和黑板。此外，文婷和秦哲的座位仍然空着，另一个空着的座位是张山的。张山从被打之后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黑板上的东西不再是一团乱麻。一切都和刚才不同，又区别不大。课堂变得比之前多了一点生机，随之而来又多了一些诡异和不真实。陈展发现在这里他的鬼眼失效了，他不再能看见黑气和白雾和那些隐藏的东西。此时，班长胡翰正在黑板上画着。半幅生动的速写呈现在黑板上，画里的场景就是现在教室，黑板讲桌一应俱全，一个男生正站在讲台上，面朝台下，嘴巴张的很大。五官轮廓完全是写实风格，分辨得出就是胡翰本人。可见，他画得很细，一笔一画，活灵活现。看着黑板上的画，陈展摸不到头脑。第一反应便是胡翰画的真相。之前的胡翰是那种一心只知道上进，为老师鞍前马后的性格。因为是班长，所以有些同学在背后没少议论他，基本儿时的糗事都被扒得干干净净。陈展自然也听过一些，只是没听说过他学过美术，况且还这么精通。难道，是刚跟鬼学的？众多的疑问积压在陈展心中，他迫切想问一问。身旁，黑白色调的胖子轻微地扭动着身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板，呆是呆了些，但似乎处于有意识的状态。陈展凑到胖子耳边，试探地问道：“胖子，你怎么了。”
胖子表情木讷，声音机械般，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道。“想上厕所。”
这回答有些意外，不过让陈展联想起了自己做梦的时候，偶尔也会梦到找厕所，这是现实感受在梦中的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