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靳山看罢状纸,心想,这案子有意思,竟然有读书读成疯子的!也太下功夫了吧!这个很明显就是要求秦翠花要是活着,生是为晋青莲生,即便死了,死是为晋青莲死,只要晋青莲还活着,秦翠花就不能嫁人。这个要求有点苛刻,如果晋青莲一直不正常,难道一直不嫁人?这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前程和幸福吗?这个怎么能行呢?明知不可为,可是要说服原告,要求撤诉,还需要下点功夫。这个工作难度有点大,因为从晋青莲来说,他太悲催了,没想到会疯,他自己以为自己是正常了,要让众人心服口服,还得去看看情况。要去现场查看具体情况。说干就干,事不宜迟,弄完之后,就可以走了,免得唐河县令没完没了,这个家伙就是懒得动脑筋,喜欢借力使力,功劳都是他的,不过也划算,基本上把他的珍藏的好酒就喝完了,这个也值得了。免得啥都没落到,实在很遗憾。这个就是他的想法,总有利益,人起早,肯定为了三分利,不为三分利,谁都想多睡一会儿,贪图享乐是人的本性,为什么起五更睡半夜,就是生活所逼,压力使然,要想过好生活,必须要付出努力,方向对了,付出努力才有回报,如果没有付出努力,方向也错了,不仅没有回报,反而会有不少亏损。做亏本的买卖是不行的。说去就去,去了一问就明白过来,这些事被当地人说烂了,茶余饭后常常提到,有的添油加醋,有的还真相信晋家出了一个神仙,真是下凡来的,有的相信一定是被狐狸精缠上了,或者有的说是秦翠花变了心,要找更好的,就嫌弃这个疯子了。民间的说法汇总来,就是三个,一个认为是秦翠花变心,是错的,第二个观点认为是晋青莲自私,应该放秦翠花一条生路,不要让她掉进坑里,这是火坑。第三个观点认为双方都有错,不该订下亲事,或者订下亲事太早了,后面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测,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是考验人的。众说纷纭,到底如何判断,怎么判断都有道理,也可能都没有道理。这就是一个难题了。不知道如何是好!问题到了靳山那里,靳山说:“这个简单。可以让双方都到县衙过堂,由书隶记录,双方签字画押,都遵照执行,双方均不可后悔,就要简单得多,也很有效率。”
经过核实,人都被带到了县衙,既然是案子,就严格按照案子来办。大家都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县衙里里外外公堂上下,都站满了人,想要看看这个没过门的媳妇怎样退婚的。靳山先让原告说,原告傻傻地笑,靳山审不下去,就问晋青莲的父亲:“这状纸是谁起草的?”
“启禀老爷,状纸是我哥所写。”
“他来了吗?”
“来了。”
“在哪里?”
“在堂下站着。”
“哦,见了老爷为何不跪下?”
靳山问晋青莲的大伯道。“秀才不用跪拜。”
晋青莲的大伯言道。“原来是秀才。好,那就好办了!既然是秀才,那就可以讲讲道理。你的状子写得好,看来文笔不错,也懂章法,可惜没有用在真正有用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要多想想,这门亲事是不是有问题,如果有,可以及时调整。如果没问题,那就可以继续。你想想看,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嫁给换一个傻子,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的姑娘,你会让你的姑娘嫁给一个傻子吗?”
靳山问道。“当然不会,可是晋青莲会好的 ,即便现在,晋青莲时好时坏,不一定全是不好的,不信,靳县令可以问问。看看老秀才说的对不对。”
晋青莲的大伯言道。“好,晋青莲!”
靳山一喊,晋青莲竟然答应了,他嘴角流涎,口鼻扭曲,一拐一晃,像是抽风,口齿不清,衣裳很久没换,因为不让。“谁叫本太子?”
“你是谁的太子?”
“我乃玉皇大帝的儿子,天上的太子,托塔李天王是我哥们儿,阎王爷是我的小弟,他们都听我差遣。”
晋青莲言道。“那你怎么不打扮打扮呢?你穿这衣裳,别人怎么相信你是天上的太子下凡呢?”
靳山问道。“你眼瞎吗?这是紫金袍,是金子做的,是龙王送我的礼物,玉皇大帝都没有呢。”
晋青莲言道。大家一听,堂上堂下里里外外一阵骚动,人们低声私语,看得出来,都想笑不敢笑,都憋着,将笑压在心里,不敢泄露半分,免得被追究责任。“好,既然你是天上的大太子下凡,就不需要民间的女子做你老婆了,对不对?”
靳山问道。“哈哈哈,我不要民间的老婆,我天上有的是老婆,嫦娥住在广寒宫,经常托神给我送信,要嫁给我,我都没答应。她有过老公,我嫌弃她,她还是死皮赖脸要跟我,这样的嫦娥,给你你会要吗?地上的女人没有一个好的,天上的我都不要,何况地上的呢?”
晋青莲言道。“那我就明白了,你不是人,是神仙,是比神仙还牛的,到人间来走一趟,只是散步,开开心,对不对?地上的女子太俗,入不了你的眼,进不了你的心,你是决意不要的了,对不对?”
靳山问道。“对,对!不要,不要!谁爱谁要,反正我不爱。哈哈哈哈!”
晋青莲言道。“那么,你到底要不要秦翠花呢?”
靳山问。“秦翠花是谁?”
晋青莲问。秦翠花在一旁,哭笑不得,大活人站在晋青莲面前,晋青莲竟然不认识。众人一片“嘘”声,靳山“啪”举起惊堂木就是一拍,吓人一跳,“肃静!”
“威武——”大家都安静下来。秦翠花看看这曾经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这个时候俨然就不像一个普通人了,一介凡夫,自以为天上来的太子,要知道,玉皇大帝可不是随便喊的。冒犯天条,不敬天地,自然不是什么好征兆,大家都敬畏天,没想到会遇到这个逆天小子,疯疯癫癫,这让众人难以接受,让他伯父也颜面扫地,本来指望还能好,恢复正常,迎娶秦翠花的,没想到落到如此田地!“老秀才,你看看,这是怎么办?”
靳山问。“全凭大人作主。”
晋青莲的大伯说,他也看到了他之二的表现,大失所望,本来想挽回一点面子,结果更没面子。这叫什么事。他心里打定主意就不想插手这件事了,可是,亲情至上,看到他的弟弟生的儿子,竟然变成这样,加上他弟弟软弱老实无能,就不得不担当该责任,心有不甘,情有不愿。“那好,本官认为,秦翠花暂时不嫁,等晋青莲康复情况再定,但是,只有一年时间,如果超过一年,晋青莲不见好转,秦翠花可以另外择偶出家,如果好转康复,秦翠花嫁给晋青莲。”
靳山言道。“同意!”
秦翠花说。“没问题。我乃玉皇大帝的儿子,不愁找不到媳妇。”
晋青莲言道。“你呢?老秀才!”
靳山问。“当然没问题。人家大太子都说没问题了。我是他大伯,当然也没问题。”
“只要你没问题,那就没问题。你帮你弟弟是好事,帮你侄儿是好事,只是不要搬书本,墨守成规,那样就会影响到你的名声,你说是不是?”
靳山问道。“是的,免得人家都说我御府。”
晋青莲的大伯说。“明白就好!”
最后,大家在笔录上签字,书隶这个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人多口杂,记录也比较多而繁杂,记录下来的,只要是有人说的,都会记录下来,作为呈堂证供,为将来做准备,是一个依据。大家签完字,各自散去,一边走,一边议论纷纷,觉得判决得好,就应该这样,双方都不得罪,包括老秀才也心服口服。老秀才本来想借这个案子出名,没想到真的有轰动效应,只是没想到靳山会这样处理,对他来说是新的,是有挑战意义的。办完这个案子,靳山离开唐河县,后来,唐河县令外调,给他来了一封信,说:“靳山贤弟,谢谢你的帮助,愚兄外调,实际升官,发财不敢,就是上次那个案子,上面很欣赏,说愚兄处理得好,实际是贤弟帮助的。再次感谢你!贤弟,上次那个玉皇大帝的儿子没过三个月就死了,秦翠花按照判决的内容,找了一个人家,择日出嫁,现在过得很幸福。晋家也还好,解除了痛苦,秦家还经常和晋家来往,经常帮忙,两家的关系比以前更好。这都是贤弟擅长断案,让大家都心满意足有关。愚兄才疏学浅,还希望贤弟继续帮愚兄。如果有事,有了疑难重大复杂的案子,愚兄愚笨解决不了的,还是请贤弟前来相帮,贤弟在此表示感谢。若有闲暇,贤弟不妨到愚兄这里来游玩。”
读完了信,靳山很感动,掉下泪来,总算有了一个好结果。对于晋青莲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读书那么用功,天天思考高中,那其实最伤神,大脑受伤,影响一生,不同于身体受伤,还能痊愈,脑子受伤,很难治愈。他巴不得他们过得好。这个想法,让他很兴奋,追求这样的审判结果,也是律法的意义所在。他感觉到法律和道德,其实都有一定的关联。这么一想,他的心豁然开朗,马上振作起来。靳山被一纸调令调到了邓城。邓城乃富庶,交通要道,物产丰富,人民勤劳。靳山成为邓城县令。因为会判案,邓城有疑难案子,以前县令至今未破,没办法,旧事重提,旧案重办,要不然,不能赢得老百姓的心。刚坐定,有人送上一纸诉状,交给靳山,靳山打开一看,竟有这事!前面的县令不支持这个诉讼请求,因为前任说这个没办法支持,原因是尊重死者意愿,要不然,死人从地下出来打人怎么办?理是这个理,可是不太正常。于是靳山决定彻查此案。原告名叫王义飞。他是庶出。正房姓张,后来改为王张氏。正房生了女儿,只有一个独女。王义飞的父亲本来指望生一个就行,女儿也是传后人,王张氏也同意,对王家没有生下儿子,心存愧疚,没想到老爷阔达,对她也不怨恨,倒是有不少村里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生不出儿子,真没本事。她不怕,因为有丈夫的支持,不怕流言蜚语,自然一心一意对丈夫很好。照顾女儿成长,但是,老俩口对女儿百依百顺,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很是珍视,女儿也感到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很高,一般只要开口,就能达到目的,实现梦想。她变得骄傲起来,对父母也有一些大不敬起来。王老爷夫妻一看这种情况,心里就感觉不太好,因为女儿骄横跋扈,看来要希望女人来守住家业有些困难,于是就想招到一个上门女婿,说不定运气好,可以得到半个儿子,说是上门女婿,实际和儿子差不多,甚至可以改姓,改成王姓,这样更好。想法很好,果然找了一个小伙子,小伙子家里弟兄多,倒插门女婿轮到他来做,也没什么,因为家里兄弟多,经济条件就差一些,找了一个富婆,那当然没问题。王家是当地有名的富户,等王去世,作为女婿和女儿将来可以继承家业的。这样一想,就豁然开朗,凭自己的女婿的身份,可以少奋斗几十年就能达到富裕的目标。女儿更加不尊重人,本来指望结了婚会有所改变,会变得好一些,家里不愁吃喝,愁的事是如何得到尊重。这个想法萦绕他多年,让他苦不堪言。王张氏看到女儿气人,就后悔当时要好好管教,现在很多困难,在树苗时期,就要修剪,免得越来越困难。等定了型,就难以纠正了。王张氏看看女儿这样子,女婿也不像是半个儿子,倒像是一对索命的,这还让人活吗?果然,王张氏何等样的人,也没办法,结果很快就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