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延还来不及对刘佳茹说,他喜欢她,他要这生这世,与她相依相守在一起,永不分离。不料话还没有说出来,莫佩佩便来了。
高考意外落榜后,莫佩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个月,出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想去武汉。”
她喜欢的人,她爱的人,她第一次把心交给了的人,便是在武汉。
于是,莫佩佩便来到了武汉。
武汉,注定是莫佩佩的伤心地。莫佩佩坐火车到达武汉时,天空正下着大雨,雨中带着一股寒冷,肃杀之意是那么的凛冽,使她隐隐约约有种祥的预感。而这种预感来源什么,莫佩佩也说不清楚,只是分外的感到绝望,那种很绝望很绝望的感觉很快的就溢满了全身,令她无法摆脱。
楚天延和刘佳茹到车站来接她。
刘佳茹不怕冷,穿了露脐装,一条牛仔热裤仅仅盖住了臀部,两条修长的白晃晃的大长腿裸露了出来,脚下,是一双白色的长靴子,时尚而又热辣。刘佳茹的脸上还化了很浓的妆,很深的眼睑上抹着紫色的眼影,饱满丰润的嘴唇,涂得腥红。
打扮得狐狸精也没她妩媚。
莫佩佩发觉到楚天延的眼睛,惊悚地跳了一下,面孔上的表情,代替了“无懈可击”这四个字。
三人去吃酸菜鱼火锅。
酸菜鱼火锅辣得不行。上面漂了一层红油,红泡椒,花椒夹了在其中,还有酸菜,鱼片,金针菇,平菇,嫩冬瓜,虽然莫佩佩特找来了一碗白开水,把从火锅里捞起来的食物涮洗一次,但还是吃得眼泪横流,嘴里“呼呼”不已。
楚天延看了莫佩佩的狼狈样,笑不可抑:“佩佩,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吗?哭得这样伤心。”
莫佩佩涨了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受不了辣椒的辣,还是受不了楚天延的挪喻,她滴咕:“伤心你的头,我才没有伤心。”
楚天延却吃得津津有味,似乎越辣他越喜欢,他甚至还一边吃一边大赞,跟莫佩佩唱着反调:“好味道好味道,好爽好爽!”
莫佩佩不知道楚天延什么时候学会吃这么辣的东西。以前,楚天延也吃辣,但莫佩佩不知道,楚天延竟然能吃这么辣。
刘佳茹也很能吃辣,她父亲是重庆人,因为地理因素,重庆长年潮湿阴冷,冬天阳光少,为了御寒,重庆人有吃麻和辣的习惯,虽然刘佳茹父亲到c城多年,可还是改不了喜欢吃麻和辣的习惯。刘佳茹也随了她父亲,能吃麻辣,这辣得不得了的酸菜鱼火锅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席间,楚天延的话特别多,嘴特别的贫,一个笑话一个笑话讲,他问:“你们知道为什么把长得丑的女子,叫恐龙吗?”
刘佳茹首先清脆地回答:“不知道。”
楚天延嘻嘻笑:“三国时期,有一个很聪明的人,叫诸葛亮,他号称卧龙先生。卧龙?谁和诸葛亮卧在一起呢?他夫人啊,整个荆洲地区赫赫有名的丑女。所以,‘龙’就是指诸葛亮的夫人黄月英,又因为诸葛亮又叫孔明,所以大家就尊称黄月英为‘孔龙’。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家就管丑女叫‘孔龙’。因为‘孔’和‘恐’同音,恐龙又是很丑的动物,于是‘孔龙’便变为‘恐龙’啦。”
刘佳茹大笑,笑声很响亮,满屋子都流窜了起来,她边笑边兴致勃勃地问:“那长得丑的男子,又叫什么?”
楚天延说:“叫青蛙呀。”
刘佳茹紧接着问:“为什么叫青蛙?”
楚天延说:“有个男子长很丑,家人想给他张罗亲事,但是媒人一看见他,就哇的一声吐了,赶快跑了。这样次数多了,男子也习以为常了。但是男子父母还不甘心,每次媒人来了后,男子都提个痰盂过来,说:‘请哇’——意思是,吐吧,我就知道你要吐,不过请吐到痰盂里面,免得把地脏了。后来,传了出去,就演化成看见某人很丑,就说‘请哇’。意思是联系这个男子的故事,你很丑很差劲,让人要吐了。时间久了,‘请哇’这个词慢慢演化成‘青蛙’了。”
结果,刘佳茹笑得前仰后合不算,还有意无意的,一只手亲热地搭了在楚天延肩膀,一只手掩了嘴巴,笑得不可抑制,她:“楚天延,你太可爱了。”八壹中文網
当着莫佩佩的面,楚天延居然和她打情骂俏:“你现在才知道我可爱?”
刘佳茹“哈哈”大笑:“我早知道了,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了。”
莫佩佩不禁皱了皱眉,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吃醋了。
真的,她吃刘佳茹的醋了。兔子还懂得不吃窝边草呢,刘佳茹是她的表妹,亲滴滴的表妹,刘佳茹凭什么,跟她喜欢的男人打情骂俏?
后来,楚天延和刘佳茹两人还划拳起来,两人竟然无视莫佩佩的存在,一边“两厢好”,“一心敬你”,“九连环”,嚷嚷着划拳,一边推杯换盏地相互吹捧着。刘佳茹豪放得不得了,特别是在喝酒上,一杯接一杯的啤酒倒着喝,绝对不输给楚天延。
楚天延很欣赏刘佳茹,对刘佳茹赞不绝口:“个性十足!难怪别人称你为豹女郎。”
刘佳茹礼尚往来:“你也不错呀,南方男孩子很少有像你这么高海拔的,还这么帅,这么动人的。”
后来,刘佳茹还很过分的,趴了在楚天延耳朵边,说了句什么话,结果楚天延仰起了头,哈哈地大笑。
莫佩佩感觉到自己,愤怒得要疯了。不用说,女人的直觉很准确,刘佳茹跟楚天延靠得那么近,那副贱样子,那么的暧昧,一看就知道是狼狈为奸那种,不用听他们说些什么,一看眉眼就知道。
莫佩佩终于忍无可忍,铁青着脸,突然“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刘佳茹和楚天延才感觉到了莫佩佩的不开心,他们齐齐地往了莫佩佩看。不知道为什么,莫佩佩觉得刘佳茹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挑衅。这挑衅,仿佛如一根利刺,深深地插入了莫佩佩的心里,深到隐没不见,却痛得绵长悠远。
刘佳茹是故意的,她故意这样做给莫佩佩看。
莫佩佩紧紧地抿着嘴唇,脸色寒寒的。忽然的,莫佩佩抬手,狠狠的,要掀翻桌子。桌子上的东西太多,桌台太重,莫佩佩在气急之下,只来得及把桌子倾斜了三十度角,楚天延眼明手快的连忙把桌子扶了,最边缘的两只碗和一只杯子,“哗啦哗啦”的落到了地上。
莫佩佩眼里,闪烁着无以名之的怒火。
在楚天延和刘佳茹目瞪口呆中,莫佩佩顺手的,扫跌了自己面前的茶壶,以及两只茶杯,然后一言不发的,扬长而去。
楚天延没有追上来。
莫佩佩当天晚上便坐火车回去了。
她提着行李,独自一个人去了车站。在雨中,莫佩佩的心一片片地撕痛着,一片片地裂干着,她甚至还听得见那种破碎而又绝望的声音,仿佛如撞击在玻璃杯里的冰块,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难受,莫佩佩觉得,她这一辈子的幸福就要结束了,她再也没有明天了。
这是莫佩佩第一次来武汉,也是最后一次。
从那以后,莫佩佩再也没有踏足到过武汉,她恨透了这座城市。甚至,莫佩佩还没有好好看一看武汉,看看那著名的长江大桥,传说中的黄鹤楼,还有武汉大学的夜景,莫佩佩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迷离,那么飘渺,那么的绝望,仿佛一个女妖,轻轻飘飘地飞舞在她跟前,旋转,舞蹈,跳跃,直到天昏地暗,眼花缭乱。
回到家后,莫佩佩便服安眠药自杀了。
她没有死,给抢救了过来。
楚天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完完全全给呆住了。他没有想到,莫佩佩会这样的爱他,爱到这样没有退路,爱到这样浓烈,爱到这样决绝。有人说,爱情,对男子来说只是一部分;而对女子,却意味着整个世界。但,爱与不爱之间,却由不得自己。
楚天延再去找刘佳茹的时候,已是春天了,刘佳茹把刚刚留长了的头发又剪短了,而且有了男朋友,一个高大帅气来自北京的同门师兄。在宿舍的楼梯口中,那个男生用肩扛了刘佳茹,刘佳茹肆无忌惮地尖叫着,高声地大笑着,也不怕别人侧目,指指点点。
看到楚天延,她笑嘻嘻的介绍他和他认识:“我的男朋友卢楚。”
楚天延记得,他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的心,顿时像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划破了,尖锐的痛楚,划过了身体,穿过了心脏,那种感觉,痛不欲生。
半年后,刘佳茹和卢楚分手了,又和一个来自重庆的男孩子在一起。
大学四年,刘佳茹走马观花似的,男朋友一个一个换,她挽着他们的手臂,趾高气扬地穿越过校园,和他们打闹着,索着吻,穿着性感的露脐装,短裤,白皙性感修长的大长腿露了出来,阳光中,荡来又荡去,她仰起了脸,妩媚地,飘渺地笑着。
刘佳茹到底换了多少个男朋友?
不知道,刘佳茹用了《红灯记》里的唱腔,这样这样唱着:“我家的男朋友数不清……”
楚天延最后一次见到刘佳茹,是在大学毕业离开校园最后一个晚上,在老乡校友的离别晚餐。刘佳茹拿了酒杯,兴致勃勃的跑来跑去,和了这个喝,又和那个喝。楚天延忍不住,跑到了她面前叫她少喝一点,他一直记得,她的胃并不好,常常叫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