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纪,醒了啊?”程一飞一动也不动,由了苏苏纪抱,他说:“你怎么跑出来了?”
“嗯。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苏苏纪问。
“我睡不着。”程一飞轻声说。
“想些什么?”苏苏纪又再问。
“没什么,只是有点闷。”程一飞说。
“程一飞,你是不是想伊宝儿?”苏苏纪声音略略抬高了些。
“伊宝儿?没,我没有想她。”程一飞说。
“你不爱她么?”苏苏纪继续问。
“我和她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程一飞说。
“是不是因为我?”苏苏纪仰起头来。
程一飞想了一下,才说:“不是,是因为我和她没那个缘分。”过了一会儿,他说:“小纪,夜深了,去睡觉吧,我也困了,也要睡了。”
苏苏纪说:“嗯。”
她很听话,乖乖地松开了从程一飞身后紧紧抱着的手,转身要回房间睡觉,走了两步,程一飞突然又再叫她:“小纪——”
苏苏纪回过头去:“嗯?”
程一飞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轻声地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已二十二岁,是个大姑娘了。小纪,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做傻事,好不好?要好好爱惜自己,好不好?你这样子,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苏苏纪看他,狐疑:“程一飞,你怎么啦?说话怪怪的。”
程一飞说:“没。刚刚想了一些事儿。”
苏苏纪问:“想什么事?”
程一飞说:“没什么啦。小纪,夜深了,快睡觉去,听话。”
苏苏纪不放心:“程一飞,你不是又再想着离开我吧。”
程一飞无奈:“不是。”他又再说:“小纪,听话,去睡觉。”
苏苏纪说:“好好好,我听你的话,睡觉去。”
程一飞点点头:“嗯。去吧,我也要睡了。”
苏苏纪回到她房间去,重新躺在床上。她感觉到,程一飞没有睡,他的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了歌声。
是齐秦的《大约在冬季》:“……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苏苏纪的脚好后,去上班。
那天下班回来的时候,程一飞不见了,随着程一飞消失的,还他的行李箱,一些衣物,他的证件。
茶几上有一张银行卡,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写着:“小纪,我们是兄妹,命中注定不能够在一起,不能够成为夫妻!对不起,小纪,我还是要离开你了,这样对你和我都好,我们应该拥有各自的生活。小纪,记住,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多保重,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又:银行卡是你的名字,里面有二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程一飞字。”
苏苏纪看着纸条,黯然神伤,无比的沮丧。
程一飞说得对,他和她,应该拥有各自的生活。
可是,苏苏纪无法抑止自己,她不停地想着程一飞,程一飞的影子总是在她的眼前晃啊晃的,她穿着程一飞的衬衣,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走来走去。苏苏纪脑子里,总是不停地想着程一飞,程一飞的眼睛,程一飞的嘴唇,程一飞的笑,程一飞不开心,程一飞和一切一切。
诚然,理智不时告诫苏苏纪,不能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很可怕,无论对她,或程一飞,都会没好结果。可这些声音,却是那么孱弱无力,像过耳的秋风,程一飞就像一棵大树,深深盘踞扎根在苏苏纪的脑海里,生活中,压根无法消失去。
苏苏纪想,程一飞去了哪儿?
是不是,又搬回了伊宝儿那儿去?
是不是?
是不是?
苏苏纪终于忍不住,疯了那样,跑到伊宝儿的住处去找程一飞。可这次,无论苏苏纪如何按门铃,如何踹门,里面也没有动静,就像在沉大海那样,静悄悄的。
邻居那个中年男子倒是开门了,估计是要出门去,刚把头伸出来,看到了苏苏纪气势汹汹的站在那儿,吓得脸色一变,赶紧把头缩了回去,“怦”的一声关上门。
那次苏苏纪冲进他家里,从他家阳台爬过去,险象环生,他给吓得半死,还好苏苏纪没有出事,很幸运的没给摔下去,要不他脱不了关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不?
苏苏纪叫了大半天的门,可还是没人来开门。
第二天,苏苏纪拎了一桶油漆,直冲伊宝儿的住处,站了在门口大声地嚷嚷:“程一飞,你开不开门?程一飞,我告诉你,别他妈的做缩头乌鱼,你快出来!你以为你这样躲着我,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程一飞,你他妈的快给我出来!”
楼梯口有不少人伸头看热闹。
鸡一嘴鸭一嘴议论纷纷:“这小姑娘是谁?”“不知道,估计是那个帅小伙子的前女友,来闹事的。”“看她长得挺漂亮的,想不到,还挺凶的嘛。”“这小姑娘真是,人家不要她了,干嘛还死皮赖脸的缠人家?这么年轻,又那么漂亮,还愁嫁不出去?”
苏苏纪充耳不闻。
她只管踹门口,把门口踢得“哐啷哐啷!哐啷哐啷”直响,一边歇斯底里嚷嚷:“程一飞,你出来,你他妈的出不出来?”
里面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静悄悄的。
程一飞没影儿。
伊宝儿也没影儿。
结果,苏苏纪恼羞成怒,气恨恨的开了油漆桶,用刷子,把整个门口用鲜红的油漆画得乱七八糟的,上面写着:“程一飞,你这个大混球!”“程一飞,你他妈的说话不算数,你不是男人,你说过,你不离开我的,可你还是离开了我!”“程一飞,我恨你,恨死你!”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叫程一飞的男人,惹了黑社会。
隔了一日,苏苏纪又再跑来了,拎了一桶汽油,叉着腰,在门口大吼:“程一飞,你再他妈的不出来,我就烧了这房子。程一飞,听到了没有?我说得到,会做得到!”
门终于开了,走出来的不是程一飞,而是伊宝儿。
“程一飞呢?”苏苏纪瞪了她,像了泼妇那样的,叉着腰,气势汹汹地嚷嚷着:“叫他出来。”
“他走了,不住这儿了。”伊宝儿淡淡的说。
苏苏纪自然不信,要冲进去。
伊宝儿拦在门口,不给她进去。
“伊宝儿——”苏苏纪冒火三丈,顿时横眉倒竖,杏眼圆瞪:“别拦着我,快让开!”
“这是我的家,我不欢迎你。”伊宝儿声音冷冷的。
“你不欢迎我,我也要进去!”苏苏纪斜了眼睛看她,冷笑:“我不是找你,我找程一飞!”
“我再说一次,他走了,不住这儿了。”伊宝儿说。
“我不信!”苏苏纪嚷嚷:“伊宝儿,你让不让开?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伊宝儿没有让开,而是冷冷地看她,冷冷地说,“苏苏纪,你触犯了发下几条法律:第一,你不经主人同意,私闯民宅;第二,你破坏公物;第三,你携带危险物品,而且威胁我!苏苏纪,我给你30秒钟消失,要不要我打110,叫警察了。”她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八壹中文網
苏苏纪挺了挺胸,她才不怕,伸长脖子,冲着里面嚷嚷:“程一飞,你快出来,你他妈的出不出来?你不出来,我就把这房子烧了!”
伊宝儿不理她,骂了一句:“疯子。”
她关了门口。
苏苏纪继续踹门,不休不止继续大骂:“程一飞,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如果你是男人,你就出来见我!程一飞,程一飞,你他妈的快出来……”
不休不止继续大骂还真的不是开玩笑,她还真的打了110。没一会儿,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便来了,他们刚刚冲上楼,就看到苏苏纪站在那儿,拚命地踹着门口,一边气势汹汹地嚷嚷:“……程一飞,我数三声,你他妈的再不出来,我就把汽油倒了,烧了这房子!1——”刚刚叫了“1”,“2”和“3”还没来得及叫,两个警察便冲了上前,用力地扭着苏苏纪的胳膊。
苏苏纪尖叫了起来,用力地挣扎逃脱。
警察太用力,她的胳膊补扭得激烈地疼痛了起来。趁着这疼痛,苏苏纪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她像个疯子似的,以了飞蛾扑火的姿势,对跟前的这两个男人,左踢右踹,又打又咬,一边口不择言地乱骂,乱骂。
到底骂了些什么,苏苏纪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像了一只受伤的野兽——啊不,是像了一只没有理性的疯狗,拼命地放声号叫,拼命地拍打,拚命地撕咬,拚命地反击,那两个高大的警察竟然要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将她制服,架到派出所。
这两个警察的脸上,都有苏苏纪指甲的抓痕,深深浅浅的,一道又一道。
到了派出所后,苏苏纪已经安静下来。
她垂着脑袋,呆呆地坐在那儿。一个年轻的警官坐在她对面,无所事事,很无聊的把弄着手中的笔,一边好奇地瞧着她。警官心里想着,眼前的这位女孩子,纤纤瘦瘦弱不禁风的身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蛮力,竟然把两个高大威猛的警察搞得如此的狼狈?
苏苏纪只管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悲痛欲绝,一个劲地喃喃地自言自语:“为什么程一飞不睬我?为什么?”
“程一飞是谁?”警官忍不住,问她:“你前男朋友?”
谁都以为苏苏纪失恋了,只有失恋的人,才会如此疯狂,如此不顾一切。苏苏纪说:“不,程一飞不是我前男朋友,他是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