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浅语宫中。
凤卿平日里无聊只会读书写字,从没见过如浅语这般如此不讲理之人。
凤卿要给浅语倒酒,浅语一把抢过酒壶,给凤卿倒上了,“你别动,今天我给你倒酒。”
凤卿有些受宠若惊,“这不合规矩。”
浅语十分不在乎,挥挥手,“什么规矩不规矩,那是定给外人的,我们不是已经很熟了吗。”
“今天我高低跟你唠明白了。”凤卿看浅语仰头就是一杯酒,动作也十分放的开,一身江湖气概。
凤卿只觉得从没见过浅语这副面孔,印象中的浅语,明理大气,气质不凡,杀伐决断,绝对符合一个女皇的气度。
或者有时狡猾如小狐狸,说话十分有趣,可从来没见过她这一身的江湖气息。
先前听君阑说她打人,只觉得他有些夸张,现在看来可能是真的,不由得对浅语更加好奇。
浅语看他眼睛直愣愣的看向自己,以为衣裙脏了,低头看自己衣物,没什么不妥啊,“怎么了?”
凤卿道:“没什么,就是没见过你如此模样。”
浅语摆摆手,“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其实人前那个女皇是假的,现在这个我才是真实的。”
“我也是刚刚认识真实的浅语,不知还能否了解更多?”凤卿很想了解她更多,好的不好的都可以。
浅语又拿起酒杯和凤卿碰杯,“当然可以,不过我从不做亏本买卖,也得让我了解真实的你!”
凤卿不说话,仰头喝下杯中酒,好看的喉咙上下滑动,儒雅中带着性感。
浅语想着凤卿这性子可能也够呛能先说什么,便自顾自开口说起自己。
“你那么聪明,已经知道了我另一个身份吧?”
凤卿笑笑,十分坦然,“知道,上次你和孤狼对话,我听的很清楚。”
“嗯,那就是我喜欢做的事,也是我擅长的事。”
凤卿只觉得,一个女子,每天枪林弹雨,危险极了,便问道:“你不怕吗?”
“不怕,只有黑夜,才可以使我大展拳脚。”
“你在这方面,倒是与君阑很像。”
浅语笑笑,只觉得凤卿真是长了一颗玲珑心,“哈哈,我也觉得在这方面与他有缘。”
凤卿问浅语:“你中意君阑吗?”
浅语不假思索点头,“中意他。”
凤卿想了很久,也没说出心中所想,一杯酒下肚,只觉得如水一样的味道,食不知味。
他想问,那我呢,我濮阳凤卿,你可中意否?
浅语看他没下文,但是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这男人真是如此别扭,开口问道:“想问什么,怎么不说?”
看着凤卿摇头不语,浅语心想,你不说,我可就问了,别说没给你机会。
“你刚刚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
凤卿抬头看着浅语,一双温柔的眼眸变得有些寂寥,“母妃,不让我进去。”
浅语安慰道,“她定是觉得你近日辛苦,想让你多多休息。”
凤卿摇摇头,不语。
酒过三巡,浅语给他灌了很多酒,还偷摸下了点容易醉酒的药,没想到凤卿说出了让浅语十分不解的话。
(你是有夺笋,为了八卦给人家下药!)
“自幼她就待我有别,喜爱弟妹,并不关心我,我不知为什么,父王告诉我,慈母多败儿,说母妃是觉得我作为长子要坚强,我信了,每日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做好课业,可是她从没有赞扬过我,对君阑,哪怕调皮也是笑脸相迎。”
“后来我想着,我也调皮一些,她却打了我,父王拦着,我就不敢了,我怕她生我气。”
“长大后,我发觉母妃每次见我不冷不淡,后来病了,我找来的人一字不听,一字不信,避如蛇蝎。”
“她从没像对待君阑那般爱怜过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只希望自己课业更好,谦逊有礼,让她注意到我,可是并没有,并没有!”
凤卿的眼眸中都是不解与痛苦,可是说完了面色也有了一丝平凡,似乎已经接受、习惯了这样的母亲。
浅语抬手拍拍凤卿的肩膀,自己真是窥视了一个好大的秘密,虽然没太明白什么意思,感觉自己有些心虚。
凤卿满面通红,整个人一股酒气,眼睛好似兔子一样红,伸手抓住浅语拍了他肩膀的手。
浅语下意识抽回,但是觉得凤卿手劲极大,挣脱两次挣脱不开。
“别躲着我,别推开我……”
浅语觉得以为凤卿是在说宇文雪,不禁叹息。“没人会推开你,你放心吧。”
凤卿笑了,不像平常一样,笑的十分爽朗,“浅语……”
浅语感觉凤卿这酒量可真是比君阑差了很多,早知道不给他下药了,“嗯?可是难受了?”
“浅语……你别推开我……”
浅语一脸茫然,“我推开你?”浅语只当凤卿喝多了胡说呢。
也听不清凤卿呢喃些什么,念叨了一会趴在了桌子上。
浅语一看都已经很晚了,宫人们也都休息了,也不知道有节被无书无画弄哪里去了。
一个人也不能把他拖回宫殿,费劲巴力的给凤卿搬到自己屋子的床上。
只觉得凤卿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块头,可重量并不比君阑轻。
人家都是男子将女子抱到床上,到自己这反过来了。
浅语心中有愧,这第一公子就这样败在了自己的手里,毫无形象,知道后一定恨不得打死自己。
便帮他脱了外衣,脱了鞋子,盖上了被子。
凤卿醉酒也没有很夸张的大吵大闹,呢喃两句就睡了,睡的很安稳,姿势也很板正,浅语只觉得他活的辛苦极了。
浅语明日还有事,想着不行就去君阑宫中休息,可是远远看去,关着房门,不知道他在不在,想来今天他也很累了。
转身去了凤卿房里。
看见凤卿寝殿并不大,配置也十分简单,床,书桌,饭桌,还有个小塌。
浅语想着住人家床总是不礼貌的,合衣躺在塌上。
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算了算如果是快马日夜兼程,瑄夜应该回去了,不知道有没有看她写的信。
想到此,脑海中不断浮现三人从小到大的场景,只觉得还是做个小孩子好,那时候自己只想单纯的杀人越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