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收服
她说，“芸芸众生，孰不爱生？爱生之极，进而爱群。”
“你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元七摇头，她让他摸不着头脑。
卫绮萝道，“一个人，只有当懂得如何珍视自己的生命之后，才会因此理解生命本身，从而爱护别人的生命，以及整个群体的生命。”
“你今日屈服，不过是珍视自己的缘故。”
“元绛强取豪夺，行不义之事，你自然不必忠诚于他。若有一日，我也做出强取豪夺，危害众生之事，这世间芸芸众生，皆可背叛于我。”
她盯住他，“你也可以。”
“……”
元七张大眼睛，被她的话震住了。
他第一次从一个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这世间众生，皆可背叛于我。”
“你也可以！”
许久，他听见自己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背叛的不是元绛，是不义？因此，不必在意吗？”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很好。”
卫绮萝点头，“九玄山的势力，就应该在九玄山活动，上跳下窜都没人管。但你们来了南楚，这便是入侵。如今还想夺位，这叫强盗。”
“你背叛一个强盗，有什么好愧疚的吗？”
元七：“……”
她身上的气势，让他不得不低头。
只听她又道，“九玄山的人，修行的是更高层次的功法，内力。这样的人如果无法自我约束，肆意下山，都想抢夺一块地占山为王，这天下芸芸百姓，又做错了什么？”
“任由他们瓜分、驱使，奴役吗？”
“……”
元七低头，“我愿意……追随你。”
他拖着一条腿，用另一条腿跪下来，“我愿意臣服于你说的这些话。”
“很好。”
卫绮萝放下红酒，上前来到他面前，“我会给你局部麻醉，拿掉腿上的子弹，缝合伤口。”
“这个过程中，我会问你一些问题。”
“好。”
元七点头，这女人近在咫尺时，他的内心真的十分震撼。
她穿着男装，面容带着三分英气，举手投足之间，有种雌雄难辨的魅力。
令他感到震撼的，是她居然上前来，亲手帮他处理伤口。
而实际上，这种伤口就算是卫绮萝愿意假手他人，也是处理不好的。
她擅长。
细细的针头进入了他的血肉，他清晰的感觉半条腿失去知觉。
她戴上了白色手套，蓝色口罩。
蹲下来，给他的伤口消毒。
手术刀靠近他伤口的瞬间，他还是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听见她问，“元绛让你来，给南军下毒的？”
那一丝丝恐惧被冲散。
他看到手术刀嵌入了他的血肉，而她目不转睛，专注的脸格外迷人。
他的话也很自然的脱口而出，“云州军全数中毒，元绛束手无策，心里不忿，便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我来给南军投毒。”
说着，眼神复杂道，“没想到……”
人刚过来，就被逮个正着。
卫绮萝点头，将那颗带血的子弹头丢进了弯盘里面，再次清理伤口，问，“元绛作为九玄山元家嫡出，为何要谋夺南楚皇位？”
这是她想要收服这个人的目的。
她对九玄山一无所知。
她需要一双眼睛。
元七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
低头迟疑了片刻，这才道，“元绛虽是嫡出，但是他……他娘已经死了。现如今，真正的嫡出，实际上家主的第二任妻子生的孩子。”
“元绛回来，在元家的位置很尴尬。”
“……”
这倒是让卫绮萝意外。
“他七年前回来的？回来之后，便娶了祁长月？”卫绮萝问。
元七摇头，“不是。”
“他娶祁长月的时候，还没有认祖归宗。”
“他是带着祁长月回去的，当时家主还不认他，后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了他。”
元七回忆了一阵子，道，“就记得那天，他跪在家主的院子外面，跪了真正一整天。所有人都在嘲笑他，他却不肯走。”
“后来，家主实在是绷不住了，便让他进去了。”
“至于两人说了什么，便不清楚了。”
“但第二天早上，家主便宣布，他是嫡出之子，后来竟然也让他掌管了一些势力。”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分给他的。”
卫绮萝琢磨着他这些话，低头给他缝合伤口。
剪断线头之后，这才道，“七年前，他曾经派人闯入逍王府，你能猜到他的目的吗？”
“杀人。”
这一点，元七倒是十分笃定。
“为何？”
凌翊眉心一皱，紧盯着他。
七年前，他甚至都不知道九玄山是什么，元绛的人为什么要杀他？
元七道，“是因为九玄珠。”
“这个事情，后来元绛提起过，说他找人算过，九玄珠就在逍王府，而且很可能已经认主了。只有杀了这个人，才能得到九玄珠。”
“九玄珠是九玄山的王者信物。”
“谁拿到了这个，谁就是九玄山的王。”
“不只是元绛，谁都想要。”
“只是，暂时知道九玄珠的下落的人不多，也就是元家罢了。”
“……”
一时间，屋里几人面面相觑。
萧无妄摸着鼻翼，琢磨道，“这么说来，元绛此次来南楚，应该是元家家主默许的。甚至，是支持的？”
“元家想要在南楚扎根，借助皇位强逼逍王府拿出九玄珠？”
靳兰芝蹙眉，盯着元七。
月隐看了眼凌翊，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一样的凝重。
月隐低声道，“你真的知道九玄珠吗？”
凌翊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据说是一串黑色的珠子，但是我叫人把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东西。”靳兰芝压低声音，小声道。
而元七却轻轻摇头，“不只是这么简单。”
“一个月之前，元家开坛祭祀，祭司说是南楚这边阴阳换位，女帝登基。”
“这件事情，也让家主动了几分心思。”
“正巧，元绛娶了大公主，再加上南楚最近风雨飘摇，便让元绛过来了。”
“当然，也是为了找到九玄珠。”
“毕竟，得到了九玄珠，便等于元家成了九玄山的王，这样的诱惑谁也抵抗不了。”
元七说着，看向正在摘掉手套的卫绮萝，道，“但他和大小姐这一次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了你。”
顿了顿，又道，“若是不能，便抢了靳怀雪。”
卫绮萝蹙眉，“为什么要抢靳怀雪？”
她想知道，自己和靳怀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联，以至于让人想要杀了他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