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你想吗？
“……”
卫绮萝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王氏的事情。
她看了她一眼，道，“王氏确实是被我弄死的，她的身上的每一处伤，早就收了银子。断手加十两，断脚加十两……这样加着加着，就卖了五十两银子。”
然后，让人牙子把她带走了。
要不是她伶俐，早就被人牙子照着王氏说的那样，砍断了手脚装进罐子里，养大了就再也出不来。她只是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恶心。
“我不过是，成全了她罢了。”
王氏，是她见过的最恶毒的人。
没有之一。
卫雪瑶张大嘴巴，难以想象那些事情。
她知道卫绮萝曾经受过很多苦，但却没想到王氏竟然对她这么恶毒。但听卫绮萝这么说王氏，自己也难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这恐惧随着麻药进入血液，很快消散了。
卫绮萝把她送上了手术台。
这个手术说难不难，也就和长御那个脊柱侧弯矫正差不多。但说容易，却绝不容易，甚至比十三的开颅手术还要难。
问题出在神经束上面。
一般情况下，像是卫雪瑶这种脊椎断裂，通常会造成脊神经束断裂从而下肢瘫痪。卫雪瑶的双腿，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知觉了。
卫绮萝在手术的过程中，发现了她体内的蛊。
这蛊虫，能在一定程度上，补足神经束断裂造成的麻痹瘫痪，让她在短暂的时间当中能够行走。但这要依靠母蛊的力量。
一旦宫桀不愿意，那她就只能瘫痪。
这种蛊，卫绮萝还是头一次在显微镜之下才看到，之前给卫雪瑶把脉时，甚至都没感觉到它的存在。
但很明显，这条小虫子在感受到王蛊的力量时，却还是瑟瑟发抖。
被卫绮萝拿出来之后，它蠕动了两下，就死了。
卫绮萝把它收集了起来。
紧接着，开始接骨。
但接骨只是一种基础性操作，并不能连接神经束，这也是为何脊柱断裂的病人大多只能截瘫的缘故。
但是她的血可以。
她的血是一种很特别的活性物质，带有强大的生命力，注入伤口之后，可以刺激神经元再生。
而且，卫雪瑶这种伤口，用量并不多。
因此整个过程中，卫绮萝并未觉得特别棘手。手术在持续了七个小时之后结束了。
卫绮萝出去的时候，正是深夜。
外面舞台上，有人唱着小曲儿，下方零星坐了十几个观众在喝酒。
她扫了眼打算回屋，冷不丁却看到萧无妄坐在角落里，正静静地盯着手上的酒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看上去很沉重的样子。
“他怎么回事？”
卫绮萝有些诧异，扭头问浮笙。
浮笙深吸了口气，面色复杂道，“你刚进去不久就来了，问他是不是有事儿也不说。但我听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嗯？”
卫绮萝一愣，看向浮笙。
浮笙看着她，道，“那天，先帝遗诏并没有读完，而且这两天他也没坐龙椅，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都感到很迷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卫绮萝闻言扭头看向他。
想了想之后，道，“你让他上来。”
不登基？
找她干什么？
卫绮萝心事重重进了屋。
不多时，萧无妄推门走了进来，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但没说话，眼神很深。
“要喝一杯吗？”
卫绮萝朝他晃了晃手上的酒樽，心头有千万种情愫，却又说不出口。如今这局面，哪能谈什么儿女情长？
南楚，她和萧无妄，总是要去一个人的。
说什么，也解决不了问题。
他走上前来，目光却依旧落在她脸上，千万般不舍，最后也只是端起酒樽一口闷下，这才道，“只是来看看你……也没什么事情。”
卫绮萝不知道说什么好，“嗯”了一声。
又给他满上，这才道，“随便说点什么吧。”很多很多事情就在眼前，但今晚她却不想跟他讨论这些。
是啊，时间那么少……
只是看一眼，都变得很奢侈。
男人举杯，两人静静地喝着酒，直到外面唱曲儿的声音彻底消散，四周静下来，他才醉眼朦胧地看着她，嗓音有些沙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你想？”
她勾唇，不知为什么就特别想笑。
她一笑，就像是春风一扫，千树万树梨花一瞬间都开了，晃人眼，迷人醉。
他点头，靠了上来，“想。”
一股泪意猝不及防涌上来，卫绮萝转身拥住了他，“那就……留下来吧。”
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人醉了。
也不知是谁先主动的，情到深处，他依旧呢喃着那句话，“阿萝，一定要记得……回来的路。”
“嗯。”
她闷声回答。
沾湿了他的胸膛的，不只是汗还是泪。
回来的路？
如果回得来的话。
世事多变，谁知道呢？
这是五年前青云山之后，他们在一起完整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两具身子紧贴在一起，彼此的心跳声交叠着，有些不习惯，却格外想靠近。
而告别的话，说出来总是太伤人。
她醒来时，他已经落荒而逃了。
屋外阳光照了进来，昨夜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梦一样笼在心头，像是冰山上晕了一层晚霞。
美则美矣，但却不足以融化心底最深处的黑暗和冰冷寂寥。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来。
就当一场梦吧。
收拾了一下之后，她出门去找卫雪瑶。
卫雪瑶已经醒来了，只是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看到她之后，很是不好意思地道，“谢谢你。”
“不必，”卫绮萝上前给她把脉，道，“你需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我很快要走了。但……浮笙这边会照应，你不必太担心。”
“……”卫雪瑶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回想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只觉得无颜面对她的善意。八壹中文網
卫绮萝倒也不需要她真的说什么，言归正传，“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你说！”她总算找到可以接的话，赶紧看向她，眼神竟看上去有些激动。
“关于我娘的事情。”
卫绮萝迟疑了一下，想着事已至此，卫雪瑶应该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便道，“我昨晚去了墓地，但是棺材里躺着三个人，却都不是我娘。你……知不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娘的棺材里，装着三个不相干的人？”
“她呢？”
“她的尸体，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