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偷偷地碰了碰我的胳膊肘,笑得一脸暧昧,我没理她眼巴巴地看着钟离烨,恨不得就把眼睛贴在他身上。
我手里的拳头捏得紧紧的,白皙的手都掐掐得一道白一道红,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我瞧着那真的脸色,也是阴得很,额头上有一层密密的汗珠,想来他是用尽全力了,我猜测着。
冰窑瞬间就安静了很多,似乎连外面的风声也停了,只有雪融化掉到地上“滴答滴答”的声音。
没多久,钟离烨缓缓地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我和夏毅言激动的对视了一眼,走到他身边,小声地闻着,
“钟离烨,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摇晃着他,生怕把他弄疼了,声音有些哽咽。
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目光迷离,最后落在我的身上,没有血色的脸庞更显得憔悴了几分,苍白的嘴唇轻轻地扯动几分,带着微微的笑意,声音有些无力,大概是许久都没说话的原因吧。
“除了你还会是谁。”我的眼泪一下子没忍住,就流了下来。那是一种被信任的感觉,无论之前发生什么,都被他的这句话冲淡。我扑到他身上,环住他,小声抽噎着,
“你这混蛋,好端干嘛就跑过去。”他僵硬的身子稍稍动了几分,他抬手顺着我的后背轻轻地抚摸着,哑着声音道,
“你不是最怕冷的吗?怎么还过来。”他大概是刚刚苏醒过来,才说了几句,就累得直喘气,但声音里含着的宠溺,丝毫不受影响。
“毒已经排出来,但是他的身子现在弱得很,需要好好调养。接下来,不仅要每日喝药,还要药浴,这样,不出半个月,身体就能完全恢复。”我一直在顾着钟离烨这边,倒是忘记了这里还有旁人在,我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但是他不许,把我搂在怀里。那真仿佛内看到我似的,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玲珑见状,笑得不怀好意,道,
“那我给烨大哥准备一间厢房,他好安心静养。”她故意咬重安心静养几个字,我的蹭蹭地发红,瞪了她一眼。没想到拒绝的竟是钟离烨,
“不劳姑娘费心,”他神情款款地看了我一眼,“我们是夫妻,住一起就好了。”
玲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笑得没心没肺,拉着夏毅言就走了。
从冰窑出来后,钟离烨就歇在我那里,起先觉得没什么,就是多了个人而已,然而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这人就是一难伺候的主,他早就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锦衣玉食,在这里也不例外。
我单手撑在床沿上,无奈地盯着耍赖的钟离烨,问,
“你想怎样。”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又看看桌子上的那碗药,弱弱的说,
“我是病人。”我抓起药碗,推到他面前,极其无奈地说,
“这够了吧。”我翻着白眼,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早就把他扫门出去了。他摇摇头,讨好地说,
“你喂我好不好,我手上都使不上劲。”他为了证明我看,还试图把手往前抓,我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扶住,微喝道,
“地上凉,摔了怎么办。”他像个孩子一样,笑得纯真,灿烂,
“你不还在吗,不会摔的。”他说得笃定,我直翻白眼,拉过椅子,舀了一小勺的药,吹了吹,递到他跟前,他很识相地喝了下去,冲着我傻笑,我不知不觉,也被他感染了,跟着他笑了起来。
我耐着心,一勺一勺地舀着,他也不看着药,只盯着我,突然就来了一句,
“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他说得比较小声,我模模糊糊没听清楚,追问道,八壹中文網
“你说什么?”他赶紧掩饰地摇摇头,我狐疑不已,把药碗拿开,起身就要走,他见我要走,急了,说,
“别走啊。”我得意地转身,乐呵呵地问,“那你刚刚说了什么。”他脸上竟有可疑的红晕,转瞬即逝,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我有些怀疑,但还是忍不住靠近他。他在我轻吹着热气息,低低地说,“你笑起来真好看。”我的脸羞得老红老红的,脸颊似乎有软软的东西拂过,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他笑得满是奸诈。我丢下药碗,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后面传来他哈哈大笑的声音。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每此月颜见我从房里跑出来,都乐不可支,悄悄地对月娥说,
“我看他俩有戏了。”每每至此,我都恨不得挖个洞,装进去得了。
不过,左阎的毒的确很厉害,就算是钟离烨这样的武功好手,在毒已经排尽的情况下,还是得整日卧床修整几日。他常在床上打坐,偶尔夏毅言会过来跟我们聊聊天,跟我们拉拉家常,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是在分析朝廷的势力分据。我虽然没有参与过他们的计划,但也大概知道了现在朝中的大致情况。
先帝在位时,曾经有过一次大的天灾,那一次的天灾,几乎毁灭了了整个夏国,不仅是百姓流离失所,就是公卿王侯也是惨淡经营,而左阎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了皇帝的视野,他一边安慰百姓,一边匡扶朝政,逐渐地做大,直到先帝病重时,他已经权倾朝野,在先帝去世后,现任皇帝继位,左阎屡屡阻拦朝野,皇帝早有察觉,几次三番地想要除掉他,奈何势力弱小,一直败了下来。最后还是夏毅言的父亲给皇帝除了注意,隐藏自己的势力,暗地里栽培,所以无论是夏毅言,还是钟离烨都是在这样的长大的。对他们而言,这就是他们活着的意义。
对于他们的谈话,我多数时候是保持沉默的,这并不是说我自视清高,自命不凡,而是我很认同他们的观点,处在这个位置,除此外,没有别的路。
“你在想什么,我都站在你身后好久了,你都没发觉。”他轻轻地从后背环住我的腰,我一惊,乍一看是他才放下了心。
他的下颚顶在我的头上,柔柔地问,
“问你话呢”他见我许久都没回应,玩弄着我的发丝,我回过神了,不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有点懵。
他轻笑一声,捏了捏我的两颊,眼眸柔情似水,
“怎么手这么冷?”他温热的大手包住我的手,附在房里的火炉上方。我靠在他强有力的胸膛上,格外安心,缓缓道,
“从小就是这样,一到冬天就是这样。”
窗外银雪纷飞,一片寂静。屋里春光乍泄,低声呢喃。
我恍惚觉得我和他就像是相守一生的白头夫妻,没有太多的碰撞摩擦,只有细水长流,平淡却又不失温情。
“姐姐,这是我叔父叫我带来的,是给大哥用来泡澡的,叫做药浴,”玲珑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我头一次这么恨她,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我脸红得发烫,偏偏他又不放手,于是玲珑一进来,就看到我俩你侬我侬,脉脉含情的场景,但玲珑也不介意,还大大咧咧地笑着说,
“我就说月颜她们怎么那么闲呢,原来是沉溺在温柔乡啊。”
我含着笑意,睨了她一眼,伸手作势就要打她,她笑着躲开了。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我见打不着,就转了话题,问。
“哟哟哟,我才刚过来就这么急着赶我走,连杯水都不让我喝。行行行,我走,不碍你眼。”她一脸委屈的样子,边说边往边上靠,我的白眼已经对她没有用了,手上的茶杯还没扔出去,她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只能对着茶杯发火,钟离烨忍不住发笑,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笑什么笑,你也不帮我。”
他笑了笑没说话,我唤来月颜,把药扔给了她,
“把这药泡在水里,煮沸,用大缸静置,然后就来告诉我。”月颜点点头,拿着药,有些疑惑,
“郡主,这药有用吗?”我双手一摊,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道,
“我也不知道,试试吧,他的药,应该会有点效果的吧。”钟离烨环住我,低声道,
“那真虽是隐居在这里,但是他的本事不容小觑。”这点我是知道的,如果排字论辈,怎么说也算是三朝元老,这资历,足以让他在朝野威名赫赫。
不一会,月颜就来报,
“郡主,已经准备好了”我惊讶于她们的速度怎么这么快,不过,她们做事一向利索许多,所以我才放心把事都交给她们。
“好”我应道,然后推了推无动于衷的钟离烨,
“去吧。”他还是无动于衷,竟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地粘着我。
“我一个人不去。”我哭笑不得,朝着月颜道,
“你去找几个下人来。”月颜才走了几步,就听见他别扭的声音,
“别人我不要,我就要你。”这动情的话,我脸都羞得发红用胳膊肘弄了他一下,还有旁人在呢,虽然是月颜,但毕竟人家是黄花大闺女,也得给人家面子吧。
果然,我看见月颜的身子抖了一下,然后快数的跑了,想来是听到他的话了。
于是,就这样,我这个矜贵的郡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破天荒地就在旁边伺候着,为此月颜他们笑了我好几天,不过,这种情况,她们是乐意见的。其实我想说,我是被逼的,不得不说,他就是一个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