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云城首富萧家的没落,萧家所在的地区也一并变得破败了。
回到萧家老宅时,偌大的院子只有一个老翁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守着。
萧棠宁认出了是跟了爷爷一辈子的老管家。
老管家认出了萧棠宁来,开心得手足无措,就像个得到了糖的孩子,急忙让身边的孩子给萧棠宁行礼:“小姐,这是老奴的孙子--九儿,快九儿给大小姐磕头。”
萧棠宁命瑞雪上去去扶人,喜极而泣道:“这些年多谢老管家看顾着萧家了,棠宁该给您行礼才是。”
老管家连连摆手,突然哭得不能自持起来。
此处回云城,祁王是大张旗鼓回来的,接在驿站落脚,所以回到萧家之时,县衙里的人已经早早在门前候着。
却碍于祁王浑身生人勿近的冷厉气场,才不敢上前来,只得在府门外守着,等着召见。
萧家老宅虽然多年没住人了,好在有老管家一直在守着,先前又是一等一的富商,庭院楼宇除了冷清了些,倒也没破败不堪到无法住人的地步。
清荷等人已经着手命人去收拾几间房间来,再慢慢一步步修缮。
老管家领着萧棠宁到了萧家祠堂前。
祠堂内萧家祖宗的牌位虽然没有香火供奉,但却干净整洁。
老管家低着头,有些愧疚:“老奴惭愧。”
萧棠宁心口一阵阵的抽疼,僵在原地不动弹。
祁元湛命人将老管家扶下去,这才从轮椅上起身,进了祠堂内奉香。
待到傍晚时,祁王才有余力接见了府门外的县令。
萧棠宁回了收拾好的闺房,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姐,有姜二公子给您的信。”瑞雪避开众人的视线,将藏了许久的信笺从胸口处抽了出来。
萧棠宁拆开来看了下,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
见自家小姐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瑞雪不由得问:“二公子说了些什么?”
话刚问完,却又见小姐又绷紧了神色。
“生了变动,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萧棠宁写了回信,又命瑞雪将信笺拿出去烧了,在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藤椅上坐下。
前世这个时候,崖州和京都已经打起来了。
姜二公子的信中提及崖州本意按着原来的计划奇袭,可派人前去查看,却发现京都的人早就有了防备,所以只得取消了计划。
这其中,想来还是沈亦宁的预知梦起的作用。
前世也是如此,崖州奇袭失败后,退回崖州。
景元帝盛怒,派兵南下攻打崖州,却接连败战,最后只得下圣旨,命祁王领兵前往。
前世的崖州对上祁王的铁骑强军,只三个月就败了。
眼下就要入冬,确实不是好时机。
如此反而让沈亦宁的预知梦失了作用,最好能让帝后离心。
萧棠宁心底突然生出了些失望,如她还在京都,就能看到沈亦宁错愕、慌乱的神情了。
真是可惜!
愣神之际,就连祁王靠近都没察觉到,直到他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拥在怀里,萧棠宁才回过神来。
“在想些什么?”祁元湛亲了亲她的耳垂,轻声问道。
萧棠宁转身,面对面看着他:“殿下,我能不能在家里多住些日子?”
祁元湛有些好笑地抬手轻轻刮了下她秀气的鼻尖:“我本有此打算,今年我们就在运城过年,可好?”
“真的吗?”
萧棠宁有些怔愣,仰着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眸盯着他,让祁元湛不由得想起了夏夜的繁星。
她本该如此,她本该干净得像是未染凡尘事的初雪。
如要手染鲜血,就由他来就行。
两人在窗前紧紧相拥。
站在长廊上的瑞雪心头一阵忐忑不安,如以后小姐和殿下也能如此琴瑟和谐,那该多好。
瑞雪叹了口气,转身去给阿福传信,看着飞鸽消失在眼帘,才转身离开后院。
一直跟着瑞雪的清荷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屋檐上跃下一黑衣男子,将抓住的飞鸽递给了清荷。
清荷抱着飞鸽回了书房内。
祁元湛从折子上抬起眼眸来,瞥了那飞鸽一眼,清荷将信笺递了过去。
祁元湛犹豫了一瞬,才打开绑在飞鸽腿上的竹笺,只有简单的四个字:静候消息。
不用想也能猜到,这是给姜允的信。
“原封不动的送出去。”祁元湛抬手掐了几下发胀的眉心,视线落在书案上的折子上。
这些都是暗卫收集到的关于沈尧的罪证。
可是拉下一个沈尧并不难,难的是陛下身后的沈皇后。
祁清进门来,禀告道:“殿下,宫里又来信了,说让殿下您年前就回京过年。”
祁元湛挑眉看着祁清,沉声问道:“崖州可是有什么动静?”
祁清摇头:“并无,崖州世子偷偷离京后,给未央宫上了一封请罪信,说是因为腿上旧疾犯了,才会匆忙离京,一并送到京都的还有不少的翡翠玉石。”
祁元湛缓缓出了一口气,好在最坏的局面没有发生。
入冬的那几日,萧棠宁得了风寒,时常感到通体的冰凉。
已经连着窝在房内几日了。
房内地龙烧得火热,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进门的人都得在外间的火炉边上去了寒气,才能进到里间来,可她这风寒却怎么也好不了。
连着看了好些大夫,喝好些药,却也不见去了病根。
祁元湛已经派了第十批人去找慕容兰时了,却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他几乎每日每夜都抱着怀里的人,时不时查看她微弱的呼吸,心头慌乱极了。
萧棠宁睁开双眸,看着紧紧抱着她的人,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种感觉萧棠宁实在太熟悉了。
前世沉入寒塘里,就是这种感觉。
是今日吗?
唯一不同的就是,前世沉在寒塘的日子是一片的孤寂,而此刻她的耳边,总有人哑声唤着她的名字。
“祁王......殿下?”萧棠宁蠕动了下唇瓣,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