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姝想到这几日查到的真相，心头闷得很，她咬着下唇，将藏在袖子里的账本取了出来。
交到萧棠宁的手里，道：“府里管事皆被沈尧辞了，这些账本是我和秀姑二人趁机找到的...皆是当年萧姑父被害后，沈府里的支出...”
萧棠宁神色一敛，伸手接过那账本，翻动了好一会儿，虽然她早就猜到了，但此刻面对着事实，她却还是浑身冷得像冰。
这账中记录了沈府为了沈亦宁登上后位，给多少世家、朝臣送了多少银子和礼物。
这巨大的金额，绝不是沈府能轻易拿出来的。
正是她父亲被山匪劫杀后...
萧棠宁纤细的手指死死拽着那账本，脸上覆着薄薄的阴霾，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凝着寒冰。八壹中文網
“表姐，我没想到...不，应该说，这确实是那人做得出来的事...”沈亦姝见萧棠宁这副模样，双眸也跟着红透了，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怒意。
沈亦姝敛下心头的憎恨，沉声道：“可是表姐，这根本只能证明沈府在那段时间内，送走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并不能说明这些银子都来自于...萧家...”
萧棠宁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中的恨意，沉声道：“这账本已经没有用处了，就算我收集到了其他的证据，又能如何...”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心中恨得撕心裂肺，但面上却是一片平静：“这天下是景元帝和沈皇后的，我去哪里找人来替我找回公道？”
沈亦姝愣住，想了片刻，却只得承认这个事实，这一刻，那股压在表姐身上的无力感，似乎也笼罩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张了张嘴：“表姐，你可知道皇后大表姐被禁足在凤仪宫了。”
熏香一事，沈亦姝并不知情，萧棠宁点了下头，听到她下一句话后，浑身僵住。
“昨夜沈尧找我了，说是沈亦宁五年无所出，要让我进宫......替她怀龙嗣。”
“不可，”萧棠宁猛地伸手握住了沈亦姝的手腕，神色冷沉道，“他们只是想利用你生下的孩子，来稳住她的后位罢了，之后绝不可能留你的。”
沈亦姝自然知道这一点，她伸手反握住表姐的手，神色坚定道：“表姐方才所言极是，就算是我们有再确凿的证据又如何。
就算这战马案，陛下也断不会要了沈宴修的命，而我们的仇人是沈尧，是沈亦宁，自然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陛下，我想进宫，说不定能帮上表姐的忙......”
沈亦姝眼中满是绝望，但唇角仍维持着微笑。
“不可，这一入深宫，说不定就尸骨无存，我让人送你离开沈家，离开京都，走得远远，可好？”萧棠宁固执地摇头。
“表姐，我不想如此，这也不是我性格，表姐放心吧！”沈亦姝在萧棠宁跟前蹲下，抬头看着她，笑中带泪道。
萧棠宁独自在阁楼内一遍遍想着前世接下来的事，还有自己即将要做的事。
想得额角涨疼，心头沉闷得很。
现在的祁王已经十分清楚她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了......
萧棠宁看着那账本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为今之计，只有孤注一掷！
直到瑞雪轻声唤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才意识到窗外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
阁楼内陷入了昏暗中，她却毫无察觉。
“小姐，四小姐已经离开很久了，听门房说，殿下也从宫里回来了，你这账本，是不是该先收起来...”
萧棠宁这才扇动了几下眼睫，仰头满心满眼是落寞，伸手紧紧抱着瑞雪。
祁元湛忙了几日，从大理寺回到府里时，已经是午后了。
沐浴更衣后，就听到清荷来禀，说是
眼下的京都已经不是之前的京都了。
战马案马上就要结案了。
陛下还是排除万难，弃了兵部尚书，保下了沈宴修，沈宴修只不过丢了大理寺少卿的官职，挨了五十失职的棍刑。
祁元湛拢了拢外袍，听到清荷来禀，说是沈府四小姐来府后，王妃就一直待在阁楼内一直到现在，就连晚膳也不用。
祁元湛心中微微一沉，推着轮椅就往阁楼去。
一入阁楼内，就闻得一股极为浓烈的酒气，祁元湛剑眉微皱，视线一扫。
就见她坐软塌上，半分形象都没有地趴在茶几上。
昏黄的烛光洒在她单薄的身子上，整个人仿佛蒙上了一圈光。
她伏在茶几上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每抽一下，祁元湛就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一根丝线一点点捆紧。
他缓步靠近，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下一刻，就见她微微侧头，从散落的乌发中露出半张染着红晕的脸颊，杏眸也水润润的，还带着几分醉意，先是愣了愣，红唇张了张。
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来：“殿下！”
话还没说完，她就直直地朝着他的怀里扑来。
她醉得不轻，只低低地唤了他一声，就直直朝着他扑来。
祁元湛伸手一步，伸手捞住她软成一滩泥的身子，将人抱在怀里，抱到一侧的软塌上，扶着她坐好。
她瞪着清亮的大眼睛，呆呆地盯着他，慢慢地笑了起来，伸长手想去拿茶几上的酒盅，嘴里嚷嚷着还要喝酒。
祁元湛一边护着她的身子，一边伸手拿下她手里的酒盅。
目光猝不及防地瞥见了摊在茶几上的账本。
他怔了下，眼眸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小姐，你擦擦脸，好醒醒酒。”
这时，瑞雪端着装着温水的盆子进来，见到祁王吓得僵在原地。
祁元湛双手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几分，似是捏疼了她，她开始扭动身子，他才回过神来，抬眸看了一眼呆站着的瑞雪，沉声道：“将水端过来。”
瑞雪点头，将装着温水的盆放在一侧的圆木凳子上，刚想捏干帕子，给自家小姐擦擦脸，就听到祁王冷声问。
“这是沈家四小姐送来的？”
瑞雪低着头，不敢对上祁王的目光，点头道：“是，小姐看到这账本后，哭了好久，又让我去拿酒来，奴婢没有办法，这才...”
祁元湛默了半响，深吸了几口气，沉声道：“你出去。”
瑞雪愣了下，下意识皱紧眉头，犹豫了一瞬，将那帕子放在盆边，退了出去。
“殿下，真是殿下吗？”
不知何时，萧棠宁抬头看着他，一开口就是一嘴的酒气，她伸手去摸他的脸庞。
从眉心，到鼻梁，再到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