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棠宁拿着那好不容易取下来的书册,刚想往外走,就见到一侧的书架上有一卷画册横在最上层摇摇欲坠。
想来是方才她压在书架上照成了。
她脚步微顿,将怀里的书籍搁在一侧的茶几上,又取来圆凳,爬上圆凳,伸手想姜那画卷拨回去。
却一时没控制好力气,那画卷一下子失了衡,倏地往下砸了下来。八壹中文網
“啊!”萧棠宁被砸得晕晕乎乎的,捂着发红的额角,缓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刚想从圆凳下来,可目光却瞥见了地上那已经展开了一大半的画卷。
那上好的宣纸上画着一匹往前奔腾的白马,马背上的人穿着一袭艳丽的红色骑装。
是女子的骑装!
萧棠宁爬下圆凳,幽幽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着那片红色的衣角,心中突然浮起了一抹忐忑来。
她蜷缩起微凉的手指,蹲下身子将画卷展开。
一下子一张红衣美人骑着白马的飒爽英姿出现在眼前。
萧棠宁握着画卷的手指禁不住紧了又紧,将空白的一角捏得皱成一团,她的视线落在那美人的脸上,顿时呼吸都停滞了。
没想到是她!
沈亦宁!
她的手抖了几下,转瞬间,心中的阳光被巨大的乌云驱赶。
一股无力感如细细蝉丝将她浑身包裹住。
这时一声奇怪的鸟叫声在耳边响起,萧棠宁突然回过神来,胡乱地将那画卷卷起,塞到了书架里,转身就往外走。
“王妃...”祁清看着近乎落荒而逃的萧棠宁,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祁元湛转过轮椅,就见祁清呆呆地盯着院门的方向,他朝着那处看去,就见一道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红墙的尽头。
“不知道,王妃娘娘方才的样子就像是身后有人在追着她似的。”祁清摇头道。
祁元湛闻言,视线从那红色院墙移开,又看向了寂静的书房。
大手按在轮椅的车轮上,推着轮椅回了书房。
一入房内,他的目光就凝在茶几上的书籍上。
方才千辛万苦拿下来的书籍却没有带走?
他左右环顾了下,却发现书房内并没有异常,他抬手,让祁清将那书籍给她送去。
萧棠宁一路回了寝室的院子,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坐在靠近水榭的凉亭石凳上,死死揪着衣摆,几乎将指甲掐得发白,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一颗心更是狂乱地剧烈跳动起来。
“小姐!”瑞雪见自家小姐在凉亭里,快步往里走,却在见到她脸色苍白时,急声道,“小姐怎么了?”
萧棠宁听见声音,抬起头来时,浑身才开始颤抖起来。
她伸出颤抖的手掌握住瑞雪的手,旋即抱住她的身子,才觉得浑身的体温渐渐回暖。
“小姐。小姐!”
“我没事,就是头晕,你让我抱一会。”萧棠宁紧紧拥着瑞雪,似乎只有感觉到她的身上的温度,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瑞雪僵住,只得任由她抱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棠宁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松开瑞雪,单手撑着发胀的额角,看着远处的湖面,心中渐渐冷静下来。
原是如此!
话本中,祁元湛做为帝后最有锋利的利剑,就算是双腿不良于行,用尽各种狠辣手段,铲除了姜家,最后却被帝后一并埋葬了。
她本来以为或许他和自己能有共同之处。
只要她能让祁元湛早点明白帝后的品行,或许他就会对帝后心存戒备,到时她能做的事可就多了。
可是没想到....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低着头,用纤长的指尖揉着紧锁的眉心,缓缓呼出了一口长气。
没想到祁元湛一直爱慕着沈亦宁。
她隐忍着咬紧了牙关,心间反复滚过“沈亦宁”这三个字。
是了,这是个话本的世界。
有爱慕沈亦宁,后期遣散三千后宫的景元帝,还有为了沈亦宁出家当和尚数载,听到她有难,还飞奔而来的姜家大公子....
如再加上祁王!
所以祈福宴那日在宫中...
沈亦宁是在向祁元湛诉苦吗?
所以话本中他为了保住沈亦宁的后位,动用了多年的势力,给姜家设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套。
萧棠宁闭上眼睛,突然感觉自己和前世最后被人推入湖中时一样,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朝着她袭来。
“小姐!”
“阿福有消息来了吗?”萧棠宁睁开眼睛,微微颤抖的手指紧紧握住了瑞雪的手。
瑞雪摇头。
萧棠宁深吸了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或者是她猜错了。
毕竟如祁元湛真的爱慕着沈亦宁,那么她一开始可能就打错了算盘了。
这时,祁管家将宫中的请柬递了过来:“见过王妃,这是方才宫中送来的端午请柬。”
萧棠宁视线落在那请柬上,伸手接过,应了一声:“劳烦管家告诉一声殿下端午宫宴的事。”
“是。”祁管家先是一愣,旋即点头道。
这些日子,所有和殿下有关的事,基本都是王妃亲力亲为的,今日....
不过王妃来了府里后,府里到底是热闹了许多,就连自家性子那般清冷的殿下,身上也多了些烟火气。
待到了夜间,萧棠宁早早就睡下了。
祁元湛推着轮椅进到里间的时候怔了片刻,他放轻了步伐,尽量不吵到床上的人。
他吹灭了烛火,刚躺下,却见她背对着里间,呼吸浅浅的,真的睡着了。
祁元湛有些错愕,毕竟这些日子,他们同床而睡,她会面朝着他,在他脸颊或唇角落下一吻,才睡下。
可今夜他什么也没做。
祁元湛心中有些失落,却还是闭上了眼睛。
耳边听着她清浅、绵长的呼吸声,他也渐渐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