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承认。
钟焕确实很有魅力。
可似乎我就是因此落得如此下场。
“让他走吧……”说完我又后悔了，“不走就算了，随便吧！”
心里一抽一抽的，不知道可可跟着东方好不好。
当妈妈的人，牵挂的也只有儿子。
周维希把门打开，紧跟着就有一个人进来了。
钟焕人高马大，走进来直接把我拉住。
他说：“老婆，你怪我，我知道！不指望你现在就原谅我，但是你给我机会赎罪，可以吗？”
周维希冲上来想拦住他，可是他一个眼神过去。
“这是我的家事，等我处理。”
这是他回来之后，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讲话。
我和周维希都愣住了。
他搂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把我往门外带。
直到在楼下。
我就像一只风筝，轻飘飘的，但是线在他手上。
“钟焕……”
“嘘……”
他把车门打开，把我塞进去。
然后，没给我半点机会和时间，他进了驾驶室发动车子。
我一言不发，按开了车窗。
这么多年都不出现，不是在门口蹲一夜就可以让我打开心结。
他破天荒递过来一支烟。
表情很淡。
我接过来直接扔到窗外。
他倒也不意外，而是车窗关上了。
无声的霸道。
“你现在讨厌我，这没什么……老婆，我带你去个地方。”
半刻钟而已，他把车子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然后把暂时交给门卫，让他去泊车。
“儿子呢？我要见他！”
我现在也只有这一个信念了。
他笑起来，表情中带着我不熟悉的钟氏态度。
“之前我带儿子吃饭，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
这是必然的。
“其实，我天天都告诉他，一定不能让妈妈知道。”
这就，背叛我了？
我想起钟可可小大人模样，现在哭笑不得。
不过钟焕也是尽职尽责，他知道要收买钟可可，才能得到我的原谅。
“所以呢？你的目的是，先把他搞定？再搞定我？”我眉头挑起，觉得他的招数烂透了。
我困倦不已。
“老婆，你肯定都不记得我为什么在这里……”
他表情很淡漠。
我当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正如我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得到现在。
刚好，我现在等着我们的生命，一点点枯竭。
“钟焕，我发现我们没有办法正常交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已经有很深的代沟。”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上前。
很响亮的一个指扣过后，响起了悠扬的小提琴声音。
他拉开我面前的椅子，绅士地让我坐着。
其实，对我而言，这一切都意义不大。
只是也应该在我们的表情中，得到一点安慰。
然后，他给我说了这么多年，他不在的理由。
……
其实我当年在人群中惊鸿一瞥，并不是缘分。
而是他故意的。
人海茫茫，他挑中我的原因，便是他知道我是钟志明的女儿。
而他则是，柳眉带去家里的孩子。
钟志明是他继父。
钟志明知道我的存在，所以他提前找到了我。
谁知道，一切这么顺利，我爱上了他。
我这个傻子。
他将计就计，决定跟我结婚。
当年我们没有大操大办，而是简单操作。
这，也是他的一点计谋。
可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是，他的恩人，袁青……
死了。
袁红故意栽赃我，而他当时遇到了麻烦事，没办法顾虑到我。
“所以，这就是你丢弃我的理由？送进监狱，然后出来的时候，一无所有……”
一想起那段日子，我心里就混乱不堪。
钟焕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
他继续说……
在我进监狱之后，他领养了那只老虎。
取名颜颜。
那老虎是他付出了心血的东西。
他说，那只老虎是他逃难的时候，在深山遇到的。
当时它还小，遇到他，甚至有些害怕。
他们在一起待了好几天。
后来他走了。
再后来，他回去找它，它已经不见了。
在动物园的时候，病怏怏的，所以他花了很多钱，在动物园请了专门的人养着它。
他知道，他跟它也算是半个生死之交。
他快没命的时候，是它陪着他。
那段时间，他处于人生的低谷。
还好有大猫陪着。
我他在说，我在听。
这些都是我不在的日子，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我在监狱里，而他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过得好。
本来，我被栽赃的罪责应该判处终身监禁。
可是，因为钟焕，我只待了三年。
没有告诉我。
出狱那天，他来接我，却看到我跑，我不听话。
之后我们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他之所以瞒着我，不是因为他想要钟家儿子这身份。
而是，怕我连同他一起，恨之入骨。
所以，他做了很多事，废了好大劲，来瞒住我，不让我知道真相。
其实他想多了，我并不会特别计较。
我听着这些与我无关的故事，他也不容易。
他与我的不同，是他比我坚强。
他也比我有能力。
“所以……”
“所以，我当时问你要不要跟我走。”
当时在钟家，他走之前，问我要不要走。
我作多想，为了孩子，我拒绝了。
所以，他现在是要我后悔。
“我花了将近四年时间重新开始，中途不回来，是因为没成功，不想见你。”
深吸一口气，不再吭声。
“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对我却没有。”
我的话很直白。
他微愣一下，默不作声把红酒喝光。
我低头开始吃饭，把服务生端上来的菜吃点一些。
然后，擦干净嘴，端起面前的红酒杯，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泼了出去。
“钟焕，你听好了，我不是你以为的这么没用！”
说完我起身走人。
他把我的手腕抓住，身上还有我泼的红酒。
他头看向我，眼神是希冀。
“老婆，我知道你有脾气，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也不指望你原谅我，但是，我可以用一生赎罪。你愿意让我赎罪吗？”
这番话如果在三年前问我，我会毫不犹豫就答应，甚至会感动。
可是现在已经千帆过尽，我根本就不想听。
“放手！”
我冷言冷语，心硬如铁。
可是他淡淡一笑，这笑容彻底把我心都笑坏了。
明明现在是我在吃苦。
“放手！”我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他手一用力，把我拉进怀里。
他说：“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放手。”
我没吭声，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
之后，他带我到楼上房间，跟我撒娇说我把他身上弄脏了，要帮他洗一洗。
我深吸一口气，也没多想，要破口大骂的时候，他伸手把我拉进了浴室。
随后，他盯着我：“颜颜，看来我应该对你粗暴一点，你才不会挣脱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觉得世界怎么会如此。
他勾一勾手指，我就鞍前马后，甚至毫无怨言。
“钟焕……唔……”
“乖，叫老公。”他吻住我。
这么久没有任何亲密举动，现在突然被他吻着，觉得特别难堪。
我一直绷紧的防线，现在就这样被他一轻而易举越过。
没了……
“你把儿子弄哪儿去了？”
我推开他。
他嘴角勾起来：“我们过二人世界的生活，不好吗？”
我震惊，他却嘴角勾得特别轻巧。
“你……”
“放心，老婆。暑假了，东方带他出去玩了，我们有将近三个月时间，可以好好过二人世界的生活。”
钟焕从一开始就谋划好了，而我最傻，傻到以为我自己是所有人中最聪明的一个。
以为我自己很坚强，什么事都能抗过去。
明明……
我没有这本事。
“钟……”
“别说话，洗完澡我们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情，我会安排好……”
我看他已经困倦不堪。
……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我感觉耳畔有动静，刚睁开眼，钟焕就亲吻上来。
“早，老婆。”
我懵了一下，瞬间又明白过来。
我们从昨天中午睡到了现在。
应该是早上六点左右。
“起床洗漱，我们出去……”
没想到，是他亲自开了一辆越野车，两天一夜，中途偶尔休息。
我跟他说换着开车，他却停在路边下车抽烟。
我没忍住下去，热风吹过来，吹动他给我买的裙子。
轻薄的材质。
曾几何时，我也幻想过这么一天。
可是现在竟然成真了。
我不敢相信。
他勾住我的肩膀，动作不大却霸道到无法抗拒。
“给你个惊喜，听不听？”
我心跳怦怦不停。
“袁红进监狱了。”
一颗石子砸在我心上，这么多年，我心头的一个结。
终于……
多少年了？
前前后后，快十年了吧……
嗯，快了。
我的孩子，都四五岁了。
呵……
“老婆……”
咔擦，我听到心上，玻璃碎掉的声音。
然后，是轻松的声音。
似乎这么多年积压在心里的大石头，就因为他的这句话，粉碎了。
心坎儿深处的东西。
他扔掉烟头握住我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
我问他去哪里，他说……
去之前，他遇到花斑虎的地方。
我问为什么……
他答：“老婆，你于我而言，与生死同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