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柳眉开口让我们留下。
说既然都决定回家过年了，就不要连夜回家。
没有大年三十还这么磨叽的。
我一听就知道事情有戏了。
晚上我跟钟焕洗完澡躺在床上，他点起烟奚落。
“你挺聪明，知道笼络我母亲。”
其实我哪有这个本事，不过就是摸准了女人的心思。
“钟老板不希望我表情好一点？那可是你母亲，我是你老婆，不应该把婆媳关系处理好？”
他钟焕能做亏心事，能带着那些秘密一次又一次玩我，我凭什么，不能玩玩他……
“真要做合格的太太，就应该……开枝散叶！”
提起这件事我眉头一皱，心里不是滋味。
就算那些人没对我做什么，但……
“我脏，就不给钟老板添堵了。”我转身背对着他，不再开口了。
————
过年的整个过程，我都尽可能跟柳眉很熟。
该做家务做家务，该哄她高兴便哄她高兴。
忘了袁青的时候她对我态度还算好，但偶尔，她也会叹息。
她会说：“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狠心害死人……”
这次我学聪明了，没有眼泪鼻涕地跟她说我没有，只是笑着把话题转移了。
袁青是柳眉亲自点的儿媳妇，况且死得又那么令人印象深刻。
“大过年的，提死人做什么！”
钟志明眉头皱着，他喜欢抽烟，但喜欢抽烟叶儿。
平常也不太管事儿，就偶尔，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
柳眉平常无法无天，但事实上，她还是怕钟志明的。
钟焕去卫生间的时候，手机微信突然响起来。
我没有偷窥个人隐私的习惯，但我晃眼一看。
竟然有详细信息。
是袁红。
她发的内容是……
怎么样，新年好啊钟老板。你老婆现在，是不是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立马屏幕摁灭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吃水果。
钟焕，我就不信我查不出来，我想知道的消息。
过完年，我带柳眉去美容馆的时候顺便约了袁红。
刻意安排的，表示我大度。
三人房做按摩的时候，我选了最边上那张床，让柳眉在最中间。
其实整套戏做出来，柳眉对我的态度也稍微缓和了。
钟焕对我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跟袁红之间的联系断断续续，我也注意到他根本就没有回袁红那条信息。
“阿姨，我姐姐以前也最爱美了，可惜啊，就是走得早。”
袁红有意无意提起袁青。
我心还是惴惴不安，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必须大而无畏，才能让柳眉慢慢信任我。
有时候说一百遍我没有做，还不如让她信。
医院病房本没有监控，我说什么都没用，所以才成了这样。
那几年的生活，不是说忘就忘的。
“袁青啊，说什么都好，可惜啊，就是我们钟家没这个福气，能让她当我们儿媳妇。她当年对钟焕有恩，却连报恩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柳眉又开始感慨，听得我心里不是滋味。
她连死人都稀罕，拿我这个正牌儿媳妇放哪儿？
“妈，袁青姐的死我们没办法控制，但现在我们就别提了，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着，不是么？”
按摩到了一半，柳眉睡着了，我和袁红对视一眼，起身出去。
在洗手间里，袁红笑得花枝招展。
“行啊，你现在学会拉拢婆婆了，怎么，颜颜，陆小姐……看不出来啊！出了那么大的事，不但没让你消沉，反而让你更开放了……脑子好使了啊！”
袁红气质出众，面容精致。
刚才的水疗做了一通，她气色红润。
“我经历了什么？”我搓了搓手，想起仓库恐怖的画面，“没有，你道听途说而已。”
袁红的表情变得精彩。
“我觉得我的眼睛，不会骗人。”她很自信，“作为女人，我很同情你！不过……也很羡慕你。”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和我爱的男人在一块，而且还是合法夫妻，现在我婆婆又对我好，那没办法了……”
我明白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自信。
所以，袁红再厉害，她也不是钟太太。
果真，这句话一呛，她就真不说话了，只是拍了拍脸，对着镜子笑，没吭声。
“随你吧，我只觉得，你连含山别墅的东西都没有看清楚，就这么自信？”
含山别墅是我心里的一个大问号，原本觉得只是袁红折腾我，现在看来，还是真的应该更上心一点。
————
这次伺候过柳眉之后，我白天待在工作室学习高定服装设计，傍晚和周维希吃饭交流。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的时候，她气得直骂孙子。
“钟焕到底什么人，他把你当什么！”
我咬紧牙：“你在警局有熟人吗？”
她一脸茫然：“我不认识，但还是得找陈嘉豪！他应该在全世界都有熟人。”
……
已经很久没到酒吧了，里面聒噪的音乐让我有些不适应。
陈嘉豪坐在卡座，身边是几个男人和四五个女人。
我把他手中酒杯拿走的时候，他已经喝得有些迷糊了。
“哟，是你啊！”他的嘴动了动，“嫂子，我这是正当谈生意，谈完生意和哥儿几个出来玩玩，你可说我是不务正业啊！”
他慢悠悠站起来，表情变得不耐烦：“哥儿几个，你们先玩，我就到这里了！嫂子过来了，我陪陪她！”
“哟，嫂子？好玩儿不过嫂子啊！你现在这是干嘛呢！陈少爷，你还以为自己是耍高枪的啊！”
那几个人明显是喝多了。
“要不，让嫂子也陪我们玩玩儿？”
陈嘉豪闻言就翻脸了。
他笑容没了，低头看着说话么那个人：“这是我嫂子，尊重点。”
可是喝过酒的人哪里知道分寸。
他们笑起来起哄，说陈嘉豪就是喜欢睡嫂子。
周维希刚要小暴脾气上来，陈嘉豪拿起桌上的酒瓶一下子敲碎在桌上。
“磨叽什么！我跟你们最后说一遍，这是我嫂子！你们，尊重点！”
那几个人看着碎玻璃渣，脸色变了。
“啧啧啧，这就没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