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快过来,应该只看了五分钟?来,说说感想!”老八嘴上不饶人。
袁红圆润的下巴一扬:“还不错!我尤其喜欢医生和病人那段!”
说完,她看着钟焕,像川剧变脸一般,满脸委屈。
“钟焕……我……”她眼里立马有了波澜,“我……我刚才看到他们在病房里密谋什么,还以为,优盘里是对你不利的东西,我就……我就……你也知道这个女人,她心狠手辣,三年前,要不是她……我……我姐姐……呜呜呜……”
话还差一个收尾,她便抱着钟焕哭起来。
钟焕推开她,也不言语。
“钟焕……”袁红仰着头看他,“你不信我么?”
“你确定陆颜一切正常?”钟焕反问。
我靠着病房门:“钟焕,是她把药给那群混混的,她早上亲口跟我说的!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如此。这医院是不会有检查结果的,我先走了!”
“站住!在这里守着老八,天黑前不准踏出去一步……如果,你不想住进来的话!”钟焕下巴朝袁红抬了一点,“你跟我出来!”
袁红踩着高跟鞋,像被班主任点名的班干部,跟在钟焕身后与我擦肩而过,出去了。
东方过来:“太太,你就在这里呆着吧,外面也不安全!要买什么我去就行!”
“嫂子!袁红揍你了?”老八这个自来熟的孩子一脸亲切。
我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按照我的推断,袁红应该是在医院把你截下然后抢了优盘,不至于这么火大吧?看我跟看仇人一样!”
我没说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给他削苹果。
他又说:“钟焕哥答应了,以后护着我!”
东方凑脸过来:“明明是说先看你表现!”
“……”
“我连嫂子都叫了,他还不愿意当哥?”
“兄弟,我老板不喜欢别人叫他老婆叫得太亲热!”
“……”
“可是……”
“吵什么!”我把手里的水果刀一晃,苹果递给老八,“吃你的!”
东方和老八一齐闭嘴。
————
老八告诉我,我被迫吃的那药,是一种毒品,那毒厉害的地方不是致幻,也不是上瘾,而是身上皮肤痛痒难忍。
这种药,一般都用来控制和折磨人。
他知道怎么弄解药,但是那药……
侯总有,袁红有。
别的地方,他不知道。
之后的几天,小混混按时给我拿药来。
几天后,老八出院。
虽然我不知道他给了钟焕的优盘里到底有什么这么管用,总之他正式跟着钟焕。
钟焕收下他,这决定,就彻底惹怒了侯总。
后果便是,没有人再给我送药。
也是那天起,我没有再见过钟焕。
我继续去水云间上班,莎姐把我捧成掌中宝。
可因为断了药,我痛痒症犯的时候,把自己挠得浑身没有一块好皮。
莎姐怕我吓到客人,便四处找医生给我看病。
所有医生都摇头。
然后,莎姐把培养的重点从我又变成了贝贝。
贝贝本来就因为钟焕收拾过她的事对我记恨在心,所以那天,她趁我在莎姐办公室休息,把我放在更衣室的衣服全都剪碎。
那天下班之后,我盯着破烂的衣服万念俱灰。
只能穿着水云间暴露的工作服一步步走在大街上。
路灯昏黄,过往的车辆很少,而我成了游魂野鬼。
偏偏,痛痒症折磨,我边走便挠,难受,但愣是没掉一滴眼泪。
很多天没工作,也很多天没见着钟焕,我没有收入,也没有去处。
身上仅剩的钱也在昨天付了酒店房费。
“哟,是你啊!”一辆白色小跑停在我旁边。
白色在黑夜下显得晃眼。
袁红手握方向盘,撩起眼皮:“怎么钟焕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是他太太么?人呢?他太太大晚上穿成这样在街上游荡,他不管?”
我没理她,往前走了几步。
可她继续刺激我:“钟焕这几天,都在我家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绷紧双腿,用最后的意志强迫自己前行。
然后,我做到了。
耳后传来的,是袁红的笑声。
原来钟焕没有消失,他在袁红家里。
“喏,赏你的!看你可怜!”袁红扔过来一包东西。
盯着地上的药,我像狗一样,毫不犹豫捡起来倒进嘴里。
慢慢的,身体不痛不痒了。
呵……
我终于还是在小跑使离的时候,哭了。
那晚,我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抱着胳膊在马路边蹲了一夜。
从来没觉得夜这么漫长过。
漫长到,我以为是过了我这辈子所有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