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送走最后一批前来拜年的客人,冯阿姨也该回家了。
傅兆钦和邢增山二人自从楚莲和楚菱走后,就出去慰问去了。
孔洁遵照丈夫傅兆钦临离开时的嘱托,她又给冯阿姨多拨了两个月的薪水,临了,还给了冯阿姨几个红包,说是给冯阿姨的三个外孙女的。
楚荞有事出去了,孔洁代替楚荞也将她和楚荞那天逛商场买的两件毛呢大衣送给了冯阿姨,说这是荞荞给冯阿姨和她老伴儿田安的,希望冯阿姨能喜欢。
待孔洁送冯阿姨出门,傅淮宁抱着两瓶五粮液和两条中华及两盒特级大红袍随后出来,他将礼品放进了车子后备箱。
后备箱里已经放了几箱水果,还有粮、油、米等物,车子差不多都塞满了。
就听他指着烟酒茶三色礼说:“冯姨,这些是给田叔的,我也不知道田叔平日里都有些什么喜好,就和往年一样,还是烟酒茶吧。”
冯阿姨见他这阵仗,慌的忙摆手:“不能再让小宁破费了,哪能年年都……”
“冯姨,您就别客气了,收着吧,大过年的我和荞荞也没能去给您和田叔拜个年,也怪不好意的。再说,我那酒窖里可不多的是这些个。”
“小宁说的对,阿珍,别再见外了,这些年多亏了你里里外外帮衬着,操了不少心,这些都是应该的,时辰不早了,赶紧了家去好归置归置。”
傅淮宁上车,发动引擎,孔洁为冯阿姨开了车门,冯阿姨受宠若惊,哪里能让夫人给她开车门,她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心里直念着这家人的好。
冯阿姨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三闺女,而且三闺女也都命运不济,出嫁后又各自都生的丫头,那在婆家的日子过的委实艰难。
多亏了傅淮宁帮忙,三个女婿也都给妥善安置了适合的工作,日子也算一天天有了改善,三个女儿在婆家也终于能抬起头来做人。
就连她下岗待业在家多年的老伴儿田安也在恒泰后勤当了管事,总之,认识了这家人,她们家的日子也算是踏上了康庄大道。
只因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而她又烧的一手好菜,听说夫人身体不好,她便主动请缨来了傅家帮厨,她的厨艺受到傅兆钦一家人的赞赏,从此便留了下来,一家人从未拿她当外人看,对她好的实在没话说。
傅淮宁亲自驱车送冯阿姨回家。
车子驶进了阳光佳苑小区6栋楼下,傅淮宁正待要帮着将后备箱的礼品搬上去,冯阿姨的三个女婿忙抢着各自搬了上去,冯阿姨和老伴儿田安邀请傅淮宁上去坐坐喝口茶,傅淮宁笑着说今儿大概是没什么时间了,改天吧。
冯阿姨明白他今天是真的很忙,也就不再挽留,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冯阿姨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路上开车一定小心了,到家给个电话报声平安,傅淮宁笑着应了。
车子跑出了老远,突然想起了什么,傅淮宁车子又倒了回来,他降下搁板。
冯阿姨以为他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过来了。
“冯姨,大过年的也没帮上您什么,这个,您收着。”
傅淮宁从车窗塞给冯阿姨两张卡,他笑着向冯阿姨和田安招了招手,冯阿姨捏着两张卡还没反应过来,傅淮宁已经驱车离开了。
冯阿姨和老伴儿田安望着远去的黑色兰博基尼,两人感触良深。
田安抹了抹眼睛,说:“唉,当初若不是我脾气不好惹上了民事案子给弄了进去,在牢里遇到这孩子,见他消沉,颓废不堪的样子,我也没做什么,当时就骂了他几句,骂的还肯难听了,谁曾想这孩子出来后还真出息了,他不但不怪我,还对咱一家人这般照顾,你说我当初要不遇到这孩子,咱这一大家子哪能有今儿这风光日子?”
“说的可不是嘛,多好的一孩子,可惜了,不论他现如今多风光,可是他身上却永远背着一个洗刷不掉的污点,唉!你说那姓叶的一家人还真就不是个东西,他们咋就把事儿给做绝了呢!”
傅家和叶家的恩怨,倒不是孔洁说给冯阿姨听的,这是冯阿姨无意中听到夫人孔洁因为心疼儿子向丈夫傅兆钦有次报怨提及,不小心被她听到了,冯阿姨对叶家的那个女人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更对叶家的人深恶痛绝。
在家里久了,冯阿姨也多少知道了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荞荞之前曾和叶家定过亲,后来因为那件事家里给退了亲,可是荞荞似乎一直都没忘记过叶家的小子,所以对小宁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对于小宁和荞荞之间的微妙关系,冯阿姨知道的甚至要比孔洁还要清楚,有些事情她是真的不方便说出来,只希望荞荞能早日发现小宁的好,两个人好好的过日子。
虽然那次小宁赌气说是出去找女人,但是冯阿姨知道,小宁不会的,因为小宁深爱着荞荞。
多少次,冯阿姨都从窗口看见大半夜了,小宁还坐在车子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眼睛一直望着三楼卧房,直到卧房的灯灭了,他才不舍的开车离开。
“你真是活倒回去了,以后还是少提那件事,人多口杂的,你是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咋的?”田安瞪了了多嘴的老伴儿一眼。
“我也就和你说起来着,以后注意就是了。”冯阿姨瞅了瞅左右,她也为自己的大嘴巴而自责。
“这孩子刚给的什么卡?”田安问。
“呀,你说这孩子咋就……”
冯阿姨待看清手中的两张购物卡上的相同的标价码:¥5000,她惊凝了眉眼看着丈夫。
“唉,算了,收着吧,也是孩子的一番心意。”
两人叹了口气,冯阿姨复回头望了眼离去的车子,眼睛热辣辣,鼻子一酸,眼睛里有热流溢了出来,她抬袖拭了拭,心中默默的祈祷。
其实,她早就把小宁和荞荞当自己孩子了。
天,阴沉沉,雾朦朦的,也就早上那会子放晴了会儿,到了下午,就又刮起了北风,雪花飘飘洒洒落下。
傅淮宁回来时,楚荞还没回来。
他知道她去了玛格丽特,每年的今儿她都会去做妈妈最喜欢的饼干。
孔洁也早已经为楚荞准备了香裱、香烛、寒衣、别墅、车子、钢琴、冥币等物,见儿子回来,待他将一应物什搬上车,孔洁向他招了招手。
“妈。”
怎么了?
妈妈做什么一脸严肃的神情。
“你也知道,荞荞每年今日都会去陵园,今儿可甭给我犯浑,她就是冲你闹脾气,使性子,你也得给我忍了,知道不?”
孔洁每年最担心的大概就是除夕了,那是荞荞爸爸妈妈的祭日。
记得小宁和荞荞结婚的头一年,两个人一块儿出门去了陵园拜祭,结果回来时只有儿子一个,她当时就怒了,不由分说,扬手就甩了儿子一大嘴巴子。
那是她第一次动手打儿子,她缘何不心疼?可是大过年的,他怎么能因为荞荞对他发了脾气,而把荞荞一个人给扔在了陵园?
这怎么都说不过去,也让她无法原谅。
等她赶到陵园的时候,就见到荞荞还抱着爸爸妈妈的墓碑哭的跟泪人似的,那一幕让她的心一阵抽疼。
她绝对不允许儿子再犯那种低级的错误。
“妈,我知道,那次……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我向您保证我一定……”抬头,见楚荞提着包从外面进来,他的话凝在了口中。
楚荞将包放在了桌上,转身瞅了一圈,没有看见冯阿姨,她拢了拢头发走了过来,问道:“妈妈,冯姨已经回家了吗?”
“嗯,小宁刚送你冯姨回来。”
“那,我送给冯姨的……”
“呵呵,放心,妈妈已经帮你给了你冯姨了,她还要妈妈代她好好的谢谢你呢。”
“呵呵,冯姨太客气了。”楚荞笑笑。
看着她微微红肿的眼睛,傅淮宁心头一紧,他说:“荞荞,你先上去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嗯。”
楚荞应了声,她上楼去了。
很快,楚荞一身黑衣从楼上下来,胸口别了一朵白绒花。
“荞荞,今儿……你们早去早回啊,你爸爸他们一行人慰问工作一线的同志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妈妈在家等你们啊。”
“嗯。”
楚荞低低应了。
“妈,那我和荞荞去了。”傅淮宁把妈妈的衣襟拢了拢,将妈妈挡在了门内不让妈妈相送。
“妈妈,难得耳根清净了些,您逞着这会子在家好生歇息会儿,待我和淮宁回来咱们包饺子吃。”楚荞笑着上前抱了抱孔洁。
孔洁心疼的拍了拍楚荞背,笑着应了:“好,妈妈醒了面,和好了馅儿在家等着你们。”
看着两个孩子离开相携出门,孔洁心中宽慰了许多,丈夫说的没错,这两孩子似乎和以前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知道她心情不好,一路上傅淮宁没敢闹她,车子里很静。
空调开的很足,楚荞静静的坐着,突然,她说:“我好像忘了买……”
“花,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买了,在后座上放着。”他说。
“哦。”
他说买了那就是买了,楚荞也没有回头去看。
“可是我还是忘了拿……”
“放心,我刚刚有帮你拿了,也在后座上。”知道她说的是她做给爸爸妈妈的饼干,他没有说破。
“谢谢。”
“荞荞,别这么说。”右手摁住了她的手,那手冰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