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一出来,聂冰正欲拦车子,孔洁看向许放说:“小许送阿冰和荞荞一道过去吧,反正也顺路。”
“是。”
许放见傅淮宁没有反对,他点头应了。
楚荞深感诧异,对于婆婆的安排却也不置一词。
和婆婆挥手道别,许放开车送楚荞和聂冰朝着b大方向而去,傅淮宁驱车载着母亲回家。
刚上车,孔洁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儿子傅淮宁,她叹了口气,说:“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您不知道爷爷那边一直都……”
“小宁,爷爷年纪大了难免犯糊涂,可是妈妈很清醒,妈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聂阿姨这些年也不容易,你也不想她一辈子就这么孤单一个人吧。”
“那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当初可是她先放手的,妈,您替聂冰倒是考虑的周全,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荞荞知道后会是什么感受,她要是知道聂冰才是她的亲生……您要荞荞如何自处?您也知道荞荞对她妈妈的感情,您这样做,我实在无法理解。”
傅淮宁眉头深皱。
荞荞的性子那么扭,要她如何接受的了。
“住口,你别一口一个聂冰,聂冰的叫,商场上的事我管不着,但是私下里,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不论当年孰对孰错,还轮不到你这小辈儿来数落她!”孔洁显然动怒。
长辈那就是长辈,那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一阵沉默之后,谁也没有说话,车子里静的有些窒息。
“阿冰也为自己当年的决定而后悔,她也为此受到了惩罚,一生孤苦无依,她没有别的想法,她就是想多亲近荞荞些,难道这也有错?爷爷脾气倔你又不是今儿才知道。哎,过去的事情妈妈不想再提,荞荞早晚有一天她会明白妈妈的一番苦心的。”
孔洁想起了聂冰,她拭了拭眼角,侧首看向窗外。
“妈……”
傅淮宁递了纸巾过去,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银色玛莎照着聂冰所述路线停在了b大老公寓楼,楚荞下车,她呆住,“聂阿姨,原来您住这儿?”
聂冰一记苦笑,淡淡说道:“这里是我曾经的家,在这里,有我一生最美好的回忆,虽然很短暂,却让我永生难忘,哎,以前年轻气盛,心气儿太高,不懂得什么是爱,等真正明白,却是悔之晚矣。”
“聂阿姨……”
看着伤感的聂冰,楚荞欲言又止。
抬臂看了看腕表,距离上课时间尚早还不到一点钟,聂冰邀请楚荞进去坐坐,楚荞本想拒绝,见她一副期盼的眸色,她点了点头。
“许放你先去忙吧,这里距离学校很近,我待会儿从西门进去学校就行了,路上注意安全。”
“呵呵,太太客气了。”
许放驱车离开。
两人并肩进去,这是一栋老式的单元楼,聂冰住在一号楼五0三室,聂冰在包里找出钥匙刚要开门,意想不到的是,门居然从里面开了,一个高大挺拔身影站在门边,看见她,他笑:“冰姐回来了。”
“欧阳院长?”楚荞瞪大了眼睛。
面前之人可不就是欧阳添是谁?他怎么会在聂冰的家?对了,他刚刚似乎管聂冰叫‘冰姐’,那么,他们应该是熟识了。
“小靳!”
欧阳添也是万万没想到,聂冰会和楚荞一起回来。
“呵呵,既然大家都认识那我也不用再多做介绍了,荞荞,进来坐啊。”聂冰热络的招呼楚荞。
欧阳添打开门,让向一边:“请进。”
楚荞环视了屋子一圈,她做梦都想不到身家过亿的盛世集团董事长聂冰居然住在这么破旧的房子里,她傻愣愣的看着房子里简朴陈旧的一应物什,惊的说不出话来。
房子差不多也就七十平,两室一厅,旧式的意大利真皮沙发看着有些年头了,但是保养的很好,楚荞在沙发坐下,桌上的插瓶里有一束紫色鸢尾,花开正艳。
“喝点什么?”
欧阳添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他看着楚荞。
“啊?哦,那个我……”
“我这里只有岩茶,那就岩茶吧,下次你来我好备些片茶好招待你。”聂冰将大衣挂在了衣架上,她忆起方才在天一的时候楚荞好像喝的是瓜片,她抱歉笑了笑。
“不用麻烦,其实我挺喜欢岩茶的。”
也就是婆婆喜欢片茶,她今天才不得不随了婆婆的口味。
聂冰怔了一下,她想她明白了。
这孩子果然懂事,也难怪孔洁那般的喜欢她了。
“请。”
欧阳添递了茶过来。
楚荞微笑接过:“谢谢。”
聂冰从厨房出来,她端着果盘挨着楚荞坐下,拿过水果刀削着苹果,她问:“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啊?好,好,好呢。”
她怎么就问起了爷爷,难道是婆婆告诉她的?
“外公外婆……身体还硬朗吧?”
楚荞凝眉,她似乎对她的事情很是清楚,低低道:“嗯,都挺好。”
一问一答,再是简单不过。
“听你婆婆说,你是外公外婆抚养长大的,那可要多孝敬两位老人家才是。”
“是的。有阵子见不着外公外婆,我就挠心挠肺想的慌。”想起外公外婆,楚荞笑的欢快。
“徐大师把你教导的很好,想做徐大师的嫡传弟子一般人那是求都求不来的。”
“呵呵,是,外婆脾气是……古怪了些,没点子耐心那是熬不住的。”楚荞淡淡说着,她搓了搓手。
“听说徐大师教学严谨不容有错,她可有……”‘打过你’这三字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心,隐隐又在痛了。
楚荞羞涩啻鼻:“呵呵,没有,就是小时候淘了点,老惹外婆生气,不太爱写字,老是浪费纸张,手掌蘸了墨在墙壁上涂鸦一气,到处沓掌印玩,就被外婆罚背《出师表》来着。”
“《出师表》?”欧阳添咧嘴笑:“照我说就合该用戒尺狠狠的抽掌心才长点记性,看你那小手还痒痒不?”
“呵呵,谁说不是呢,外婆被我闹的没法儿,倒是也有拿过戒尺……”
“她打你?”
聂冰追问,她焦急了眸色,心,再次高高吊起。
楚荞微微摇了摇头:“拿倒是拿了,可外婆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那戒尺压根就没落下来,气的外婆直皱眉,还是外公后来想了个好法子,我才上进了些。”
“什么法子?”
聂冰很是好奇。
“就是我写字要是写得好,外婆就给我玩‘变脸’看,呵呵,还当真凑效了。”
“……那一定是很有趣的事情,想不到徐大师还真是多才多艺,你爷爷当年把你留在徐大师身边算是明智之举。”
聂冰眸光深远,她微微点了点头。
“冰姐,听你和小靳说什么徐大师?这徐大师到底是何许人,似乎有些本事。”
“欧阳一直久居国外,不知道徐大师也不足为怪,说起这徐大师呀,你得问荞荞,她不是别人,正是荞荞的外婆,大名鼎鼎的书法家兼国画圣手……徐暮春徐老前辈。”
“哦,就是天府那位响当当的人物,呵呵,听过,听过,记得不久前还在电视上看到过关于徐大师的采访,恒泰建设轰动四九城的那个项目,叫什么来着,对了,‘宁荞雅筑’,嗯,好像就是徐大师亲手题的字呢,那字,简直绝了!”欧阳添是赞不绝口。
“早知道徐大师那么有名,冰姐当时就应该先下手为强让徐大师给你的‘良辰美景’也题个字,输给了‘宁荞雅筑’还真是有些冤呢!”欧阳添有些遗憾。
“呵呵,欧阳此言差矣,‘宁荞雅筑’的设计那是恒泰的傅总亲自披挂上阵,那可是他的得意之作呢,当真是后生可畏,我自愧弗如。徐大师那一笔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其实即便没有徐大师的题字助兴,他都胜我一筹。”
聂冰输的是心服口服。
宁荞雅筑!
是什么?
为什么她都没听过?外婆有给他题字,她竟一点都不知道。
“荞荞,荞荞……”
“啊?”
“得空了,去‘宁荞雅筑’转转吧,你一定会喜欢的。”聂冰看着她笑,眼里有着深深的祝福。
楚荞笑的腼腆:“好。”
欧阳添打量着沙发上的两个女人。
她们……可真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俩姐妹,不,确切点说更像……母女!
天,他到底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居然还将小靳和冰姐给扯到了一起。再说了,这天下相像之人多了去,这也就是他第一次见到小靳后感到特别亲切的缘故,只因为,小靳长得像极了冰姐。
“你和小宁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我看你婆婆那可都着急上火了呢。”聂冰笑着随口问了一句。
脸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若是聂冰问她,倒也没什么,身为长辈,加之她又和婆婆交情匪浅,可关键欧阳添在呢,这让楚荞多少有些不自在。
楚荞涩涩一笑,她挠了挠耳根,说:“目前……暂时还没那个打算,大家都忙自个儿的,也顾不上。”
“呵呵,该考虑考虑了,我像你现在这个年岁呀,我的孩子那都上小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