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吐气。
再次深呼吸、吐气……
星火明明灭灭,浓重的烟草味消散弥漫。
书房里,灯突然亮了。
傅淮宁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修长二指拈着雪茄,烟熏袅袅,大拇指轻按在太阳穴上,他整个身子深陷入黑色真皮座椅内,双腿随意交叠。
望了眼墙壁的挂钟,指针直指零点二十三分,楚荞僵住,他没走?
“有事?”
座椅轻旋,转身看着拘谨的站在原地的她,傅淮宁笑脸相迎。
知道他不喜欢别人随便进他的书房,此刻,楚荞站在门边,手握着门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楚荞下楼时闻到一股浓重的烟草味,心里不大放心,所以就过来看看。
原来,他在。
可是他为什么不开灯呢?
“呃……那个……我……我以为屋里没人,我……闻到烟味……少抽点……很晚了早点休息,晚安。”
楚荞突然后悔下楼来,她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来到了他的书房,突然有种偷窥未遂被抓个现行的感觉。
楚荞不敢看他笑意盎然脸庞,目光闪烁,人尴尬到不行。
“我还以为你是特地来告诉我密码的。”
犀利的眸子像是利箭扫了一眼桌上的银行折子,强压下胸口的窒闷,复杂的情绪交织而起,而他,依然在笑。
楚荞始料不及他会这么说,抬眸看他。
“没有密码,就算你给我,也是白搭。”优雅的吸了一口雪茄,眼前一阵烟雾缭绕,刚好遮掩了他眼中的情绪。
“对不起,我忘了,密码……六个零。”
书房忽然静了下来,寂静到可以听见时针的走动声。
雍懒的靠在椅背上,傅淮宁没有说话,幽邃双眸看着她,似是第一天才认识她,他扬起嘴角,脸上的笑容耀眼夺目。
对于他这样灿烂的笑容,楚荞有些不适,手握紧了门柄。
烟在指间隐隐燃着,散出一圈虚白。
抿了抿唇,转身欲退出去时,不期然瞅见雪茄前方燃尽的一截白灰,而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丝毫未有察觉。
心高高提起,在那抹白即将落下的刹那,她突然一个箭步蹿了过来,摊开掌心及时接住。
钻心的灼痛提醒了她。
好烫!
她甩手,将掌心滚烫的烟灰抖落。
“荞荞!”
二指使力,捻灭了烟蒂,傅淮宁脸色骤变,腾的站了起来。
楚荞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明天还有课,我……上楼了。”右手虚握成拳,她笑了笑,向门口走去。
一阵风掠过,身体蓦地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扯着她的手臂,人就在她面前,楚荞愕然抬眸。
傅淮宁居高临下冷冷的俯视着她。
目光扫向她的右手,楚荞忙握紧,眉心微微抽了一下,而她没事人一般咧嘴傻笑:“没事的,又没烫到。”
“烫没烫到,不是你说了作数的。”
当他是瞎子吗?
“呵呵,真没事儿。”她一脸的无所谓。
执过她的手,掰开她的手指,看到掌心浮起的一片红痕,心,随之狠狠坠下,冷峻的容颜似有几分软化,灯光下显现出几许柔和:“我有时候在想,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呃……
高大的身躯慑发出惊人气势,琥珀色眸子直直望着她,似是要看到她心底深处,她看着他,神情有一丝困惑。
“乖乖呆着别动。”将她摁坐在沙发上,他转身出去了。
“咝……”
掌心疼的厉害,楚荞嘴角猛扯了一下,附唇轻轻的吹了吹,似乎好受了很多。
想起他方才脸部表情的变化,她撇了撇嘴,被烫的人是她好不好,他做什么如此的激动,真是搞不懂他。
他说别动就别动呀,当她什么,他的下属吗?
傅淮宁返回书房,没看到楚荞,他习惯性挠了挠头,来到了三楼卧室,盥洗室里,楚荞打开水喉正准备用凉水清洗烫伤处。
“这样有用吗?”
他关上水喉,拉着她出了盥洗室。
打开药箱,用棉棒蘸了紫药水小心的在烫伤处涂抹,然后用纱布一圈圈裹好,握着包扎的像粽子一样的小手,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临了,还不忘学着伍英杰说话的口气再三叮嘱:“千万别沾水,记住了。”
“多大点事,至于……”
抬眸,对上他愠怒的视线,楚荞登时噤声,少顷,她乖顺的点了点头。
横抱起她回到卧室,将她平放到双人大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摘了眼镜放在床头几上,他在床沿坐下。
修长手指勾描着姣俏脸部轮廓,手指下滑到雪白脖颈上星星点点尚未消褪的吻痕,一遍遍抚着她性感的锁骨曲线。
白皙的脸庞红了起来,像是熟透的番茄,那么诱人品尝,双眼格外的清澈明亮,如扇睫毛轻轻的颤动。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无力的双手揪紧了床单,黑宝石般的双眸惶恐地凝望着他。
将她的紧张以及不安尽收眼底,心里流淌过一阵酸酸的凉意,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淡淡的烟草味兜头兜脸罩下。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额头凉了一下,那是……他的吻。
她听到他说:“bonnenuitetfaisdebeaureve。”
灯擎关掉的声音,卧室里暗了下来,门锁“咔”的一声关上,他默默离开。
楚荞终于舒了口气,他走了,但是他的气息却依然久久不散,她甚至还能清晰感觉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其实,她大学时有修过法语:bonnenuitetfaisdebeaureve。(晚安,好梦)。
都说安逸的生活能令人产生惰性,楚荞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因为每逢收假,她总会睡过头,一整天都浑浑噩噩。
简单洗漱,待下楼来,冯阿姨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早餐,楚荞吃着蛋挞,眼睛瞥见桌上还未及收拾的一副碗筷,她低头默默喝着豆浆。
“小宁刚刚出门。”冯阿姨笑的开怀。
在冯阿姨眼里,这小两口似乎元旦回来有些不一样了,吃早餐的时候,小宁可都是不停的望向楼梯方向,临出门似乎欲言又止。
“嗯。”
楚荞微笑应了声,刚欲起身收拾碗筷,冯阿姨已经抢在了手中,她瞅了眼客厅的落地钟,说:“时辰不早了,我来就行了,赶紧准备准备,收假第一天别迟到了。”
楚荞挠了挠头,她笑的尴尬,穿戴整齐向冯阿姨道别。
黑色兰博基尼车灯一闪一闪,傅淮宁单手插在西裤兜,斜倚车身悠闲的抽着雪茄,见她开门出来,他掐灭烟蒂,优雅的为她开了车门。
他怎么还没走?
楚荞呆住。
大约十多秒,楚荞只是看着他没有动,傅淮宁终于不耐皱眉:“傻愣着做什么?上车。”
他这是在……等她?
黑色西装泛着冷光,琥珀色的双眸更为深邃,棱角分明的五官被晨光勾勒出冷峻的轮廓。
在楚荞错愕的目光下,傅淮宁强压下心头的窒闷与她对望良久,半晌他说:“已经七点过三刻了,不想迟到的话……”
抬腕看看表,果真。
楚荞不敢在耽搁,她抬脚跑了过来,倾身钻进车子坐好。
性感唇角微勾,傅淮宁关好车门,回到座位坐好,发动引擎,他突然侧首看着她。
被他这一看不打紧,楚荞登时如坐针毡,见他目光掠过她的肩头,她终于意识到他为什么这样看她,垂下眼眸,伸手拉过安全带系好。
收回视线,他满意笑起,车子稳稳驶离。
途中,他说,“车子我让许放送去保养了。”
她还真是够粗心,刹车出了问题,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好在那会子他检查了一遍,真不敢想象她就那样开车出去半道会出什么事。
“嗯?”
她才开了没几天。
“所以……”楚荞是真有些看不懂他,做事总是出乎意料,难怪方才没看见她那辆保时捷。
“所以,这段时间将由老公我暂时充当你的司机,怎么?有意见?”他笑的欢愉,似乎对于接送她上下班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其实,我可以……”
“不要想着踩那辆脚踏车,我可以让它马上消失无踪,你信不信?”望了她数秒,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楚荞咬唇不语,她有说不的权利吗?因为,她知道他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