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力诚,黑色房车稳稳在广场外停下,楚荞侧首看着枕在肩头睡的正香的疲惫侧脸,伸手本欲叫醒他,然而她犹豫了,拎过搭在椅背的大衣覆在了他身上,她向司机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开车。
从观后镜内看到尚在熟睡中的boss,司机发动车子引擎在环城的僻静地儿缓缓的转着圈。
大约三个小时过去,一阵钢琴铃音乍响,傅淮宁陡然睁开了眼睛,楚荞手忙脚乱正在坤包里翻找着手机,侧首,对上他探究的眸子,楚荞感到非常抱歉。
“对不起,吵醒你了。”
手机铃音依旧在响。
“怎么不接?”傅淮宁拢了拢头发坐直了身子。
楚荞按下接听键,温歆伤心欲绝的哭泣声透过电波清晰传了过来,楚荞惊呼:“温歆?”
听着温歆的哭诉,楚荞眉心凝起,她软语安慰着她,“我最迟明天就能回来,好的,到时候不见不散。”
大手抚着被他压皱的肩领,他的声音很轻:“肩膀酸不酸?”
“还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楚荞扯了扯有些歪斜的领口换了一个姿势,若说不酸,那肯定是假话。
他收回手,看向前方。
“现在什么时辰?”
“还有不到一刻钟刚好十二点。”司机如实回答。
“饿不饿?”
“还好。”她的目光淡淡,回以微笑,他看得真切,她分明是望着他,可是他却在她的眼睛里找不到焦距,她很快收回了目光。
“你有没有好的去处?晨间,我和外公外婆已经打过招呼了,今天出来就是来散心的,咱们明天回来。”
“嗯?”
楚荞愕然。
她看着他,他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有些微泛红,神情依然疲惫。身上一股浓重的烟草味儿。豆豆早上在湖边放鹅捡到两个空了的雪茄盒,楚荞认得,那是他平日里惯抽的那种牌子。
他今日这般困倦,难道昨夜他根本就没走,抑或是他在湖边一直抽烟抽到了天亮?
凝望着他的侧脸,那张肃穆的俊颜露出一抹悦笑,车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却仍然没有掩盖他的光华,反而把他烘托得更为耀眼。
楚荞蓦然红了眼睛,垂眸,声音闷闷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绪苦闷:“……你……决定吧。”
反握了她冰凉小手,傅淮宁微扬起唇角沉沉靠向座椅,扭头望着她清丽侧脸,心情犹如此刻的天气一样分外的晴朗。
收回视线,眼底闪烁过一瞬精光,他向司机吩咐:“戛纳皇冠。”
“是。”
司机应诺,车子依旧匀缓如初。
他果然对天府的熟悉要远胜于她。
戛纳皇冠,在他之前,久杨已经带她去过很多次,可是今天,她却一点儿也不想去那个地方,因为,她真的不敢保证在那里她会不会又遇到她不想见的人。
楚荞定定的看着他,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她轻叹一声,终还是放弃。
忽然,傅淮宁又改了主意:“还是戛纳明珠吧。”
“是。”
司机刚想着要不要在前方调头,傅淮宁这句话可算是拿捏得当,司机一踩油门,车子越过双黄线径直远去。
紧绷的情绪渐渐缓和,人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傅淮宁不着痕迹的看向她,感觉到紧握着的手终于松缓了些,他默然一笑。
正在用餐的楚荞突然紧皱了眉头,傅淮宁优雅的吃着面条的动作蓦然停下,他狐疑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楚荞扔下刀叉,摆了摆手,左手捂着喉咙,右手拿过桌上的杯子刚要喝,却发现是空的,她也不管那是谁的杯子,胡乱抓过一个劲的给嘴里闷灌着茶水。
知道她定是给鱼刺卡住了,他忙舀了勺米饭伸了过来,“吃口这个试试。”
楚荞愣了两秒,她听话的张口吞下,很快,她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给杯子添了茶水递了过来,楚荞接过喝了小口,她总算是缓过劲来。
方才,他分明已经将鱼刺都一一剔了才盛给她的,想不到还是百密一疏,低沉有力的声音略带愠怒:“以后不许再吃鱼。”
“没那么严重,我只是不小心才会……”
“不吃鱼,也可以吃别的。”他的口气丝毫不容商量,楚荞不再说话。
傅淮宁招手,雅间门口,大堂经理看见他的召唤,笑着恭敬近前来,“傅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把这些撤了,换波波虾,荷香酱肉……还有,再来一份茯苓膏。”傅淮宁看着菜谱,剑眉高高吊起,他小心叮咛。
“太多了,不用太浪费,根本吃不了那么多。”楚荞抬眸望他。
傅淮宁挥手,大堂经理微笑点头:“好的,您稍等。”
侍应生过来将菜撤下。
看着她,傅淮宁有些哭笑不得,他张了张唇,放柔了眸色。
“能吃多少是多少,钱财本就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瞧你,瘦的都快皮包骨了,你还想着怎么给我省,你这不是成心打我的脸嘛!”
“我没有。”楚荞摇头。
她可没想给他省,她就是觉得点这么多完全没那个必要。
“你有。”
“没有。”
侍应生鱼贯奉菜上来,两人不再说话。
“两位请慢用。”
大堂经理带领侍应生退了出去。
傅淮宁扯了扯领带,洒脱不羁的俊脸彰显出独特的男性魅力,炯亮的琥珀色眸子望向她,沉声说道:“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他举起了酒杯。
褐色液体如绸缎一般在高脚杯壁内摇曳荡漾。
楚荞茫然举杯与他轻轻一碰,“叮”的一声,玻璃杯相撞击发出一声脆响。
特殊的日子?
“今天……”
黛眉敛作一团,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傅淮宁稍稍一怔,心里莫名的一阵酸涩,他克制着自己汹涌泛滥的情绪,他笑得牵强:“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伤神。”
明知道她不会记得,而他竟固执的相信她或许会多少有些印象,原来,他又错了!
其实每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何他却偏生很想从她这里听到只言片语的祝福,哪怕是一个温柔的眼神也好。
用过午餐,傅淮宁提出看电影,对于他今天难得的好心情,楚荞有些讶异,她没有反驳。自从他们二人结合以来,她似乎再也没踏入过影城了。
放映的是梅尔吉布森和苏菲玛索主演的一部经典影片《勇敢的心》,这是一部悲壮的、融合血泪传奇的史诗巨片,该片主要描写苏格兰人民如何勇敢的追求自由之路,在刀光剑影的残酷争战中,缠绵着荡气回肠的铁血柔情。
影片尾声,男主角华莱士的死去,令女主角伊莎贝拉痛不欲生……
黑暗中,他扣住了她的手,十指紧密相扣,影厅里静默无声,前方,有热情大胆的情侣此刻正缠绵相拥吻。
他递过一方亚麻手帕,她接过拭了拭潮湿的眼睛,戴好眼镜,两人相携起身。
伴随灯亮的那一瞬,身侧,熟悉的女音陡然响起:“傅先生,傅太太,我们又见面了!”
楚荞微微蹙眉,她向他身前靠了些许,大掌轻揽着她的削肩,鹰眸微眯,继而,傅淮宁不疾不徐笑着转身。
“是呀,好巧,又见面了,罗小姐。”
“外界传言果真不可信呢,傅先生非但是一个懂得浪漫的十佳好丈夫,更是一个标准的的灰太狼老公,难怪满大街都在唱要嫁就嫁灰太狼,傅太太可是嫁对人了呢!久杨,你说是不是?”
罗臻臻说话就跟筛糠似的,这话一出口,三人脸色陡变。
“臻臻。”
叶久杨单手插在西裤兜里,刀削般完美俊脸显现一丝阴霾。
楚荞依旧没有转身,她的手握紧,温热大掌包握着她越来越冰凉小手,傅淮宁侧目瞥了眼一动不动的叶久杨,冷冷的眼神扫向罗臻臻,他撇嘴笑起。
“罗小姐当真是风趣之人,不过傅某得纠正下罗小姐,傅某并非罗小姐口中的什么灰太狼,而荞荞,也并非是什么蛮横霸道的红太狼,她,是我傅淮宁的妻子,永远都是,仅此而已。”
好在豆豆昨天和他讲了很多关于灰太狼和红太狼的故事,傅淮宁突然想到那个可爱的小人儿,他笑得抒怀。
“难道傅先生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就是标准的……”
叶久杨眉宇突得一皱,显然已是不悦,他冷瞪罗臻臻一眼,罗臻臻后面的话语生生吞咽了回去。
“罗小姐尚未成家,或许不会明白有关夫妻之道的玄妙,荞荞永远是我最真视的宝贝,而她呢也永远都不会是红太狼,而我,现在却对灰太狼倒是很感兴趣,如果有可能,我倒是很想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灰太狼,至于我是否灰太狼,试问,这和罗小姐又有什么相干?”
傅淮宁笑看着楚荞,揽臂将她带向怀中,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到快要滴出水来,罗臻臻瞠目结舌望着他们。
“不打扰两位雅兴,我们先行一步。”叶久杨大力扯过罗臻臻手臂拉着她就走。
“久杨,久杨,做什么这么急,我话还没说完呢。”罗臻臻被他拖着离开。
俊脸紧绷,冷冷撇下一句话,“你今天话太多了。”
“久杨,我……”
罗臻臻呆住。
回头,傅淮宁依旧在笑。
“你笑什么?”
“我在想外公和外婆,呵呵……”
“你……”
楚荞突然明白他笑的含义,她气鼓鼓的看着他嬉笑脸庞,寒声警告他,“不许笑,外公就是外公,外公可不是灰太狼!”
“可我也没说过外婆就一定是红太狼啊,呵呵……”
“你……还笑?”
他虽然没说,可是心里摆明就是这么想的,楚荞气闷,乌亮的大眼睛瞪着他。
“好,不笑了,不笑了,这总行了吧。”傅淮宁一脸正色,果然不再笑了。
楚荞瞥见他那哭笑不得的古怪表情,她一时忍俊不禁,给他胸口一拳,恨恨道:“我让你在这里编排外婆,明儿回去我就告诉外婆拿平底锅打你!”
揉着她的肩,深邃双眸紧紧锁着她,声音轻柔若三月飘絮:“你会心疼的。”
“哼,谁让你嘴贱!”待楚荞反应过来方才他说了什么,她愣住,侧首,脸色一阵赧然,忙岔开话题:“接下来……都有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