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里,楚荞手洗着傅淮宁换下的贴身衣物,对于他衬衫袖口类似机油状的黑渍,楚荞有些纳闷。
虽然那黑渍看起来比较麻烦,楚荞还是去楼下的盥洗室找到了酒精皂,果然浸泡了几分钟,黑渍很轻松的去掉了,紧蹙的眉峰渐渐舒缓。
捧着洁白的衬衫奔出盥洗室,她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喜悦:“淮宁,我洗掉了。”
呃……没人,楚荞稍愣了下,心里寻思着,莫不是他已经睡了?
透过半掩的卧室门,室内空空如也,依旧没有他的影子。
楚荞虚握拳擂了擂额头,摇首苦笑,那会子傅淮宁似乎有接过一个电话,说是有事出去下,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她怎么又忘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几乎很少回家,更别说宿在家里,楚荞自嘲笑笑,将清洗干净的衣物晾在阳台。
起居室的落地钟指在零点二十七分,楚荞知道,今夜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关了灯擎,躺在偌大的双人床上辗转难眠。
习惯性侧转身,身子蜷缩在床榻一角,似乎只有这样,在这漆黑的冬夜里她才不会感到孤独。
“嗡……”
手机震动声响,这是楚荞晚上设定的短信提示音。
这么晚了,会是谁?
傅淮宁是绝对不会给她发短信的,嫁给他六年,别说是给她发条短讯,就连电话他都不曾打过一个,有什么事,都是通过许放转达,楚荞甚至怀疑傅淮宁是否存储她的手机号?
会不会是傅淮宁?
和他生活这么久,楚荞知道傅淮宁是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或许今天会例外也不一定。
楚荞也很想知道傅淮宁会发什么样的短信给她,心中难免有丝好奇。
如是想,楚荞摁键,读取信息,呃……是一条元旦祝福的飞信,像这样的信息,每天或多或少都有几条,她淡淡瞥了一眼,按键删除。
原来不是他。
心,竟然会有些失落。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连楚荞自己也说不上来。
叮铃铃……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熟悉的脚踏车铃音。
“荞荞……”
耳畔传来欢快明朗的男声,b大门口,楚荞惊愕转身,面前英武不凡的男孩让她错愕惊呼:“久杨?你……你怎么来了?”
“好看吗?”他整了整军装,清了清嗓子,强忍着笑,一脸肃然看着她正痴痴望着他发呆的可爱模样,心里有着一丝期待。
楚荞只是笑,也不说话,黑框眼镜下方那双乌亮的大眼睛却是难掩那抹乍见到他的惊喜。
他歪着脖子看她,剑眉拧起:“我偷溜出来就是为了给你看的,难道不好看?呃,那就奇了,有个女孩说我穿军装的样子很帅,很……”
“哪个女孩说的?哼,讨厌死了!”楚荞生气嘟唇,转身,不再看他。
“原来女孩子吃醋是这个样子的耶,呵呵,我今天可算是亲眼见识了。”黑眸炯亮,他笑得惑人:“好了,不气了哦,你不就是那个说我好看的女孩?”
楚荞忍笑,鼻子闷哼:“臭美!”
“臭美?呵呵,我可否当你是在变相的赞美我呢。”
鼻梁一轻,黑框眼镜被他摘下,视线一阵朦胧不清,但见高大挺拔的身躯罩下,他的俊容在眼前放大,炙热的唇压了下来。
唇上温热的湿滑触电般袭来,她闭上眼睛生涩的回应着他,她的羞涩以及纯美全部被他收纳,不断不断的深吻……
良久,他终于松开了她,超大的黑框眼镜再度落回她秀挺鼻梁,楚荞错愕的看着他犹如神祗般的俊颜,只听到他在她耳边痴迷的轻喃:
“荞荞,不要摘眼镜,也不要让别的男生靠近你,知道吗?”
“为什么?”楚荞不解。
“因为……你,是我的。”黑发敛着黑眸,双臂紧紧拥着她,霸道的宣布所有权。
那张腼腆的娇俏脸庞漾满了柔情,她微笑点头:“好,我听你的。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不许喜欢别的女孩子。”
“放心,我可是生人勿近!”他扬起一边唇角,望着她笑得迷人。
再香甜,再沉酣的梦总有醒的那刻,闹铃声将楚荞拉回现实。
出门,楚荞习惯性走向停靠在车库一角的那辆脚踏车,车链子不但接好,而且有个歪曲的辐条也重新换过,车胎硬鼓鼓的,似乎也充足了气,楚荞踩了一圈,车轮轻快的飞转起来。
“楚莲这小子这一次还算靠谱!”楚荞浅笑自语。
b大门口,楚荞和一辆黑色猎豹车缓缓擦肩而过,猎豹车慢了下来,驾驶座里那双黑眸紧紧追随着她。
旋红雅力士疾驶而来停在了楚荞旁边,车窗落下,温歆从车窗探出头来。
“哇嗷,军a耶!”温歆瞪大了眼睛望着绝尘而去的黑色猎豹车欣喜若狂。
看着发呆的温歆,楚荞提醒她:“看什么呢?赶紧的,别挡着道!”
“oh,god!”
温歆透过观后镜看见后方因为她而拥堵在b大门口的车流,她吐了吐舌头,发动车子驶向停车场。
职工食堂,楚荞端着早点正找着空位,温歆那高分贝在她斜后方响起:“楚荞,这边。”
“啧啧,又是榨菜包配粟米粥,你老公要知道你每天这吃法,他还不心疼死。”温歆大口咬着汉堡,右手边放着一杯奶茶。
楚荞只是微笑,不置一词。
“真是搞不懂你,瞧瞧你那铁包肉多棒,大家都瞅着眼红呢,这才几天功夫,你咋又换那肉包铁了?真是有福不会享!”
温歆瞅着楚荞想起那会子在校门口,她今天似乎又骑的那辆破脚踏车,温歆是大跌眼镜。
“呵呵,权当是运动好了。”
楚荞笑,低头喝着粟米粥,突然脑海中浮现昨夜零星的梦境,她竟然梦到他了,心口一阵堵得慌,却是再无胃口,眼前模糊一片,对于温歆之后都说了什么她早已听不见了。
楚荞开了笔记本查看昨天做好的课件,温歆凑了过来,双手托腮看她:“你上午又没课,下午就放假了,其实大可不用来了,你还非得坚守最后一班岗,你还真是敬业!”
“我们室的方老师今儿请假,正好我上午没课,系里昨天安排由我暂代两堂。”
“切,你这人还真是好说话,对了,那天你不是说元旦要回成都看你外公外婆?”温歆把玩着楚荞的笔筒玩。
“嗯。”
“哎呀,走了,走了。”温歆阖了楚荞笔记本塞进公事包就向外走,楚荞费解,还是抬脚跟上她:“温歆,你做什么这么急?”
“‘非洲鸡’啊!”温歆努了努嘴,楚荞循着温歆视线看见欧阳添走进食堂,瞅着哭丧着脸的温歆,楚荞笑着拿过凳子上的手套两人并肩离开。
一号教学楼,楚荞和温歆挥手道别:“温歆,明年见了!”
“呃?”温歆没反应过来,愣了下,她咯咯笑起:“你丫的,还把我唬住了,呵呵,提前预祝你元旦快乐。”
楚荞接过公事包,笑道:“你也是。”
按理说,临到放假的时候,每个班或多或少都有缺勤的学生,然而令楚荞吃惊的是,今天点名居然所有人都到齐了。
对于概率论,楚荞还是习惯板书,教室里静悄悄的,唯有粉笔落在黑板上发出唰唰的声响。
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西装革履的男子目不转睛注视着讲台上专心授课的女子,临下课的时候,他悄无声息从后门离开。
“欧阳院长?”小谢看着远去的熟悉背影呆住,他回望着教室内上课的楚荞若有所思。
回到办公室,楚荞刚开手机,许放电话进来,说是已经备好了专机,楚荞说她已经订了下午一点的机票。
电话那头,许放默然,他这次似乎差事办砸了,太太居然早他一步已经订好了机票,完了,他要怎么向boss交待?
回到家简单收拾了行李,楚荞托着行李箱出门,许放热情周到的迎了上来,司机下车将行李放进后备箱,许放为楚荞开了车门,楚荞在后座坐下,黑色兰博基尼稳稳驶离。
一路上楚荞始终没有问起傅淮宁,许放心中明了,只说boss被公司事务给绊住了,临时走不开,楚荞笑笑,也不表示任何意见。
剪票登机,楚荞刚坐下,一个身穿米白尼大衣的时尚女孩向她走来。
女孩在楚荞身边停下,犹豫着开口:“您好,冒昧打扰下。”
楚荞看着面前令人耳目一新的漂亮女孩,笑着点了点头。
“很高兴认识您,我叫罗臻臻,我也乘坐这班,我的位子在那边。”罗臻臻自我介绍一番,她手指了指头等舱方向。
楚荞不做声,只认真听女孩说话。
“我男朋友凑巧也乘坐这班,而且和您的位子刚好在一起,我不想和他分开,我有个不情之请,咱俩能不能互换下位子呢?”清澈的眼睛里有着一丝期盼。
楚荞稍作沉吟:“……好,请稍等,我把差价补给你。”
楚荞微笑起身让开了座,她在耳包里翻找着皮夹,怎么说商务舱换头等舱,她也不想白沾这女孩的便宜。
罗臻臻见楚荞在皮夹拿钱,忙拦住她:“不用,不用,您今天已经帮了我大忙了,感谢您都来不及呢,就是要麻烦您过去那边。”
“不碍事,那祝您二位旅途愉快!”楚荞拎着耳包离开。
“谢谢,太谢谢您了!”罗臻臻开心坏了,一个劲的表示感谢。
回头,瞅见正站在走廊上发呆的英俊男子,罗臻臻欢喜的喊他:“久杨,我在这里。”
抬起的脚,生生顿住,楚荞迫使自己不要回头,但大脑还是不听使唤的一个转身,她就是想验证下罗臻臻口中的“久杨”是不是和她认识的“久杨”是同一人?
就在目光触及到走廊上呆然而立同样望着她的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俊脸时,楚荞听见心一点点碎裂的声音。
是他。
真的是他……叶久杨。
“我男朋友凑巧也乘坐这班,而且和您的位子刚好在一起,我不想和他分开……”
他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
楚荞看着那个叫罗臻臻的女孩偎在他怀中撒娇,那亲昵的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仓惶转身,逃也似疾步离开。
“久杨,久杨……看什么看的这么出神?”循着他的目光,罗臻臻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叶久杨语声淡漠走向自己的位子,看见罗臻臻在他身边坐下,他蹙眉:“你的座不是在……”
“哦,刚刚我和一位乘客换了座,那女孩人挺好的,她还给钱我,说是要把头等舱的差价补给我呢!”罗臻臻亲昵的将头靠在了他肩上,将方才换座一事告诉他。
将她的脑袋扶正,他的声音依旧淡漠,却是一语双关:“以后别在这样了。”
罗臻臻有些失落,坐直了身子,嘟了嘟唇,看着他棱角分明侧脸,她回答的干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