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
坐落在水面上的凉亭显得格外单调与孤单,放眼望去,只有几株稀稀疏疏的早荷露出水面。堤上杨柳的生机勃勃,越发的映照出,凉亭的单薄。
四色轻薄的流苏如最好的屏风一样护卫在凉亭四周,不过今日,朝东面的青色流苏却被人人为的撩起来了,晨风拂过,倒是送进了不少绿色的清香。
君少白无意识的把玩着随身佩戴多年的玉决,脑中一直循环播放着那副一直惹得他本需要昏昏欲睡却一直睡不着的罪魁祸首的身影。要是他是个女孩该有多好。
“什么要是个女孩要有多好。”待在一旁的锦衣太监陪着笑,低头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要是个女孩该有多好,本君说过什么要是个女孩该有多好的话吗?”君少白恼羞成怒了。太监连忙诺诺的顺着他的君主的话,接了下去:“是老奴耳背,君主什么都没有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太监打起自己的耳光,轻轻地装怪卖巧。
“你这个老东西,就你什么都懂。”君少白白了他一眼,左手扶额,神色很是慵懒:“说吧,你这老小子最近老是在我周围转悠,有什么大事让你这胆大妄为的老小子欲言又止的。”
“君上圣明。就是那司徒公子前日大婚,咱家想着君上咱们要不要送什么礼物,毕竟司徒将军也是朝廷的一品大将,是君上您的左膀右臂。”
“哪个司徒将军?”君少白心不在焉的,心思不知道又游荡到哪里去了。
“朝廷上又有几个司徒将军,自然是那个司徒将军……那个大婚的正是司徒将军唯一的嫡长子司徒锦茗。”
“司徒……司徒府。”君少白突然感觉到这三个字的耳熟。如果有事,就到司徒府找司徒大少奶奶,她一定会帮你。没错,银珞臣兄弟肯定和司徒府有着某种联系。不过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他君少白交个朋友还要缩手缩脚的吗?“银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伴伴,昨日本君遭到暗杀,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雨儿昨日是去哪儿了,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锦茗找你找的都快要挖地三尺了。”司徒夫人高高在上,神情很是不满。不是大家闺秀吗?怎么才嫁过来不到一天就不守妇道,到处乱转。
银珞臣捋了捋耳旁的垂发,笑得很是得大体,只是不接司徒夫人的话。
此时被派来伺候银珞臣的丫鬟一路小跑过来,娇喘嘘嘘,她快到司徒夫人的门前,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姿容,然后再抱着一个包装甚是独特和精美的长条盒子,请安。得到允许才进门。她首先给司徒夫人再次问安,然后在向少奶奶回话:“少奶奶,这是您昨儿个要的东西,奴给您拿回来了。”
银珞臣此时才开始不再装作木头人的样子,接过盒子,转身面对司徒夫人请罪:“昨日让婆婆担心了,是雨儿不对。只是夫君他、他,我昨日到处寻他寻不到,又记挂着前日夫君说要好好孝敬公公婆婆,所以才一个人出去、去找他,只是夫君出没的地方太、太,我又不想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自己一个人去逛了一会儿店铺。”
“夫人请允许我替少奶奶说几句话。”丫鬟低头轻声细语地:“少夫人是为了亲自给您设计礼物这才误了回府的时辰的,请夫人看在少奶奶一片孝心的份上,就暂且不要责罚少奶奶了。”
司徒夫人神色稍解,这才好声好气的说:“有什么事,雨儿你就说,不要什么事都埋在心里。茗儿是有点不着调,可你是他媳妇儿,该管着他你就管,婆婆给你做主。真是的,要不是个丫鬟,你今日就这么受委屈不成。”
一旁的人在帮腔:“就是就是,少奶奶要再大着胆子点就好。夫人,让少奶奶把东西呈上来,也来让咱们这些俗人看看,开开眼界。”
银珞臣把东西交到司徒夫人的大丫鬟手中,大丫鬟得到司徒夫人的示意把盒子打开。司徒夫人漫不经心地眼神在她不经意瞥了盒子一眼立刻变得亮了起来,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对栩栩如生的凤尾蝶钗,小巧玲珑的凤尾蝶特别秀丽不说,单单那个钗子的本身的透亮温润,就知道这个东西绝非次品。
终于解决一大麻烦了,银珞臣轻松的走在小径上,不用同那些女人虚与委蛇的感觉真的是超级棒的。
赏心亭上,白衣带风,一男子的身影仿佛随时可以融入云端,消失不见。眉眼间是那么的熟悉,没有丝毫的凌厉,反而自带世家公子的温柔,如此多情。
这个世界可以有一个我,为什么不可以有一个他呢?银珞臣擦去有些湿润的眼眶,收敛住一切可以表露自己内心的神情,他不是他,既然自己可以狠狠地断掉与他的一切联系,那么自己也必须学会面对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陌生人,不带往昔的任何情感。
被武林中人称之为风神的严峰,一向在被旁人注视超过三秒就自动进入警戒状态的他,居然任由一个姑娘打量了他大半天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姑娘可是打量够了严某。”
被抓包的银珞臣没有任何一般姑娘该有的娇羞反应,反而落落大方的肆意打量他:“再给看一会儿呗。”
这句类似于调戏的话,让一向习惯于江湖儿女豪迈的严峰也有些许顶不住,温和的像是面具一样的笑脸也有点僵硬了:“在下严峰,敢问姑娘芳名?姑娘可是认识或者听过在下的名头,为何如此看待在下,可是在下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
严峰……银珞臣确定自己听到了这两个字,心中最后一丝惆怅也消失的无影踪:“我与公子未曾相识,也从来不懂江湖之事,今日之事是小女子唐突了,秋雨给公子陪个不是。”银珞臣行礼,转身就向自己原本要去的方向走去,前世的恩恩怨怨,从此就一笔勾销,你既然已经忘了我,那么就让我们从此两相忘记两不相欠,你不再是银浣臣,而我却还是银珞臣。
“等等……”严峰不知为何看到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心里一悸,想也不想就用上了轻功移到了她的面前:“相逢即是有缘,姑娘何必走的那么急,不如坐下来……”
“雨儿,咦,峰二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再过几天才能到吗?”司徒锦茗老远就看到自己名义上的妻子正在和外男说话,两人相处的样看起来很是亲密。不知怎么的心里传来阵阵的不舒服,即使发现和自己妻子说话的是自己的结拜二哥,他的第一举动也不是向自己的二哥行礼而是握住银珞臣的手。
“这位雨儿姑娘是你的?”严峰自是注意到了这处细节。
“是三弟的疏忽。我还未介绍过,二哥,这就是你三弟的新婚媳妇儿,你的弟妹。来,雨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结拜二哥严峰,他虽是江湖中人,可是性情却是极佳的,也是我生平的挚友。”司徒锦茗一直牵着银珞臣的手,在讲到弟妹两个字时声音都似乎大了一些。
严峰虽是江湖中人,心思也是颇为细腻,他听懂了司徒的话外之音,当即不动声色的撇开了与银珞臣的关系,因为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姑娘,就与自己相交多年的兄弟闹了什么矛盾那就是得不偿失了:“原来这就是我那素未相识的弟妹,二哥这厢有礼了,刚才有所冒犯的地方还请弟妹见谅才是。”
银珞臣眉角一扬,她果然很是讨厌这人永远不变的虚伪的样子:“二哥叫什么弟妹这么生分,不如同夫君一样,唤我雨儿便是。”
严峰苦笑,他是什么时候得罪这位弟妹了吗,他们哥几个,谁不知道就这个三弟最容易吃某些莫名其妙的醋,得,这下醋坛子该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