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底下流过的河水被太阳烫得闪闪发光,木头搭建的浮桥横跨了河面,清冽的流水卷着碎叶滑过桥底。
九月初的秋意还不明显,高专后山的植被依旧葱茏茂盛。
没有风的早晨,屋檐底下的地板零星散落了几片从枝头跌落下来的叶片,叶片上燃烧了一圈枯萎的颜色。
云朵在地平线上翻涌,卷起又舒展,金色的阳光淋淋漓漓地倾泻下来。
交流会被迫中断的第二天,五条悟一大早就被叫去开会。
按照惯例,弥生月是不用参与会议的,红毛本人的立场是‘坚定不移的红毛助教’,在跟五条悟讨论了几句之后,她的立场就变成了‘五条老师坚定不移的红毛助教’,左右她都是给五条悟打工的,五条悟叫她干啥她就干啥,倒茶端水暖||床,她什么没给五条悟干过。
然而这次的会议相关人员却包含了弥生月,因为她和「夏油杰」交手了。
医务室里留下的残秽,除了夏油杰之外,就是另一个使用冰的术式的诅咒师和一个未登记过的咒力,经过多方面的确认,再加上家入硝子和西宫桃的证词,基本上确定了是五条悟的红毛助教。
弥生月跪坐在榻榻米上,腰板挺得笔直,安静地听着,不发表言论也不作任何解释,她打算认认真真地开会,她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开会人,会议途中,伊地知的声音让她想到了念国中时候的历史老师,眼皮子条件反射地开始打架。
做完了物料损失统计报告之后,伊地知开始进行人员伤亡统计报告,二级咒术师三人,准一级咒术师一人,辅助监督五人,以及当场毙命的两个忌库看守,尸体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其余的要等待家入硝子的进一步确认,从现场惭愧和作案手段来看,是真人没跑了。
对方入侵了高专忌库,拿走了六根宿傩手指以及咒胎九相图1~3号。
抓到的两个诅咒师,这两个家伙在诅咒师的圈子里也相当有名,组屋鞣造的供词之中意味不明的话占了大部分,但是基本上可以推断出来,这次袭击是做了交易,对方听命行事。这个人是个彻彻底底的变态杀人犯,喜欢切割人的身体部位制作生活用具和武器,还想要把五条悟做成衣架,另一个诅咒师的咒具便是用人的身体部位做成的。
至于另一个诅咒师重面春太,如果不是因为术式的特殊性,他当场就能死翘翘,陷入了昏迷,原因是被飞来呼啸的电线杆砸中,歌姬老师还有两个女学生目睹了血溅的全过程。
最后残留在医务室里的残秽,再加上弥生月的证词,大致可以确定,有人盗取了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的身体,并且支配了那具身体,联合伪·夏油杰一起袭击医务室的人,但从弥生月描绘出来的外貌上来看,也能确认是组屋鞣造说的不知性别的妹妹头和尚小鬼。
未登记的咒力穿过天元大人的结界,理所因当会发出警报,五条悟旁边那个红毛是例外,姑且不作解释,但是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能若无其事穿过结界,经过五条悟的推断大致是类似于植物的特级咒灵的能力,没有漏瑚蓬勃的杀意,也没有真人浓稠的恶意,本身的气息近乎于精灵,能潜伏在植物里,天元大人的结界本质上并不是「守护」,而是「隐藏」,对植物几乎不起作用,一旦被潜入进来,也就没有太大作用了。
袭击家入硝子,估摸着是因为要同时引开五条悟和弥生月两个人的注意力,方便盗取忌库的缝合线咒灵真人行动,一个五条悟已经是相当棘手,将学生关在「帐」内,能将五条悟的注意力集中在「帐」之中,同时把弥生月引去医务室,那么说明弥生月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棘手的人。
真的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她和那只咒灵正面交过锋,对它的术式具有特殊的抗性,排除物理攻击和纯粹的咒力击打,咒灵的术式对她基本上没有作用。
“「宿傩容器」本身的特殊性可以理解那只咒灵的术式为什么会不起作用。”年迈的老人抚摸着花白的胡须,眼珠深深陷进了眼窝里,“为什么在她身上却会是同样的效果?五条,你得解释。”
五条悟是她的顶头上司,从入职到现在,有关她的事情,最亮眼的莫过于殴打了禅院家的嫡子禅院直哉,但是那个事件的现场,除去咒灵的残秽,现场并没有捕捉到其余的残秽。
“单纯是肉||体的强度而已。”五条悟笑了笑,态度一如既往地散漫和不着调,老爷子眉眼当场一皱。
白发的最强咒术师的藏匿在笑脸下的心理活动变得不善,笑话,老子为什么要跟你一个烂橘子讨论我老婆的事情,要讨论也是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讨论。
“一只脚踩进棺材里的老爷爷就不要总是盯着别人家的助教看了。”五条悟的声音微不可见地沉了下来。
宛若枯萎的树藤一样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深陷眼窝的眼珠迸发出如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乐岩寺校长的脸色当场沉了下去,五条悟又双叒叕拉了一次老爷爷的仇恨值,尽管他本人不在乎。
老爷爷转头看向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到五条悟身上。
“你给我写一万五千字的检讨。”夜蛾正道横着一张脸。
五条猫猫:???
“为什么,为什么?!”白猫猫蚌埠住了,当场抓狂,多年不见夜蛾老师罚他写检讨,一罚就是如此残忍?!
他高专时代交上去的检讨书基本上是夏油杰代写的,夏油杰现在就是个狐狸,没法拿笔,也没法些检讨,这可咋整?!
“后山那条沟是你轰出来的吧?”夜蛾校长横着一张脸,因此得宛若黑||帮干部。
“我那是为了祓除咒灵!”白猫猫理直气壮。
“就没见过靠改变地形来祓除咒灵的!”夜蛾校长磨牙,虽说战斗难免会有些损失,但也不至于像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小王八蛋一样没轻没重的。
你们以为自己是鸣人和佐助吗?还是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
他又想起了被拆得面目全非的医务室大楼和被卸下来的电线杆,好好的电线被扯得乱七八糟,今天早上,维修人员才到达高专进行抢修,一时间心梗塞得想要捂着自己的心脏。
自己浪就算了,还带坏别人,你们这是在打架还是在拆房?高专有再多钱也不够你们赔的!为师不尊,教坏学生,不罚你罚谁?!
“我都二十八岁了,为什么还要些检讨!”五条猫猫超大声,检讨书这种东西,应该永远被留在高专时代!二十八岁的greatteacher不需要检讨书这种东西!
“你也知道你二十八岁?”夜蛾正道瞪眼,但凡你有个八岁,他的头发都能茂盛一点。
“再嚷嚷两五千万字!”夜蛾正道磨牙,坚决不能让这家伙带坏底下的一帮孩子,他们都还是咒术界的花朵啊。
五条猫猫枯了,白猫猫委屈得不得了,在榻榻米上瘫成了一张猫饼,在场的诸位,除去和他相看两相厌的乐岩寺校长,几乎都见过他这副样子,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人搞起事情来从来不分场合。
弥生月的事情被这师徒两个这样一闹腾,也就和稀泥一样忽悠过去了,歌姬老师的学生们安然无恙,夜蛾老师出了一口恶气,冥冥小姐得到了巨额奖金,除了被罚写检讨的五条猫猫,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白猫猫全程蔫巴巴地瘫在角落里,白色的脑袋挂在弥生月肩膀上,委屈得要命。
“你不要伤心了,大不了我帮你写。”弥生月忍不住开始哄自己的猫。
“弥生月你真好。”白色的猫猫头又往弥生月的颈窝拱了拱。
老婆你真好。
夜蛾正道:“……”
乐岩寺嘉伸:“……”
庵歌姬:“……”
冥冥:“……”
你们敢不敢等没人了再来讨论代写检讨书的事情?
会议末尾,东京校和京都校的两位校长一致认为交流会应该被中止,五条悟却不这么认为。
这不是应该由他们决定的,交流会是年轻人的事情,孩子们的战斗,即使是大人也没有中途喊停的资格,即使喊停了,也只是暂时的歇敛,迟早有一天会以另类的形式进行下去。
会议结束之后,五条悟和弥生月走出了和室,光斑映在碎石铺成的小径上,阳光渲染上屋顶的琉璃瓦,古老的寺庙屋脊在葱茏的绿色整齐地排列开来。
两个成年人抬眼就看到了在屋顶上玩酷跑的两个dk,粉毛dk在前头狂奔着大喊‘你放过我吧,那时候我脑子真的不正常’,大猩猩dk在后面追逐高声呼喊‘brother你从国中就是这样的了’,充盈了年轻人的朝气与蓬勃。
她弟弟的动作比之前还要灵活,翻上寺庙的屋顶之后又跳到了旁边的五重塔上,再从五重塔翻了下去,后面追他的大猩猩似乎玩上瘾,虎杖悠仁翻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屋顶的瓦片被他们踩得砰砰直响,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五条悟小海豹鼓胀,高声呼喊,给自家学生加油打气。
闻声的虎杖悠仁从那头跑到了这一头,窜到了寺庙的屋顶上之后,落到了矮一截的屋顶上,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落在了铺满沙石的地面,光着脚丫子一路狂奔到了弥生月背后。
“姐姐,快救命啊!”虎杖悠仁快哭了,他不是,他没有,他也搞不懂为什么那时候他的脑子会突然不正常了,打完特级咒灵之后,他莫名其妙就成了大猩猩兄弟了。
人高马大的大猩猩从屋檐上跳下来,恰好听到了虎杖悠仁这声‘姐姐’,看了看一头鲜艳红毛的弥生月,又看了看粉红色脑袋、在弥生月背后探头探脑的虎杖悠仁。
东堂葵:沉思的大猩猩jpg.
来之前听禅院真依说过,五条悟身边那个红毛助教是「宿傩容器」的姐姐。
已知「宿傩容器」=brother,「宿傩容器」的姐姐=brother的姐姐。兄弟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兄弟的姐妹就是我的姐妹。
所以——
“初次见面失礼了,捏酱。”反应时间0.01秒,大猩猩一本正经。
弥生月瞳孔地震,你不要乱叫,我只有悠仁一个弟弟,跟你没关系!
虎杖悠仁:“……”
你对别人家姐姐乱叫什么?
“你对别人家老婆乱叫什么?”五条老师一时嘴快秃噜了出来。
虎杖悠仁:“对啊,你对别人家……不是,老师说什么?”
虎杖悠仁瞪大了眼睛,心说您老又在说什么鬼话嘞?
弥生月……弥生月满脸懵逼的表情。
“纳尼?!你们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吗?不愧是最强的男人,岂可修,我什么时候也能和小高田……”东堂葵震惊极了,转而柠檬了。
“我就悠仁一个弟弟!”反应过来的弥生月第一时间强调。
柠檬完了的大猩猩转而目光严肃地看着弥生月,用狰狞的恶人表情,中气十足地开口,“请你务必认同虎杖与我定下的真挚友情,我们是beastfriend,偷摸大鸡!我希望得到你作为家人的祝福!”
五条悟:“……”
交个朋友而已,不用搞得跟当着家长的面求婚一样,不至于不至于。
弥生月满脸发懵的表情,梦回当年千手柱间花式吹斑,姐姐好几次都让他跟宇智波斑去过一辈子,思及至此,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大喊‘我不同意’。
“悠仁喜欢的高个子屁股大的女生!”
“我知道啊,所以我们才是挚友!我也喜欢高个子屁股大的女生啊!”东堂葵义正严词地强调自己的○癖。
五条悟满脸同情地看着自家学生,作为昔日的受害者,再加上他对弥生月非同寻常的脑回路的理解,他悟了。
白猫猫拍了拍学生的肩膀,脸上的表情越发地浓重了,“好自为之吧,悠仁。”
虎杖悠仁:“……”
这都哪跟哪啊?不要随随便便就暴露别人的○癖啊!
午后,东京校和京都校,两校的学生聚集在了一起,经过一番轰轰烈烈的大讨论之后,敲定了第二天继续交流会,又因为五条悟把个人赛擅自改成了棒球赛,检讨书的字数增加到了两万五千字。
于是当天的晚上,弥生月回到宿舍,做好饭之后,敲响了隔壁的门,喊五条悟过来吃晚饭。
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开门,弥生月干脆掏出了钥匙自己上手开门,进门就看到了一幅奇景,五条悟的房间多了一只灰狐狸,灰狐狸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裙边缀满了粉嫩的蕾丝,毛茸茸的脑袋扎着一个蝴蝶结,趴在临时支起的简易桌台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哒哒哒地在键盘上敲字,她硬生生地在那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到了生无可恋。八壹中文網
察觉到弥生月回来的时候,灰狐狸抬起头‘嗷呜’一声,算是打招呼了,无欲无求,无所畏惧,一切都是浮云。
浴室里水声清越,哗哗地冲刷地面,五条悟大概在洗澡。
弥生月一路绕到了笔记本电脑后面,发现灰狐狸在敲的文件是五条悟要写的检讨书。
弥生月:“……”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