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般浓稠的黑色自穹顶倾泻而下,笼罩了大半个高专。
看到「帐」落下的时候,家入硝子心里隐隐约约有了底,这场交流会大概是不能好好落下帷幕了。
东京咒术高专被天元大人隐藏在结界里,处于高专内部的诅咒气息会被收拢在结界的内部,笼罩在高专外的结界就是「帐」,在「帐」里放下「帐」是多此一举的事情。
前提是这是对于高专内部人员来说,放在入侵者身上,放下「帐」就很有必要了。
果然过没一会儿,她的医务室就来人了。
乌色的砖瓦在蔚蓝色的天空下铺展开来,京都校的金发小姑娘坐在扫帚上,扫帚杆上吊着一个,小姑娘的肩膀上趴着一个,磕磕绊绊地往医务室的方向飞过来。
这就不是要开门了,而是要开窗。
“这个年纪的臭小子们打起架来没轻没重的。”家入硝子耷拉着眼皮子,打开了窗户。摸了两把今上班路上被她抓过来撸的灰狐狸。
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的来电提示响了起来,家入硝子拿起手机,滑开了接听页面,飞在半空中的金发小姑娘从扛着两个大男孩进了医务室,咚咚两声,狩衣样式制服的加茂家继承人和狗卷棘宛若两个棒槌一样掉在地上,小姑娘直接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之前和野蔷薇战斗损耗了太多咒力和体力,现在一次性扛两个家伙,再加上自己本人的重量,以她的咒力量和体力,在空中移动还是太勉强她了。
通话结束之后,穿着白大褂的长发女性摸了两把狐狸毛茸茸的脑袋,移开贴在耳廓的手机屏幕,漫不经心地开口,“出了不小的事情啊。”
蜷着大尾巴趴在桌子上任由昔日同窗rua的狐狸抬起了眼皮,金色的晖光落进深紫色的眼瞳里。
小动物的感官比人类的要发达,虽然不至于像弥生月和伏黑甚尔那种超出常规的感官,但是直觉告诉他,咒术高专来人了,并且对方绝不是会带着礼物来好好拜访的那种。
温暖的阳光映在狐狸黑灰色的皮毛上,泛出浅浅的金色。
他心里没有半点的舒适,反而隐隐约约在打鼓,不祥的预感盘踞在心里挥之不去。
夏油杰支起四肢,甩着尾巴原地转了个圈儿,想要驱散弥漫在心里的不适感。
咚咚——
医务室的大门被敲响,夏油狐狸脚步一顿,家入硝子皱了皱眉头。
泌人心脾的寒凉从门缝里溢出,医务室里安静得可怕,原本在喘气的小姑娘也强行憋住了呼吸,无形的恐惧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压得人脊椎骨几乎要断裂。
刷拉——
西宫桃眼睁睁地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女性拉开了抽屉,表情懒懒散散地在抽屉里摸了几下,摸出了一盒烟,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香烟。
西宫桃:???
外面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女校医不着边际的举动却让紧绷的神经瞬间软了下去。
烟草被点烟,红色的火星在烟雾缭绕之中明亮如炬,呛人的烟草味在室内弥漫开来,棕色长发的女性一屁股坐在医务室唯一一张转椅上,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慵懒散漫地翘起了二郎腿,光看这熟练的动作根本就是个老烟枪。
西宫桃不合时宜地想到,据外界传言,这位精通反转术式的校医和五条悟是同一期毕业的学生,小姑娘想到了交流会那个不着调的白毛最强,只能心说不愧是同期生。
灰狐狸又趴了下去,深紫色的眼睛宛若蓄着冰水的寒潭,越发得寒凉。
家入硝子把冒着火星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之后,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
“嗷呜。”趴在桌面上的灰狐狸双眼盯着医务室紧闭的门。
西宫桃死死地盯着紧闭的门,额角泌出的冷汗顺着轮廓滑落,双手不自觉地钻进了扫帚的长柄。
‘咔哒’外面的人扭开了门把手,来人推开医务室的门,狭长的双眼眯成弯弯的狐狸眼,一如往昔一样打招呼,“嗨,硝子很久不见。”
无论是成年之后的五条悟还是成年之后的夏油杰,体格都要比当初的少年要健壮,青春期的少年骨骼抽条,肌肉跟不少骨骼生长的速度,总有些瘦削的感觉,成年之后,骨骼定型,肌肉也就跟着生长,现在要他俩去穿高专时期的学生制服,保准穿不下去。
即使是宽松的袈裟僧衣,也不难看得出来,那家伙即使当了和尚也没有疏于锻炼,毕竟夏油杰一直是个体术爱好者。
家入硝子没理会他,又一次从烟盒里颠出了一支烟,牙齿咬住烟嘴拽了出来。
呛人的烟草味再一次在医务室里弥漫开来。
“你这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没有变过。”家入硝子叼着烟,语气揶揄地开口,“怎么?难得有胆子入侵高专,居然是跑到我一个医师这里来晃荡?”
家入硝子捋起了自己的刘海,窗外的树丛婆娑作响,浅金色的阳光映在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女校医脸上的笑容半是嘲讽半是玩笑。
“怎么不去和五条聊聊天?”家入硝子似笑非笑地说,“他可是有很多能和你聊起来的话题。”
明知道家入硝子话里没带好意,对方也不生气,一如既往,笑得温润,但凡他换上一个装束,说他是邻居家的大哥哥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可暂时没有和他聊的想法。”面前人笑着说,“毕竟他那性格,你知道的吧?挺麻烦的。”
落在身上的视线越发的冰冷,女校医看他的眼神自始至终却没有半点波澜,目光下意识地放到了……一只狐狸?
冰冷的,九月份的天气,却仿佛要结起冰块。狐狸的眼瞳雪亮,宛若极地的冰块。
“你什么时候开始养宠物了?”盗了别人的号自己拿来用的家伙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这是小红毛家的弟弟养的。”家入硝子吐出一口烟雾,眼皮耷拉着,“我只是顺手拿来撸两把。”
养宠物这种事情,麻烦得要死,每天007已经够了,她才不要自找麻烦。
夏油狐狸:“……”
这语气听着好像随意玩弄无辜少女的渣男。
烟草的味道在喉咙里翻滚了几圈之后,家入硝子吐出一口浓郁的烟雾,蕴着金色的阳光,弥散在空气里。
对方的表情面不改色,家入硝子的脸上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坐在窗台下的西宫桃攥紧了扫帚的长柄,咒术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敌人,而且非常强,绝对不是她能够应付的。
诅咒师?
“养宠物有有益于身心健康。”对方笑了笑,“起码能让你少抽点烟。”
“是啊。”家入硝子夹着冒烟的烟头,动了动嘴唇,喃喃地开口。
学生时代的遗憾是会一直留到死的。
且不提她自己,那两个白痴肯定留了不少。
家入硝子吐出一口眼圈儿,督了一眼对面笑得一派悠然自得的家伙。
“入学高专的第一年,我就很想嘲笑他了。”家入硝子说。
羂索顿了顿,属于夏油杰的眉眼动了动。
“其实人类这种生物都差不多,无论是术师还是普通人。”家入硝子叼着烟,“普通人会因为控制不住咒力外泄滋生咒力。”
“但是咒术师不会。”家入硝子坐在转椅上,姿态慵懒宛若一条咸鱼,“普通人滋生咒灵,是因为诅咒,咒术师不会滋生咒灵,但是可以用更加直接的方式去咒杀其他人。”
“凭什么认为咒术师是英雄呢?”家入硝子笑了,“这满地的家伙,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趴在桌面上的狐狸一动不动地看着家入硝子,眼神似混沌似清明。
对面的羂索笑了起来,“你发现了?”
“你都在五条面前暴露了,还指望我不知道?”家入硝子似笑非笑,嘴角叼着的香烟火星明亮。
狐狸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到嘴边的时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高专三年留下遗憾的人,不只是他和五条悟,硝子也是,夜蛾老师也是。
道歉吗?
事到如今道歉也没有用了吧?那些事情,早就成了跗骨的诅咒,盘踞在所有人的内心,一生都无法摆脱。
狐狸张开了嘴,话到嘴边变成了。
“少抽点烟。”羂索顺应了这具身体的本能突然开口,话说出口之后,他也愣了一下。
家入硝子捋了两把头发,耷拉着眼皮,突然笑了起来,她的脸很秀丽,眉眼柔和,长发柔顺,然而这个突然出现在这张脸上的笑容却显得她面目狰狞,“老娘抽烟关你屁事,你个盗号狗!”
一直试图用眼神杀死盗号狗的夏油狐狸用自己的小爪爪捂住了心口,这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觉得硝子像现在一样帅过。
#硝子,我的超人!
“别顶着那张男妈妈的脸对我说三道四,高专三年我最烦的就是他这个老妈子的德行!”女校医的语气冰冷得仿佛要掉出渣子来,连续加班好几天积累下来的烦躁一瞬间倾倒。
夏油狐狸:“……”
高专三年,他为你们操碎了心,在你们心里居然只是个男妈妈?
羂索:“……”
虽然连生十个娃,但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还未等到他脸上出现表情,家入硝子干脆利落地撤掉了嘴里叼着的烟嘴,摁灭在烟灰缸里,气势如虹,声音掷地有力,“小红毛,扁他!”
被撕裂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脆弱的窗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凌厉的罡风呼啸而来,家入硝子侧身,一根电线杆擦着她的面门飞过去,投掷它的人瞄准了站在门口的盗号狗。
被击碎的玻璃在金色的阳光之中四溅,墙面龟裂出渔网一样的细痕,紧接着坍塌、崩裂,室温无声无息地下降到了冰点,空气里的水分凝结成冰块,冰块蔓延上了被投掷过来的电箱顶端,原本急速前进的电线杆得到了缓冲,速度降低。
阴影无声无息地从头顶笼罩下来,西宫桃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一只脚踩在惨不忍睹的窗框上的红发女性,另一只手手指弯曲成爪,按在可怜兮兮的木料上,琥珀色的眼瞳里仿佛结着冰,野蛮霸道的进攻方式,以及笼罩在四周的沉重气息,一瞬间让她以为是一头母狮子爬上来了。
对方一跃而起,动作凌厉凶狠得宛若四肢矫健的野兽,一拳揍在被冰块冻住的电线杆上,阻拦电线杆前进的冰面再次碎裂,挡在羂索面前的冰面碎了个彻底,哗啦啦的声音像是挂在一起在风里齐声奏响的绘马。
野蛮,不讲理,也最有效。
扑簌簌的墙灰落下,金色的阳光从开出来的大洞斜坠进医务室里,那根电线杆横贯了整楼道,突破墙壁,一路砸进挨着医务室的树丛,现在的尘埃在葱郁的树冠间起起落落,没有无下限的两个家伙被突然扔进来的电线杆搞得灰头土脸。
隔绝楼道和医务室的墙壁瞬间被开出一个大洞,阴冷的寒意从新的通道里呼呼流向外头。
这都什么女人啊?
见识了一个野蛮的野蔷薇之后,西宫桃再次刷新了东京校女人的影响,如果说钉崎野蔷薇是那种我行我素的野蛮,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女人身上的野蛮近乎于野兽的野蛮,骨子里就凿刻了野性。
还有那个电线杆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这不是刚才在医务室外面看到的电线杆吗?
居然直接把电线杆拆下来了!这家伙比东堂还东堂啊!
楼道里多了一个穿着袈裟的妹妹头,冰凝的雾气起起落落,妹妹头冰冷的目光放在弥生月身上。
羂索拍了拍袈裟上的冰渣子和灰尘,啧啧地开口,“我早就说过了,她很难搞。”
如果真的要深究的话,对他这种脑力派来说,最难搞的无疑就是弥生月这种直觉系生物,脑回路缺乏可追寻的规律,浑身都是秘点,同时本身强的可怕,直接又是那种模棱两可的东西,因而他难以预测弥生月的行动。
就算预测到了,也只能抓住个大概,清楚凭她的嗅觉和听力,能捕捉到自己的踪迹,也明白倘若自己真的跑到家入硝子这边来活动,弥生月决计是会找过来的,但是他想不到她会用什么方式闯进来,比如他就没想到她居然会直接把外面的电线杆拆了扔进来。
“你自己也能应付。”妹妹头冷冷地开口。
他明白,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这个红毛,对方却硬要拉上他。
羂索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我不能使用咒术啊,一旦使用就会被人察觉。”
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了,万一被五条悟察觉找上门来,那么什么计划都得流产。
弥生月的五感就像是另类的六眼,羂索料定了她能察觉到‘夏油杰’的踪迹,一路找过来。她的实力不在夏油杰之下,放任她和花御对上,麻烦的不止是花御,在忌库寻找宿傩手指的真人也会受到影响。
倘若漏瑚没有去挑衅五条悟,那么现在也不至于面对人手不足的情况。
“拖住她。”羂索说,目光四下移动,最后落到了桌面上炸毛的狐狸身上,轻轻一笑,“我稍微有些事情要确认一下。”
脊背弓起,深紫色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属于野兽得嘴部溢出压低的吼声。
寒凉入骨的冰霜兜头倾泻过来,室内的温度一时间下降到了冰点,乃至冰点以下。
「冰凝咒法·直瀑」
羂索瞟了一眼没表情的妹妹头,看来这家伙是打算全部干掉得了。
瀑布坠落一样凝结成剔透的冰,一路蜿蜒,本就破破烂烂的医务室瞬间成了一个冰窖,泌人心脾的寒凉在九月份的天气里弥散开来。
密密麻麻的冰棱紧凑成了一面巨大的冰墙,矛枪般尖锐的顶部刺破了天花板,一路往上,整栋楼发出沉重的哀鸣,墙面坍塌,墙灰扑簌簌地下落,支撑楼道的钢筋混凝土被折断。
哐当——
清脆宛若铁匠锻造的铁锤落定一般,金色的锁链撞碎了巨大的冰墙,冰墙破碎的同时,另一端的人毫发无损。
“结界?”羂索看到了拔地而起的锁链,宛若鸟类铁条一样升起汇聚。
精通结界术的老妖精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结界跟天元的结界术毫无关系,天元的结界重点放在「隐藏」上面,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简单就能闯入高专,这个结界的重点却是放在「守护」方面,奔涌的冰瀑宛若撞上了下拉的闸门,无法前进一步,这么看上去就像是面前多了个冰罩子。
冰罩子骤然破碎,寒凉的冰块在九月份的天空下四溅,哗啦啦地下落。
弥生月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刀,刀没有出鞘,黑色的刀鞘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霜雪,穿着袈裟的妹妹头下意识地抬手格挡,手臂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充当铠甲,清脆声响在一起出现,覆盖在手臂上的霜雪崩裂,一声清晰的骨裂声紧随其后。
里梅直接被她抽了出去。
轰隆——
结满冰霜的墙壁被撞破,冰渣子哗啦啦地落下。
“原来是这样吗?”
背后传来一声啼笑皆非的声音,弥生月转头就看到了披着夏油杰壳子的羂索,以及被他拎住后颈皮的小狐狸。
对方笑得莫名其妙,家入硝子站在他面前,隔开了这个盗号狗和学生们的距离。
“怎么?抓不到人想抓狐狸?”家入硝子满脸鄙视的表情,“出息。”
“你没看出来?”羂索拎着狐狸晃了晃。
家入硝子眯了眯眼睛,嘴里的烟没了火星,周围的低温空气,已经没法让香烟点起火来。
“嗷呜。”奋起反抗的小狐狸抬起爪子抓破了盗号狗的手腕,亮出了尖锐的牙齿,张嘴就咬在原本属于自己的手腕上。
狐狸下手和下嘴都不轻,羂索皱了皱眉头,鲜血淋淋漓漓地从手腕留下,他看着像捕兽夹一样咬在手腕上的狐狸,笑了起来,“你现在也就只能呢做到这个地步了。”
“夏油杰。”他低头看着失去人类姿态的狐狸,笑得满脸恶趣味。
一记侧踢照着脑门踹过来,羂索下意识地低头,弥生月一脚踹到了吊在半空中要掉不掉的钢筋上,正面承受重击的钢筋干脆利落地变了形。
脚下一滑,羂索和弥生月拉开了距离,看到那根变形的钢筋的时候,千年老妖怪还是忍不住流下了冷汗,手腕上的狐狸已经被弥生月顺走了。
夹杂着霜雪的寒风又一次呼啸而来,弥生月把手里的狐狸扔到家入硝子手里,转身就把手里的刀掷了出去。
被家入硝子接住了的狐狸对上了同窗耷拉着的眼睛,漂亮的杏眼里意味深长,“啧啧。”
夏油狐狸:“……”
“啧。”
夏油狐狸:“……”
啧什么啧啊,变成狐狸又不是他自愿的!好好的人他为什么不做?是他不想做人的吗?
“又想要……”
将刀投掷出去的力道大得可怕,上一次体验这么大的力气还是被两面宿傩当人肉沙包抽出去的时候。
双手交叠当做盾牌,被投掷过来的刀‘当’一声撞在了手心里。
雪亮的刀光从刀鞘里抽出,清冽的刀身倒映出自己的脸庞,被冻在手心里东西只剩下了刀鞘,他下意识地以为对方要用刀砍人,却不曾想到,对方上的是脚。
迅速抬手格挡住侧踢过来的腿,猝不及防的一击,又一次被人踹了出去。
这个女人的力气太大了,绝对不能正面跟她硬来。
里梅一股脑地载到了后面,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如约而至,他发现自己是一头载到了羂索释放出来的咒灵身上。
“走了。”羂索说。
里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白霜再一次兜头浇过来,弥生月下意识地用锁链拉起了结界,冰冷的白霜撞到结界上,迅速结成了冰块,大片大片的冰块笼罩了整个结界外围。
‘咔哒’一声,厚重的冰块碎裂,哗啦啦地砸在了地上,盘踞在破破烂烂的医务室里的金色锁链,像是潮起过后歇敛的蛇群,如同萤火一样消逝在了寒凉的空气里。
浅金色的阳光从被开出来的大洞里斜斜地坠落进医务室的地板上,棒槌一样堆在角落里的两个少年睡得香甜,如果忽视他们嘴角边上以及额头上的血迹的话,金发的小姑娘抱着扫帚长柄,努力平复擂鼓一样的心跳。
“跑了啊。”弥生月喃喃地开口。
“跑了啊。”
家入硝子意味深长地撸着狐狸,狐狸生不如死地任她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