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过猫的人都知道,猫咪会吃醋。
弥生月养的大橘猫不爱吃醋,胖胖一只的大橘猫是她见过的最严肃的猫,不减肥,坚决不减肥,也不怕自己这一身的肥肉被饲主嫌弃。
猫窝是他一只猫的,虎杖家的围墙也是他一只猫的,大橘猫不介意饲主偶尔去喂别的猫,外面的猫始终都是外面的猫,虎杖家只有他一只猫,除了多年前的白色毛茸茸,还有五条悟,谁也没有让大橘猫吃过醋。
养猫十余年的弥生月也鲜少去哄大橘猫,猫老爷只管让她撸舒服了就行。
九月份雨水最浓重的那几天,高专后山山坡上的小猫们顶不住泼瓢的雨水,跑到了屋檐底下避雨,噼里啪啦的雨声夹杂着猫咪可怜兮兮的叫声,弥生月想也不想就把猫咪们抱进了屋子里,给小猫们擦干身体,准备好临时的猫窝和足够的猫粮。
小猫们没有定居,偶尔会成群结队来串门,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弥生月干脆在家里准备好猫粮和猫咪专用的食盆,好让这些小家伙填饱肚子之后再会山上,来的次数多了,小猫咪们也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大猫咪吃起醋来会很难搞。
尤其是回到宿舍‘啪’地一声把灯打开之后,在宿舍里看到五条悟蹲在窗边喂猫的时候,弥生月心里‘咯噔’一声。
白色的大猫咪慢慢地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可以称得上是柔情似水,温柔得让弥生月想要跑路。
小墨镜要掉不掉地挂在鼻梁上,五条悟眨了眨眼儿,墨镜的黑色和笼罩天幕的墨蓝,衬得六眼越发的流丽璀璨。
他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白色的宽松上衣搭配黑色的长裤,宽松的圆领露出下的皮肤撒上了薄薄的辉光,他在喂猫,猫咪专用的食盆被他拿到了屋檐底下的地板,贴心地被倒满了猫粮,今天恰好是小猫们来做客的日子,而且好巧不巧被五条悟逮了个正着。
弥生月像个棒槌一样僵在门口。
五条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霜雪一样的白睫毛浓密微翘,苍蓝色的眼瞳弯弯,弯起的嘴唇带了点猫科动物恶作剧时才会有的狡黠。
落地窗被拉开一半,五条悟曲着腿,靠着窗框坐在地板上,银白色的月光泼洒了一地,趴在地板上的猫被他撸得泛起了肚皮,两只猫爪子直接扒拉到了他的手背上,喵喵喵地求撸,细里细气的猫叫声弥漫在空气里。
弥生月:“……”
“过来坐。”五条悟朝她招了招手,撸猫的手一收,手底下的小猫不乐意了,咪咪地叫了两声。
五条悟挠了挠小猫的下巴,三色的小猫满意地蹭了蹭五条悟的手指。
“好了哟,我要干正事啦。”五条悟摸了摸小猫的头,带笑的眉眼,目光落在小猫身上,像是在看手底下的猫,又像是在看别的什么什么人。
五条悟收起了手,小猫‘喵呜’一声,晃了晃尾巴,尾巴像是一支小旗帜一样竖起,慢悠悠地走开了。
弥生月僵着不动,小动物一样的直觉告诉她,她最好马上转身跑路,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跑不过五条悟,她能三秒五十米,他有三秒五千米的无下限术式。
“怎么不过来呀?”五条悟眨眨眼,撒娇一样的语气甜腻得要腻死人,“你过来嘛~”
“咪~”地板上趴着的小猫伸了个拦腰。
弥生月:“……”
弥生月机械似的迈动双腿,老老实实地走过去,五条悟拍拍边上的地板,示意她坐下来,弥生月老实巴交地坐下来。
“弥生月养了好多猫啊~”五条悟在她耳边哈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泼洒到了耳廓上,酥痒的感觉窜上了头皮。
弥生月缩了缩脑袋,挪了挪屁股,想要离他远点,太近了,近到九月份的天气,她居然会觉得很热。
“猫猫好可爱哦~”
九转十八弯的音调,最后一个尾音被拖拽得长长。
她又挪了挪自己,心虚得要命。
五条悟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弥生月继续挪了挪自己,五条悟跟着挪,最后脑袋撞到了窗框上,没得挪了,一回头,五条悟的脸几乎要贴在她脸上,目光相触,呼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心脏仿佛在瞬息间停止了跳动,须臾过后,擂起震耳欲聋的鼓声。
“有什么要说的吗?”五条悟皮卡皮卡地眨眼睛,比弥生月大上好几圈的手慢慢地游移到了她的手背上,五指挤入她的指缝里,收拢、扣下。
弥生月抽了抽手,没抽动,十指相扣,五条悟扣得很紧,压根就不给她松开的机会。
“我说了我会吃醋的哦~”声音低沉沙哑,白色的大猫咪在她耳边轻轻呵出灼热的气息。
弥生月:qaq
吃醋的大猫咪好可怕。
弥生月没忍住开始哆嗦,哆嗦了半天,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给她捋直了。
“雨下得很大,猫……在外面……”弥生月哆哆嗦嗦地解释。
“下雨了呀,那就不怪你了。”五条悟弯了弯眼睛。
弥生月:“……”
不怪我了你倒是放开我的手啊qaq
“但是我还是好不高兴哦。”五条悟委屈巴巴地说。
弥生月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他要干嘛,破罐子破摔地开口,“……那你想要干什么?”
救命qaq
温热的手心托上了她的脑后,白皙的指缝倾泻无数殷红的发丝。
墨色的光斑映在地板上,沙沙的风声卷着嘶哑的虫鸣。
仿佛有糖在嘴唇里化开了一样,温热的、甜腻的味道弥漫上了口腔,这只猫简直像是用糖做的一样,甜腻得让心脏颤抖。
弥生月瞪大了猫儿一样的眼睛。
世界朦胧而美丽,虫鸣和风声从知觉里剥离开来,仿佛全身的知觉都汇聚到了嘴唇和口腔里,甜腻到她的脑袋晕乎乎的,仿佛泡在了又甜又醉的酒里,浓醇到让人头脑发昏。
气息纠缠在一起,越发地热切,越发地炙热。
越是触碰她,越是无法满足,浅尝即止已经无法满足逐渐膨胀的欲||望,原本他只是想要稍微触碰一下就好,颤抖的湖水却投下去巨大的石块,溅起蓬勃的水花。
舌尖描绘柔软的嘴唇,顺杆子往上爬,擦进微张的唇隙,声音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温热气息,手指抚摸着温顺的头发,心脏逐渐滚烫起来,渗进血液之中的东西,顺着血脉流遍全身。
头发、衣服、皮肤,舌尖,都是清甜的橘子汽水的味道,甜甜的、酸酸的,都是她的味道。
相扣的十指没有松开,反而越发用力地收拢,比之前任何的动作都要亲密,都要滚烫。
酥麻的感觉窜上了五指的指尖,弥生月的手颤抖着扒上了五条悟后肩上的衣料,本能似的收紧,将柔软的衣料抓得皱巴巴的。
意识收拢又涣散,涣散又收拢,仿佛沉溺在温泉水里,被掀起的水花摇曳碰撞,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细里细气的猫叫声,所有的一切在视线里淡去,只余下那双璀璨的眼睛。
再度听到树影婆娑的窸窸窣窣声的时候,她趴在了五条悟的肩膀上,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脸颊上的温度还未散去,呼吸得以自由,软趴趴地跟条鱼一样趴着,呼出的气息灼热。
舌头发麻,还没有从适才的亲吻里回过神来,弥生月晕头转向地趴在五条悟肩膀上,像根脱了水的面条,软趴趴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吻是能溺死人和腻死人的事情。
银白玉润的月亮在视线里颤抖,墨色的山体在目光之中摇晃。整个人像是陷在了柔软蓬松的云里,酥麻的感觉残留在全身的血脉之中。
“你……你干嘛又……”声音都在发软,弥生月扒拉着五条悟的后肩,试图坐直,奈何全身都像是没骨头的蛇一样,发麻到无力。
五条悟单手托着她的腰,后肩的手紧紧攥着他的后衣领子不放,漂亮的脸颊红润,像是傍晚铺满天空的晚霞。
五条悟用脸颊蹭了蹭她殷红的脸颊,轻声说:“我好想你。”
左右离开不过才几天的时间,他就一个劲儿地在想,思想一旦有空档,满脑子都会是她,他甚至后悔没把她一块儿带出来了。
“如果可以把你挂在钥匙扣上就好了。”五条悟亲亲她氲氤着水汽的眉眼,随时随地都能把你带走。
琥珀色的眼睛迷蒙得像是蕴着金色朝阳的雾气,他忍不住又亲了两下。
弥生月扒拉了两下五条悟背后的衣料,好不容易坐直了一点儿,大半张脸埋进了对方的肩膀上,鼻腔里都是甜腻的味道,还有一股子特有的冷香。
五条悟托着她的腰,把她往肩头上送了送,没骨头一样趴在五条悟肩头上的弥生月好一会儿才回笼。
弥生月扒着手里的衣料不放手,大半张脸埋进五条悟的肩膀上,闷闷的声音从传了出来。
“我也好想你。”嘴唇和舌尖都在发麻,弥生月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满腔的思念像是开闸泄洪一样倾泻而下。
五条悟顿了顿,皎白的发丝垂落下来,浅浅的阴影映在脸庞上,脸上的神色显得晦暗不明,那双苍蓝色的眼睛,眼里的光芒,亮得要闪花人的眼睛。
下巴抵在弥生月的发顶,白色的大猫咪轻轻闭起了双眼,下颌在红色的发旋上蹭了两下,神色慵懒,却又透着大型猫科动物才有的危险和野性。
“好犯规哦,弥生月~”五条悟低垂着灼人的白霜,“这时候说这种话很危险哦~”
“什么危险?”弥生月抬头,入眼就是白皙光洁的下颌。
五条悟笑了笑,“想把你挂在钥匙扣上的危险。”
“我又不是钥匙挂件。”舌头总算被捋直了,弥生月推了推五条悟,想要从他身上坐起来,却反手被他按到了怀里。
五条悟继续蹭蹭弥生月的红毛,宛若沉迷吸猫的铲屎官。
弥生月扒拉了两下没扒拉动,只好任由他吸。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红色的头发光滑柔顺,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绸,五条悟没忍住亲了亲她额前的红发。
弥生月推了推五条悟的下颌,示意他别乱亲,鲜红的耳廓动了动,仿佛要滴出血来。
“你见过顺平了。”弥生月说。
“见过了。”不让亲,五条悟就蹭蹭,一边光明正大地蹭蹭,一边说正事,“实力在三级咒术师的水准上,术式嘛,不算太惊艳,马马虎虎吧。”
吉野顺平的术式在五条悟的见识范围里的确不足以惊艳他,见过了可以调伏操控任何咒灵的「咒灵操术」,传闻之中能和无下限术式媲美的「十种影法术」,具有强制性命令效果的咒言,吉野顺平的术式在这些术式之中反而显得平平无奇。
五条悟当然也不是以术式优劣来评判术师的人,既然成了他的学生,大家就要一视同仁地进行爱的鞭打。
好好培养的话,吉野顺平未来会成为实力不错的咒术师。
五条悟有自信,毕竟,他们的老师可是咒术界最强的麻辣教师。
“他的大脑原本应该不是能使用术式的结构。”五条悟说,“那个咒灵强行改造了他的大脑吧?原本是想要用他来接触宿傩,却意外地把人推到了高专。”
“你把那孩子带进来的?”五条悟把人圈在怀里,合上的眼皮慢慢睁开了两条缝隙,璀璨的眼瞳溢出粲焕的光芒,像是活动在夜晚的猫。
弥生月顿了顿,空出来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攥紧了五条悟的衣摆,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
“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心跳的律动一下一下振动着耳膜,弥生月垂下了眼睫。
如果说一个月前,她对咒术界还是一知半解的话,接触到相马越人和他的妻子和枝子,以及尚且他们年幼的儿子越和,在那之后,就不再是一知半解了,因果像是无形的丝线,一旦触摸到就会将人绕得紧紧的,越缠越紧,越缠越多,最后将人拖进交汇的地方,成为诸多个因果之中的一个。
“如果没走进来,他会成为一条溺死在海里的鱼。”弥生月轻声说,“走进来……”
只不过是踩进了另外一个地狱而已。
“他喜欢这个地狱不就可以了?”五条悟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既然已经身处在地狱了,左右两边都是地狱,不如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五条悟揉乱了她的头发。
白色的大猫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眨眨眼睛,“这样说的话,我也是帮凶哦,毕竟我可是勤勤恳恳把孩子们带向深渊的greatteacher五条悟老师哟。”
五条悟低头,亲亲她的眼睛,“所以,我们是「共犯」了哦。”
弥生月想了想,抬手摸了摸大猫咪柔和的眉眼,指尖划过他的眉毛,眉心,她笑了笑,“那我们就是「共犯」了。”
五条悟愣了半晌,半晌之后他皮卡皮卡地眨眼睛,活似一只撒娇的大猫咪,“那共犯小姐,今晚可不可以……”
话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一半没有说出口,五条悟只是皮卡皮卡地眨眼睛,眼睛闪亮闪亮的。
弥生月想了想,“可以,我先洗个澡。”
一整天都在训练场和真希打架,她这又是汗又是土的,也亏得五条悟不嫌弃。
五条猫猫:!!!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的吗?!
白色的大猫咪抱着人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在弥生月的脸颊上蹭了好几下才把人放去浴室洗澡。
从浴室出来,用吹风机烘干了头发之后,弥生月看到美人侧卧在自己床上的大猫咪,衣摆下露出大半截曲线流畅的腹部,皮肤白得扎人眼球。
白色的大猫咪拍了拍空出来的床位。
弥生月:红毛疑惑jpg.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干嘛要这么兴奋?
一身睡裙的弥生月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慢吞吞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转头就对上了五条悟亮晶晶的眼睛。
‘啪嗒’一声,弥生月关上了灯。
“晚安。”弥生月细心地给他掖好了被子,倒头就睡。
五条悟:???
就这?就这?
弥生月翻了个身,背后的视线黏在她身上,几乎要把她的后背烧穿。
老久都不见五条悟要睡觉的意思,弥生月转身看着眼睛瞪得老大的大猫咪,“你怎么不睡呀?”
五条悟被她噎了个半死,委屈巴巴地说:“我睡不着。”
“那我给你讲故事?”弥生月想了想,“悠仁小时候睡不着,我就给他讲故事。”
五条悟:“……”
我可爱的学生,我记住你了。
弥生月摸了摸五条悟的头发,像是在哄一只猫。
“快睡吧,明天是交流会。”弥生月嘟哝了一句,大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
五条悟:“……”
我恨你是块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