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槐凝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要多伤心有多伤心,纪寒澈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他开了天眼,审视地盯着柳槐凝看了会儿。
妖修炼常常有两种修炼方式,一种靠吸食人类的精魄修炼,这类妖身上会有很浓郁的妖气,相对要强一些。还有一种妖靠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修炼,这样的妖身上的妖气会很淡。
纪寒澈在柳槐凝身上非但没有看到妖气,相反的还看到了几分灵气,正因为如此,纪寒澈这才一直没有发现柳槐凝的身份。
如此说来她该是好妖。
纪寒澈虽是修仙之人,专门干些降妖除魔的事,但未做恶事的妖他是不会碰的。
收回术法,纪寒澈再次看向柳槐凝,她哭得那么可怜,就好像他欺负了她似的。
街上人来人往,全都拿异样的眼光看他,看得纪寒澈尴尬不已,为了不再引人注目,纪寒澈收起锋芒来到了柳槐凝面前。
低声说道:“别哭了。”
柳槐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的男人,越想越觉得委屈,于是哭得更大声了。
沐浴着众多看好戏的目光,纪寒澈无措极了,踌躇间用脚尖碰了碰她的脚,“别哭了听到没有?”
突然的触碰使得哭声有一瞬的停滞,柳槐凝吸了吸鼻子,瞟了一眼他的脚。
他刚才打她不说,现在又踹她……
呜……好委屈……
一声响亮的啼哭再次在街上炸裂,纪寒澈无语地闭上了眼睛,他揉着自己的鼻梁倍感无奈。
哭声聒噪,周遭议论的声音纷杂,好烦。
“再哭我打你了!”纪寒澈压着声音蹲在柳槐凝面前,眼睛不耐烦地看着别的地方,手上却递过去一块汗巾。
哭声戛然而止,柳槐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上的帕子,突然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不是在哄她呀?
肯定是了~他在哄她耶!
心思单纯的小蛇瞬间破涕为笑,一个咕噜爬起来,亲昵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纪寒澈惊眸,猛地站了起来,用力抻了抻自己的胳膊,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出来。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柳槐凝才不会让他跑第二次,小妖就像一个挂件,挂在了他身上。
“松!手!”这两个字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柳槐凝虽然听不懂人族语言,但看得出来纪寒澈是让她放手的意思,不过她并不打算听话。
他是她认定的孩子爹,她才不会放手,若是让他跑了,她去哪儿再找这么好看的雄性。
万万不能放!
这么想着,抱得纪寒澈更紧了,力道之大恨不得绞下他的手臂,尽管如此柳槐凝仍旧不放心,想了想,将腿一抬,直接盘在了男人腰上。
她们蛇族捕食猎物一般有两种方法,第一个方法就是咬住猎物,等毒牙里的毒液麻痹敌人再慢慢享受美食。第二种方法就是用身体把猎物缠绕起来,蛇身不断收缩压迫,直至对方窒息。
被她们蛇族缠上的猎物别想逃脱,她看中的猎物,更不可能逃脱。
柳槐凝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盘在了纪寒澈身上,百姓们在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纪寒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他有些不知所措。
推又推不下去,在百姓们面前打又打不得,踌躇之下他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落荒而逃。
一直跑到一片无人之地,四下看了看,在确定真的没有人之后纪寒澈身上猛然迸发出一阵如有实质的灵波。
灵波穿透柳槐凝的身体,直接将附近一圈的大树拦腰截断,一颗颗大树轰然倒地,砸到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尘土飞扬之中,柳槐凝闷哼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染红了她脚下的土地,那张充满灵气的小脸也在顷刻间失了颜色。
纪寒澈下手有多狠柳槐凝就伤得有多重,可尽管如此,她依然不肯放手,她死死地缠着纪寒澈,就像长在了他身上似的。
这下纪寒澈真的无计可施了,他总不能真的去杀一个从未害过人的妖吧。
师父曾说过,世间万物,有阴阳有善恶,所谓除妖并非斩尽杀绝,他们要除的是害人的邪祟。
就像人,有善有恶,不能一棍子打翻一船人。
更何况眼前的小蛇明显是刚刚涉世,犹如稚子,他实在下不去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纪寒澈皱着眉,语气颇为无奈。
柳槐凝闻声小心翼翼地抬起了脑袋,显然是被打疼了,她眼眶红红的噙着泪花,但眼底却藏着不容忽视的倔强,默了两秒,她突然抬起下颚浅尝了一下男人的唇瓣。
她要给他生蛋,就要!非他不可!
纪寒澈被她突然的举动惊得瞪大了双眸,耳尖‘唰’的一下红成了天边的晚霞。
他惊慌地遮住自己的嘴巴,磕磕巴巴,“你……你……你这个小妖,怎的如此不知羞耻!”
柳槐凝才不管他说什么,她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似在回味。
嗯~好软~好喜欢~
她意犹未尽地仰起头看纪寒澈,对着男人甜甜一笑。
现在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吧!明白了就抓紧时间开始吧,她要生一窝蛋,最好个个都长得像他这般好看~
星空般浓墨璀璨的眸子里闪着灼光,近在咫尺清晰地倒映着男人的脸庞,纪寒澈看着她的眼睛,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心脏怦怦直跳,像打鼓般声声震耳。
他猛地别过头去,声音失态,“不许看我!”顿了一下,又喊道:“赶紧下来!”
他又在吼她,柳槐凝不满地撅了噘嘴,但转念一想她又笑了,他说他的,反正她又听不懂,只要帮她生蛋,怎么样都行~
见男人不再攻击她,柳槐凝阖眸凝神内视了一下自己的伤,被他打了两次,她实在扛不住了。
好累……
怏怏地将手从男人手臂上挪开,转而缓缓勾住了他的脖子,柳槐凝将头轻轻枕在了他的肩头,眼睛一闭,就这么心大地睡着了。
小妖张着嘴巴浅浅呼吸着,她的嘴巴里还弥留着糖葫芦的甜香,温热的气息乘着风飘过纪寒澈的鼻翼,男人呼吸一滞,猛地屏住了呼吸。
纪寒澈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像今日有些雾白的天空。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似被定住般一动不动,垂落在两侧的手松了紧,紧了松,还不时轻颤着。
恰有清风拂过,撩拨了他的发,发丝绕过脸颊落到了身前小妖的脸颊上,小妖不舒服地皱了眉,微张的小嘴嗫嚅着哼哼唧唧。
纪寒澈凝着那缕发丝看了许久,眼神晦暗不明,稍顷,似是厌烦了,他微微侧眸,那缕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悄然落下。
再看那只小妖,终于睡得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