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懂谭妻的脑回路,正吵着架呢,她都能偏的光看到金瓜子。谭玘把她推到,有点咎由自取吧!谭玘再忍不住愤怒了,也不管女儿湄娘害怕不害怕,拉着湄娘不让她去找她娘。“湄娘告诉爹,你的新衣服和金镯子哪去了?”
湄娘看一眼地上的娘,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出来了,可又不敢惹暴怒的爹,哽咽着说:“娘说……娘让我说,衣服……新衣服不小心,我不小心碰到火星了,不能穿了。”
湄娘此时穿的是从老家带过来的绵布衣服,还不如奴隶出身的小六穿的好看,也难怪谭玘生气。若是他没有给妻女买衣服首饰,母女俩穿着这样的衣服去见翁主,他发脾气也是他的错。问题是他已经给母女俩买了首饰和新衣,母女俩还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去见翁主,他真想劈开他妻的脑袋看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离家之前他妻做事严肃认真,也不似现在这般顽固不化,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妻变成这样。他搂着湄娘,一动不动盯着地上的妻,低吼:“说,你把我给你和湄娘买的衣服首饰弄哪了!”
当了这么久的府官,他的气势也上来了,他妻被他震住,眼神里露出胆怯,“我……我,我当了。”
声音和蚊子哼哼差不多。“当了!”
谭玘听笑话一样,不可思议的盯着他妻,像看一件古怪的东西。“你缺钱吗?我没有给你家用?”
他妻低下头,又一言不发,只是嘴唇抿的更紧了,并不像认为她错了的态度。谭玘起身把湄娘放在凳子上,“乖,你坐着。”
直奔靠墙的床,床尾木箱里有他妻的包裹,当衣服首饰的当票一定在那。王家这处院子很小,是一处大院子从中间一分为二的格局,应该是原房主只卖了一半的房屋,连着院子也卖了一半。王家这一半是一间北屋加上耳房,两间东屋,大门旁边的南屋不是正经倒座房,是挨着大门搭出来的简易厨房,大门的西门框是就着新沏的院墙另加上的,大门有点窄。谭玘三口住在一间北屋里,其他家人族人分别住两间东屋,那间耳房是谭玘特意留出来给石榴的。他明知道石榴不会过来住,为了家庭合睦,不得不留一间耳房。湄娘如今也六岁了,他原想石榴不在时让女儿住耳房,没想到他妻固执的不同意,他女也哭闹着舍得娘,只好在房间里给孩子另外加个小板,算是临时的床,不至于让六岁的孩子还跟着爹娘睡。他老家孩子多大了还跟着爹娘睡,孩子多的人家甚至一张床上躺几个孩子。他在老家时没感觉有什么,也不讲究这些,可进了容国公府,才发现大户人家不是那样的。他入容国公府是他有生以来变化最大的一年,有些还是完全颠覆之前三观的认识,可谓是脱胎换骨。他不要求他妻女和他一样的改变,但至少是不能倒退。他从箱子里翻出来他妻藏的当票和银票,还有他买给母女二人的首饰,以及一些散碎银子,及几块小颗粒状的金子。他用包布一块兜起来,转身正对着紧张跟在他身后的妻。看着鹌鹑样的妻,他缓了缓情绪,怒其不争的教训:“你跟着我一起去买的衣服,花了多少钱你也看见了听到了,你转身背着我又去当掉,你知不知这样会损失一部分钱?”
“你看看当票上才当了几两银子……”他想起来他妻不识字,问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当了多少钱?”
他妻惊恐的用力点头。谭玘有空苦笑不得无奈。既然知道当了多少钱,又知道买的时候我花了多少,精明如她的妻,怎么会不清楚损失了多少。他有点难过。问道:“你是不是认为我的钱不是你的钱?”
他妻没有表情,茫然无动于衷。谭玘突然感觉自己猜到了真相。长叹一口气:“唉!”
一种颓废感油然而生。“我现在每个月都有月俸,我每个月给你留下三吊钱做家用,花不完的你放着,以后别再出去当东西了,这样可丢人了。”
语气里满是无奈。“我如今是翁主的府官,容国公府三衙内的西席,谁见我都要喊一声‘谭夫子’,说出去也算是个人物了。你是我的妻,湄娘是我女,你们是我的门面,平时穿戴做事都不能再和在老家一样,一定要注意仪表,要穿的光鲜体面一些,不能邋遢凑合。”
他好像是一下子老了一样,由血气方刚的暴怒,到无力挣扎的苍凉。“我去当铺把衣服给你们赎回来,你把湄娘的镯子让妞戴上。还有她手里的金瓜子,那是翁主的赏赐,不能拿的,拿走了翁主会生气。让她自己留着买梨膏糖吃,你不准再给她要走。”
“听见没?”
他的突然转变,让他妻有点不适应。不明白的点头应承,至于心里怎么想的,不得而知。谭玘想明白了原因,也不在乎他妻怎么想的了,反正是来日方长,他一点点的改变她吧。他把当票挑出来,又挑出来女儿的金手镯,喊过来湄娘:“把手伸出来。”
笨拙的给孩子戴上。“走,爹教你怎么用瓜子换梨膏糖。”
……谭玘一家三口的情况我和石榴不清楚,我是在又一次睡醒后,瞥见石榴在暗自抹眼泪。谭玘那样的妻,在我这里都敢耍心眼,表现出来她的不满,石榴以后在她手下讨生活,日子不用猜都知道会有多难过。我也是没有好办法,笨拙的安慰她:“别哭了,哭也没用。大不了以后你住府里,不和她照面好了。”
石榴抽了一下鼻子,心如明镜似的,“也不能一辈子住府里,总归是要一起生活的,逃不到的。”
是啊,逃不掉,可这怨谁呢?她若是不做谭玘的妾,就不会受这样的气。话说的容易,她不做谭玘的妾,只能嫁给府里的小厮。啊不,她能嫁的只是一般的小厮,估计像小会那样的小厮都不会要她,毕竟小会是官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