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明就如愿的发起了高烧。他这一烧不当紧,可把国公夫人吓坏了。原本就对他参加秋试不抱希望的国公夫人,认为儿子是考试不好、心情低落导致的发烧。立马让人传话给军营的丈夫,希望容国公能抽空回趟家,开解开解儿子。千万不能让儿子钻了牛角尖,别学那些寒门文人的做派,认为一次考试失败就活不下去了。容国公原本就是要回家的,听传信的下人说小儿子的情况后,也不再耽搁,吩咐一声就走了。他子嗣不旺,总共就仨儿子。对小儿子虽说没有像对长子那样寄予厚望,可也是挂在心尖上的,不然也不会安排小儿子改走文人的道路。之前媳妇说“老三想要参加今年的秋试”,征求他的意见,他当时就说“无所谓的,参加不参加都可以”。去年小儿子才进的太学,今年就参加秋试,就是神童也不见得能通过,更何况恩荫进太学的小儿子,水平啥样自己还不清楚咋的。虽说话是那么说,秋试毕竟是一场大考试,他怕给小儿子压力,所以就没敢去过问小儿子具体准备情况,可没想到就这小儿子还是考试后大病一场。唉,他不禁担心:老三心理素质这么差,一点风雨都吹趴下了,是不是养的太娇弱了?快马加鞭,他回到府内正遇到看望三衙内的一堆亲戚们。“姑父”“姨夫”的一大堆寒暄,喊得好似比他亲儿子还亲。正主回府,亲戚们也都很识趣,相视一笑,心领神会外甥(表弟)的一顿挨打不知道能不能逃过去,会心的相约告辞,不然等着看外甥(表弟)挨打吗?等送走这拨人,容国公才转到北屋看望小儿子。容国公府主人少,三衙内从小居住一座单独的小院,北屋自然是他的卧房。三衙内对于容国公这位父亲从小敬畏大于亲近,就是所谓的严父慈母模式。可不清楚为什么,这次他一点也不想和自己的娘说心里话,看见父亲容国公却是眼泪止不住的流,哽咽着喊了声:“爹!”
之后,就泣不成声了。容国公的心理想法和国公夫人是一样的,认为小儿子哭泣是因为考试失利的原因,大度的安慰道:“多大的事啊,不就是一场考试嘛,今年考不过明年再考呗,有啥了不起的。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泪莫轻弹!”
听他这一说三衙内更委屈了,平时那么严厉的父亲竟然没有吵他,他禁不住的诉说:“爹,我闯祸了。”
容国公一颗心都是小儿子太娇弱了,压根没去深思三衙内的话,顺着话头说:“这是啥闯祸啊,不就是一场考试嘛。要是一次考试都能通过的话,人人都当举人了,哪还会有什么特奏名呢。”
三衙内明白父亲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止住泪水,露出怯怯的神态,小心的道:“我不是没有考过,爹,我恐怕是考过了,我是真的闯祸了!”
“啥?”
容国公皱眉眯眼,这次他听清楚小儿子说的话了,可不明白具体是啥意思。三衙内见父亲虎目圆瞪,还是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情急之下下,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爹,我估计我能通过秋试。我……我……闯了大祸!”
几天的担心害怕,再加上委屈,泪水又刷的下一子淌出来。容国公能走到今天决不是简单的人物,他敏锐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老三从小乖巧,不像老二的土匪样,整天上街闯祸,他操碎了心都打不改。能让文静的老三说出“闯大祸”的事肯定不是老二和人打架那样的小事,那会是多大的事?还有“通过秋试”是什么意思?考试刚结束,东京府还没有发榜,老三怎么会知道他通过了?莫非是……他扫一眼旁边侍立的下人们,看向国公夫人。夫妻几十年,国公夫人立马明白丈夫的意图,挥挥手让下人们离开。谁知容国公连国公夫人都不想让在场,说了句:“你也先出去。”
国公夫人欲言又止,眨了下眼睛,还是顺从的从门外带上了屋门。房间里安静下来,等三衙内不再哭泣平静一些,容国公调整了表情,展现出父慈子孝的和谐气氛,语气温和的问:“别怕!出了多大的事爹都能给你兜着,慢慢跟爹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父亲没有像往日那样露出严厉,三衙内无形中增加了信心,怯怯的慢慢叙述,时不时的还抽下鼻涕。“我,爹……我这次恐怕能通过,榜上有名。”
说着偷瞄一眼容国公,看他爹是不是变脸了。小儿子一句话没有说完,容国公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他也是个参加过科举考试的武状元,清楚明白秋试是怎么回事,除非是有过人之处或者是太自负,没有谁能在发榜之前说自己一定能考过的。他沉默不语,静静等候小儿子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