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剑春南区,贫民窟。
房子都是破烂不堪的老楼,很多早就已经脱落墙皮,露出里面红色的砖的墙面,也被人用喷漆写上了大大的“拆”字。
原本在80年代还是小马路的地方,此刻已经被黄土掩盖。
有的窗户玻璃已经碎掉了,散落一地,也没人去管,任凭他们埋进土里,或者等着这老楼也一起变成它们这碎裂的模样。
这种地方,除了一些还不愿意搬走的人,基本没有人会来这里了。
背后是一片垃圾场,面前是一片荒地,即便是距离最近的柏油马路,也是要走半公里以上的路。
流浪狗都不愿意来的地方。
只是,在这里的一处房间的角落里,一群人正在对一个人不停殴打。
“麻蛋,抢啊!你特娘的倒是抢啊!”
“都说了那地方是我们兄弟几个的地盘,你特娘的还敢过来跟我们抢饭吃!”
“混蛋玩意儿,真特么不知天高地厚。”
一群身穿乞丐服,蓬头垢面的男人,面对他们脚下的那男人冷笑。
若是有上流社会的人在这里的话,定然会认出,他们脚下的男人,正是当初在酒宴上面,因为对秦玲由爱生恨,结果被楚尺废了四肢的胡洋!
胡洋心底惨烈一笑,眼前一黑。
他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了。
今天好不容易从流浪狗口中抢来的两块有些馊掉的披萨,也在刚才,被打的吐了出来。
即便是水,也是从附近的公共厕所洗手池的自来水管里对着喝的,也顾不上脏不脏了。
曾经,自己身为天之骄子,被万众敬仰的时候,几时瞧得起过乞丐?
甚至可以说,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又脏又恶心的乞丐了。
然而现在,自己却摇身一变,也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更是被周围的一群乞丐不停殴打!
可叹,可气,可悲……
“哥,他好像晕过去了。”
那乞丐为首一人瞥了一眼,一脸嫌弃:“晕了就晕了,不用管他。”
“在我们的地盘上抢东西吃,活该被打!”
说着,摆了摆手,解下自己的裤袋,四处张望:“哎呀,这倒是个挺不错的上厕所的地方,周围没人,赶紧上个厕所走了。”
几个乞丐一一会意,暗呼老大就是高,同时也有样学样。
叮叮咚咚。
被一堆不知名液体弄醒,胡洋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随后心里承受不住的他,又一次晕了过去。
当几个乞丐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夜空很晴朗,星星很多,看不见月亮。
起码胡洋看不见。
眼睛被打肿了,身上还因为没洗过澡,带着一股浓浓的臭味和刚刚才得到的腥臭,一步一步朝着房子外面走去。
一边惨笑,一边扶墙走,一边揉着身体的痛处。
身体疼吗?
疼!
可是心更疼!
他要去把身子清理一下,这个时候,附近的公厕,应该没人了吧?
洗一洗,喝点水,然后找个地方凑合睡一晚吧。
要不然,今晚恐怕又要在那发着暖光的冰冷路灯下,遭受那些路人的恶意眼光睡觉了。
“呵,可以啊,伤成这么重了,还能走到这里来。”
就在他刚刚准备进入那个自己经常去的公共厕所的时候,一道轻佻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胡洋警惕回头,只见一个衣着打扮很是豪华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这个男人年龄很小。
甚至可以说……和那个楚尺差不多大。
“潘万?!”胡洋眉头紧皱。
他也是混过上层圈子的,自然认识潘万这个人。
不过,他找自己,也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想到这里,胡洋的眼神冷了不少,转过身就朝着公共厕所里走去。
谁料他还没走几步,身后的潘万就轻笑一声:“不错,会咬人的狗不会叫,挺好的。”
听了这话,胡洋猛地转身,冷冷地盯着潘万:“你什么意思?”
谁料潘万就好像是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敌意一样,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张房卡,就这样随手丢在胡洋面前:
“赏你的,五星总统套房,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
“我看上的狗,面子上可不能太过不去了。”
看着地上那张房卡,胡洋小心翼翼:“你想干什么?”
潘万嗤笑一声:“你变成乞丐了,脑子也跟着变成乞丐脑子了?”
“我想杀你,用得着把你待到宾馆再杀?剑春乞丐千千万,死了你一个,也没有人会管。”
对方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但胡洋总感觉潘万另有所图。
只是……他望着那张房卡,此刻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理智上,他自己觉得不应该去碰那张房卡,如果碰到了,自己注定会走向了另一种人生。
但本能上,他却是不断地朝着地上的那张房卡走进,一步一步,迈向深渊。
嗒!嗒!嗒!
看着胡洋踌躇的样子和他行走的脚步,潘万好像很享受似的,就这样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在他眼里,面前走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
一条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够帮自己干很多事情的疯狗!
咔!
就在胡洋的手指刚刚碰到潘万丢在地上的那张房卡的时候,只见一双皮鞋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
随后,他早就已经蓬乱不堪的头发,被人摸了。
“乖。”
“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养狗。”
“就喜欢你这种,会咬人,不会乱叫的狗。”
胡洋身子一震,正欲反抗,就听头顶的声音继续道:“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会好好改造你,到时候,让你轻松报仇。”
报仇?
听到这两个字,胡洋原本欲图反抗的身子,顿时停了下来。
眼中闪烁着纠结,片刻之后,他在潘万的面前,慢慢跪下。
低着头,任由潘万这样揉搓自己的头发,低声答应:
“好的,主人……”
他知道,自己若是说出了这几个字,自己就回不了头了。
只是,为了报仇,他也不打算回头。
潘万笑了笑:“从今天开始,你不再叫胡洋。”
胡洋一愣有些不解地抬头望着潘万:“那我叫什么?”
“二十。”
“二十?”
“对,二十号,在死去的十九号之后的一条狗。”
他的脸上流露的微笑,却比这夜色,还要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