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灿，我们是不是真的完了？”
此时，能听到这句话的只有我们两个人，隔着大洋彼岸，隔着通讯网络，中间存在七个小时的时差。
说话的王如意醉了酒，或许此时也红了眼。
听到这话的我，在这个安静到了极点的秋夜老房子里，理性与感性，在脑海中，刀兵相见。
我很想告诉王梓，只要她愿意，我们就没有完；毕竟一场恋爱中的分分合合很正常，大不了我们重新来过，好好经营这段感情。
为此，我也愿意为她放下一些东西，飞到巴黎，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等着她学有所成，然后回国，结婚、生子，过好我们的小日子。
我继续经营旧味，她可以入职一家设计公司，抑或我帮她开一家设计工作室。
但这总归是我的想法，我们分手的诱因，就是我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这个特别向往自由，又极其有主见的女人。
更何况......
王梓现在喝醉了酒，哪怕她脑袋里残存着一些清醒。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我变得习惯将事情想得周到之后再做决定，眼下，我所考虑的就是：如果王梓酒醒了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如她所言一般，只有在她脆弱的时候才会想起我。认识了这么多年，我能想到她脆弱的时刻简直少之又少。
毕竟，女人都是善变的生物。
在她不脆弱跟没有醉酒的前提下，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我不确定。
一个人的心真的很小，被伤害过一次，就够一个人疼上很久。
我虽没在别人眼前表现过自己有多么心痛，可我不断的用工作将自己填满，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终于，狠下心，开口：
“王梓，你喝多了，早些休息。”
“不，我没多，我只是......”
“你只是孤独了。想想也对，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承受那么多的东西，压力肯定小不了......脆弱了也很正常，可总归，你脆弱的时候会少之又少，我顾灿又不是什么自带光环的人物，哪能让你在正常的时候想起来呢。”
我满是唏嘘的对王梓说着，隐藏在左侧胸口，肋骨之后，那个跳动着给人体供血的器官；恍若被刀割一般的疼痛。
这怨不得王梓。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我不想，我们之间再走一次老路。
听完我的话，这次换做了王梓陷入冗长的沉默，我只能从手机听筒中，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不难猜测，她正在喝酒。
酒能消愁，酒能壮胆，酒也能让人的情绪翻涌，对另一个人说出隐藏在心底，但从未开口对人言说过的话。
“老王，我们不是完了，我们只是结束了。终究，彼此都要有新的生活不是？”我想起了王梓跟我说分开时的决绝，也想起了自己表述真心所换回的一切。
旧事的账本，在我脑海中自动翻页，哑了我的嗓子，折磨着我的神经，更红了我的眼眶。
“老王，对不起，如果这是你清醒的时候问我这个问题，那我大概会给你不同的答案，但你现在这样......你让我怎么想？我是男人没错，可扪心自问，在咱们那段结束的感情中，我才是被伤害的那个。
总不能因为你的脆弱，你的孤独，在这个特定的醉酒时间里，因为这通不明意味的电话，就重归于好吧？”
“我知道了。”王梓的语气不悲不喜的说：“抱歉啊，打扰到你了。”
“不，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话，毕竟，她的上一句话，很明显要为我们之间的对话画上一个句号，然后我们各自躺在房间的床上，或失眠，或大哭，或继续醉酒，或不断吸烟。
“我的意思，你根本就不懂。你总是说，顾灿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了。如果你真正的懂我，就不会在之前跟我说那些话。”
“我......”
王梓沉吟了大概半支烟的时间，才接着说道：“正因为我懂你，我才会跟你说那些的。顾灿，你确实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感情的事情，但你拍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的心里，又何曾只有我王梓一个女人？
你只是想给自己找个伴，想着自己孤独无助的时候有人跟你说说话，然后在某些适当的程度上开导你。如果可能的话，你也想时刻把那个人绑在你的身边......你千万别否定我说的这些话。
我独立惯了，这点没错，可我总归是个女人。我的心是细的，记不记得我第二次去北京的时候？我他妈跟你说的是‘我爱你’但你跟我回的是什么呢？是喜欢。
我飞巴黎的那天，咱们确实是约定好了，等你忙完你家里的那些事情以后，你就去找我。但最后呢？你也回郑州待了一段时间吧？那段时间里，你又有想过我吗？除了那些问候之外，你又给过我什么。”
旧账，不仅仅是我的脑子里有，王梓也有。
甚至，她的那个账本更厚。
现在的她，很冷静。明明是应该哭诉出来的话，就这么被她轻飘飘的说了出来，仿佛，她从未醉过酒。
“......”
原来，自己无意识间的一些举动，已经伤害到了她。
分开的那天，我就有想过，王梓差不多是攒够了希望才会跟我说出那些话，只不过，我并没有从她那里听闻这些。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们分开的真正原因。
她一直在给我机会，我一直在逃避。
可是，
我明明在后来的时候，彻底将整颗心交给了她，她应该能体会到的才对！
“我承认，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有那么......”
“嘟......”
一句话才刚刚开始，王梓便主动结束了通话。
就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想给我了？
那她打来这通的电话，还有什么意义！？
“真是复杂的女人。”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我将语音反打了回去。
然而，出现在我手机屏幕上的字样，却是：“对方已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