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蔚的原因,我们三人吃饭的全程,我都没有跟苏溪有多少交集,全程只是一些合情合理的玩笑。
所以,直到回到老房子,我都没能领悟到苏溪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用意。
她说,有些人,有些事儿,不能只看表面;她还说,我是个聪明人,但同时也是愚蠢的。
最后那半句,我选择刻意忽略,此时,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夜空,我脑子里思索的,尽是她意有所指的那些话。
有些人,指的是谁?是王泽薇还是苏总?抑或参加那场饭局的所有人都包括在内?
有些事儿,又是什么事儿?
是我打算去动用苏总的关系,进而影响到宏峰厂事故的解决方案,还是我准备在被算计的基础上,重新算计到王泽薇的头上?
还是说......这些事情,都是我想当然的,如果真正那么做了之后,会有预料之外的损失?
我想不通,我很想问问,这个亲口跟我说,自己并不单纯的姑娘,跟我说那些,除去‘为我好’这三个字之外,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的刹那,便被我的主观意识,无限放大。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上次苏溪质问我时打来的那个手机号码,准备给她拨过去。
然而就是此时,在我的手机屏幕上,却显示出了一个,任凭我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的人的,语音通话申请!
王如意。
这是在一起以后,我给王梓改的昵称。分开以后,这个昵称我也未曾更改。
她为什么会给我打来这通语音?
是打错了,还是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寻求帮助?更或者......她想明白了,之前与我提出分手,只是一时恼怒才脱口而出的,现在她后悔了?
不,以我对王梓的了解,她不是那种会轻易后悔的人,甚至哪怕后悔了,她也不会走回老路。因着我们是一类人,遇到事情,习惯死撑。
我有些犹豫,又怕在下一刻,提示音结束,她不会再给我打回来。
就在这心慌的瞬间,我终是按下了接听键。
我没有主动开口,听筒中却传出了王梓有些迷离的声音,“嘿嘿嘿......我就知道你没睡。”
她喝酒了。
一定是。
我下意识的皱起了眉,从床上坐直了身子对她问道:“你怎么会喝酒,你现在在哪,身边安全吗?”
“我自己在公寓,放心,我不会给那些臭男人接近我的机会,哈哈哈,我忘了,你也是个臭男人,一个我想着的臭男人。”
听见这话,我猛地想起了张健曾告诉过我的‘真理’:一个人在醉酒后想起,并且主动去打扰的那个人,不一定是他的真爱,但一定是他心里的执念。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下的情绪,关心有之,毕竟王梓一个人在国外,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里,她太孤独了。醉酒之后,不会有人给她倒蜂蜜水,不会有人搀扶她去卫生间,如果她意识模糊,倒在沙发上,更没有人能给她搭上一条毯子。
在关心之后,则是恼怒,她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她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姑娘,应该懂得怎么照顾自己。
跟着,便是心疼。
是了,其实我最不想面对的,还是这种情绪。
轻轻吁出一口气,我终于忍住心里的复杂,冷冷的对她说:“你喝多了,早些休息。”
“我不!”王梓很坚定、也很果断的对我回道:“我没多......如果我真的喝多了,就会倒下睡觉了,而不是想着给你打一通电话。”
她还有些意识,至少她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是什么。
“那你打这电话来做什么?就是想告诉我,你想我了?”
“也想跟你唠叨、唠叨。”
不待我言语,王梓继续说道:“我明白自己这么做合适,毕竟咱们已经分开了,我都懂......但在这种时候,我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说,所以,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这他妈叫啥事儿?”笑骂了一句,我心里的复杂越发增多。
王梓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我忍不住会想自己在她那边,究竟算什么人?在遇见难处了想起的那个?还是她心中执念的那个?
无论哪个,好像都跟爱情无关了。
“所以,你发生了什么事儿?”
“发生了什么事儿,也是需要我自己去解决,去面对的,我只想跟你吐吐苦水。”
“......”
“你知道吗顾灿,我活了这么大,最羡慕两种女人;一种是特别拽,走路都带风,自己做的事业也特牛掰,谁都不用去理会。
另一种是特别柔弱,会撒娇,很懂男人。甭管谁见了都会瞬间好感度爆棚,想要拼了老命去保护的那种。
我他妈恰好卡在二者中间,不牛更不会撒娇,遇事儿了还认死理,犟得要命。”
“......”
我依旧没有言语,因为我知道,这种时候,无论是安慰,还是跟着她一起分析,都是在做无用功。王梓不会需要这种廉价的东西,她需要的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拥抱,还有跟着她一起承担的决心。
二者我都能做到,偏偏,我没有那个身份了,所以,我只能沉默。
“顾灿,我真的很累,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也就这样了?”
“怎么会啊,你还年轻。”
“青春早就所剩无几了啊。”
“那能怎么办,该活还是活。”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王梓的突然转弯,让我怔了一会儿,“你说。”
“你有没有过特别想我的时候啊?比方说,在某个休息的瞬间,或者在一个沉静的夜晚?”
有。
今天苏溪的那句,你怎么这么无趣,就让我想起了她。
但我不能对她说出口。
因为在她醉酒的状态下,我们所说的任何话,她都有借口忘却,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沟通,变得这么不理智。无论对待感情,还是个人,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顾灿,为什么我在脆弱的时候想你更多啊......我们是不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