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蔚的抱怨我听到了。
而且听的很清楚。
我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过分呢,扪心自问,整个顾家乃至整座城市,能让我生出亲近之感的人,除了这个妹妹,再无其他。
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不得不这么对待顾蔚。
是的,我是故意如此的,表现出一副不明事理的样子,用恶劣的态度让她打从心底想要远离我。之所以这么做,目的,自然是不想牵绊住她。
毕竟,我准备做的那些事情,报复意味多于一切,如果顾蔚跟我有太多牵扯,难免让顾家其他人,将指向我的矛盾,也指向给她。
可能有人会觉得,即便我不这么表现,顾蔚也会受到牵连;终究她是顾长峰的女儿。可直到现在,我依旧清楚的记着,无论是顾晨、还有我二叔,他们任何人看到顾蔚的时候,都会很自然的流露出宠溺的眼神。
因为他们清楚,顾蔚不会跟他们争那些东西,更何况,顾蔚早晚会嫁出去,两相结合,他们很乐于顾忌彼此间的亲情,哪怕她是顾长峰的女儿也不例外。
但是,我就不同了,即便我有二十年没在家,在他们眼里,我仍旧是顾长峰长子,恰好我又是在这个节骨眼被他叫了回来......注定了,我这个期间将要面对的会是看不见的滔天巨浪,一个不慎,我有很大的可能被它吞没。
当然,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
那就是我不希望自己因为跟她过多的牵扯,进而在她的攻势下,对那个男人产生好感。
这段时间,我对那个男人的态度转变,已经足够引起自己的注意了。在我看来,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
开去公司的路上,顾蔚一直都没有说话。
就这么沉默着,俨然,我这个妹妹,又一次被我情绪化的刀子扎到了,对于此,我只有在心中说声抱歉,然后将头靠在窗边,安静的透过窗子,看着街边的绿植一棵一棵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直到,
顾蔚将车停在宏峰楼前,她才开口说道:“公司到了。”
“谢谢。”
犹豫片刻,我终是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下了车子,徒留被我情绪影响到的她,开车离开。
“小蔚,对不起。”
轻轻吁出一口气,我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突兀觉着,原来形成一个不习惯的习惯,无论多少天都是无用功。
例如此刻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王梓的影响下,我渐渐适应了没有烟抽的日子,而现在,同样是在她的影响下,我又捡起了烟,再度形成了习惯。
不知道,如果她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又会有怎样的情绪?
或许,她会大骂,这是我希望看到的事情;或许,她会什么都不说,甚至就连一抹失望的眼神,都不会流露出来。
这,是我最不想见到的。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
用力地晃了晃头,我告诫自己,这种可能肯定不会存在。等这段时间过去,等口袋里的这包烟被我抽烟,我就还是那个愿意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戒掉香烟的顾灿。
自欺欺人,不外如是。
“叮咚。”
就在这支烟被我抽到一半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会是王梓吗?
毕竟,她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联系过我了。
带着疑惑,我将手机拿了出来,当我看到备注的名字是张小溪之后,说不出的失望。
“顾哥,忙吗?”
“有事你说。”收起无关的那些情绪,我给她回道:“是不是旧味的设计方案出来了?”
“真聪明,就是这回事。”
张小溪没有废话,直接把设计方案给我发了过来,一共两个,旧味私房菜馆、咖啡厅。
“我一会儿开电脑看,你们辛苦。”
“不辛苦,毕竟明儿就周六了,我可不想加班。”
“哈,话别说的太满,万一一会儿我看过之后,有不满意的地方咋办?你岂不是又要加班了?”
“我劝你善良。”过了片刻,张小溪又给我发过来一条消息,“不过为了你加班,我倒是心甘情愿,毕竟你现在是上帝。”
见此,我没再回复。
不过我的心绪,却随着这样的玩笑话,轻松了不少。
......
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儿,我就打开了电脑,随后登录自己的微信,将张小溪发给我的文件拖拽到了桌面,带着几分期待与几分激动,我连点了两下鼠标左键,打开了私房菜馆的设计方案。
“我靠。”
许久,我冒出了这两个简单直白的字眼。
震撼,是真的震撼到了。
只见成型的3d图片中,按照比例,完整的复刻了农科路那家门市的二层,并且她们还按照自己的理解,以及我之前提出过的意见,设计出了现在展现在我眼前的‘私房菜馆’
国棉一厂,二七塔,大玉米......等等这些郑州最为经典的建筑元素,逐一体现在了她们的装修核心里,不难看出,这是她们对于旧味的理解。
也是对我思路很好的贯彻——旧味,让食客穿越时空,回到孩童时郑州的样子。
在这个基础上,原来旧味关于自然的元素,也有体现。棚顶呈深蓝色,象征着海洋与天空,地板是草地与鲜花,颇具童话气息的同时,又没有失去美感。
自然,四季,老郑州。
三种元素,完美的融合在了二层旧味私房菜馆的装修当中。
关于此,我很满意,挑不出任何瑕疵,我甚至有种直觉,如果最后的装修成果,跟图中表达的一样的话,那么新旧味开张以后,不仅仅会吸引老食客!
不得不说,这对我而言,是个好消息。
毕竟,我的根在郑州,旧味才是我心底最适合自己的事业,我也愿意为了这个事业,放弃唐山这边的事情。
带着这种轻松的心情,我又点开了咖啡厅的设计文件。
“爱如潮水”
一如张小溪最开始跟我命名时的样子。
深色调,安静却不压抑,称不上热烈,也绝对称不上文艺气息的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