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禾在四哥养伤的房间里照顾了他两天。
傅老爷子知道她跟裴离的关系不一般，不过见裴离都没说什么，也就随她去了。
第三天的时候，傅殒终于醒了。
他记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
“这家伙怎么这么小？是六弟？”
“傻瓜，是小妹啊。”
“阿殒，我们有妹妹了。”
……
“我再三嘱咐过，你们年纪小力气不够，谁也不许偷偷抱她，为何不听？”
被不小心摔在地上的小公主脸都哭红了。
大哥板着脸敲了敲桌面。
“谁是主使？”
心虚之下，少年到底是不敢对大哥撒谎，低着头站了出来。
“大哥，我错了……”
“去后院喂猪吧，什么时候小妹脸上的疤痕退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四，哥……”
听着小不点细碎的声音，少年惊喜万分。
“她叫我了，禾儿叫我了！你们听没听见！”
默不作声的黑衣少年撇了撇嘴。
“她最后一个才学会叫你，得意什么？”
“臭小五你懂个屁，最重要的都得留到最后，记住没？”
……
“滚犊子！离我妹妹远点！”
“阿殒，休要放肆。”
在不知第几次跟裴离动手之后，他终究还是被大哥拉去小黑屋里教育了一通。
“老子就是看他不顺眼，你们怎么都不听我的？还有，他凭什么老跟禾儿在一块儿？”
“可能是因为裴离长得好看。”
老五凉飕飕提醒着他。
小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好看个鸟！他就算是天仙也不能招惹我妹妹！”
……
少女眉眼弯弯，眸底水光隐隐。
“它叫平归，平安归来的平归。”
“四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回到禾儿身边来。”
……
“长襄男儿，死生不屈膝，不为……亡国奴！”
……
是梦吗。
当然不是。
那些欢喜，遗憾，伤痛……
都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啊。
“四哥？”
迎着小女人关切不已的视线，傅殒忍痛抬手揉了揉眼，意识似乎还有些迷糊。
“四哥你怎么不说话？可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察觉到四哥眼窝微红，她的话瞬间止住。
等等……
上次三哥就是在醒来之后记起从前的，那四哥现在是不是……
“哥哥……你认出我了吗？”
看着少女泪眼婆娑的模样，傅殒只觉得一阵心痛如绞。
这是他们从前捧在手里都怕化了的宝贝妹妹啊，来到这个鬼地方之后居然吃了那么多苦。
而他这个不靠谱的哥哥居然忘了她。
真是该死。
“禾儿……”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情绪。
她的四哥真的回来了。
慕容禾又惊又喜，大颗泪珠簌簌坠落。
“哥哥……”
她真的很想扑进自家哥哥怀里大哭一场，告诉他自己受过的委屈，等着他摸摸脑袋擦擦泪，笨拙又真诚地哄她开心。
可四哥现在满身伤口，她连碰他一下都不敢动作太大。
正在慕容禾迟疑时，却忽然被人一把扯进了怀里，坚实的双臂将她箍得格外紧。
“傻瓜……”
傅殒闭上眼低声呢喃。
这话是在是说她，却更是在说他自己。
他居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调戏了自己亲妹妹那么多次。
简直是……天理难容！
不过好在他家妹妹不怎么开窍，估计大多数时候也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两人亲昵了一阵子，傅殒忽然拧眉瞪了她一眼。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傻？”
见四哥一回来就责备她，慕容禾委屈坏了，皱巴着小脸反问道：“我要是之前说我穿越了，你信吗？”
傅殒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穿越啊。
那肯定是不信。
“我刚来的时候跟大哥二哥都说了，他们只觉得我脑子有病，还说我是疯子傻子……”
小姑娘越说越委屈，小嘴撅得恨不得能挂茶壶。
“你比他们嘴都臭，还指不定怎么说我呢。”
傅殒下意识想反驳她，想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自家妹妹说得没错。
“还有别人记起来了吗？”
反驳不了，那就转移话题吧。
“有，三哥先前也……”
说到这里，慕容禾忽然顿住了。
三哥浑身是血的场景历历在目，她简直不敢再想。
“他现在也还伤着，等你们伤好之后再说吧。”
毕竟一个两个现在连床都下不来，情绪波动自然是越小越好。
傅殒点点头。
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臭屁。
“想不到像大哥那样的聪明人都没记起来，我却记起来了，啧啧，我可真是天才……”
慕容禾又无奈又好笑。
四哥又来了。
谁料下一刻，慕容禾眼睁睁看着四哥臭屁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转而变得格外严肃。
“差点忘了，你跟裴离那王八蛋……”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慕容禾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不过转念想到裴离先前跟自己说过的话，她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们断了吧。”
断了吧。
他们已经断了。
面对着跟三哥同样的质问，慕容禾这次心态却完全不同了，面色坦然地看着四哥。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少女的眼神坦荡又宁静，不像是在撒谎。
傅殒险些被她给糊弄了过去。
转瞬间他又想到，这个世界里裴离面对她时的占有欲几乎爆棚，怎么可能没关系。
这丫头会撒谎了？
瞬间被火气冲昏了头，傅殒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
“你当你哥这么好骗？那王八蛋分明对你别有所图！你看看他看你的眼神，简直就像见了兔子的狼！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
话未说完，就被一个清浅柔和的嗓音打断了。
“我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他了。”
裴离说。
我放过你。
我们断了吧。
……
慕容禾垂下眼帘。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自己眼眶一阵阵发烫，心里也难受得要命。
傅殒这会儿没察觉出任何不对劲，甚至还觉得相当满意。
不愧是他的妹妹。
真有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