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没吃东西，饿了吧？”
顾祠风抚了抚她的发顶，像在抚摸一只柔和温顺的家猫。
“我让保姆煲了粥，一会儿就能送过来。”
慕容禾不久之前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晶亮的眸子里荡漾着柔软的光晕。
大哥真是一如既往的贴心。
就在顾祠风一勺一勺给她喂粥的时候，病房门被人敲响了，得到许可之后进来了个捧着花的小男孩。
男孩坐在轮椅上，一个女人在身后推着他。
慕容禾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那个被困在火海里，哭着叫她仙女姐姐的孩子。
他的腿……
慕容禾慌张地一把拉住了大哥的袖口，心急地想要说点什么。
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顾祠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他的腿没什么大事，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别担心。”
慕容禾这才松了口气，轻轻点头。
轮椅后面的母亲眼窝一红，感激不尽地掩面哭泣，边哭边道谢。
“我家早早没了当家的，妹子啊，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不然我家烈烈命都要搭在里面了……”
听着女人的哭诉，顾祠风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
他是个极端的理性主义者，说好听点是冷静，难听了就是冷漠无情。
每每看到这种不必要的感性场景，他总会不耐烦。
不过转头看到小女人眼底闪烁着满足的光，他忽然又觉得，这种虚伪的寒暄有时候也不算太坏。
女人哭了一会儿，忽然推着轮椅走近了些，满脸鼓励。
“烈烈，快把花给姐姐。”
那个叫“烈烈”的男孩咬了咬嘴唇，红着脸把手中的花递给了慕容禾。
慕容禾愣了一下，热情地把花接了过来。
女人继续鼓励着自家儿子。
“烈烈，还要对姐姐说什么？”
迎着慕容禾期待的目光，男孩脸色涨红地垂下了头。
“我……”
顾祠风暗自冷笑。
又是这种应试教育下父母对孩子没用的引导，简直无聊透顶。
这样想着，他索性垂下眼帘盯着慕容禾的脸，一点都不打算在别的琐事上浪费精力。
男孩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鼓起勇气直视着慕容禾的眼睛，语气坚定。
“姐姐，我长大之后要做消防员，我会娶你的！”
听到儿子说出这句话，那母亲的表情僵住了。
她在外面明明不是这么教给烈烈的。
慕容禾也愣了愣。
这个还没到她腰的小孩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人觉得可爱又可笑。
久久没有反应的顾祠风忽然僵硬地扭过头，儒雅的金丝眼睛也遮不住眸子里的攻击性。
他目光不善地瞪了那小男孩一眼。
“你说什么？”
一个在火场中没用到需要女孩子来救的人，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娶她？
简直是白日做梦。
谁料下一刻。
身边的少女笑靥如花，用指尖温温柔柔地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
“说好。”
她这会儿自己说不了话，就要他来代为发言吗。
顾祠风抿了抿唇，语气中隐含固执。
“她说不行。”
听到大哥说出了跟自己的想法完全相悖的答案，慕容禾的笑僵住了。
男孩眼里的光也瞬间黯了下去。
真是的，哪有这么打击小孩子的啊。
慕容禾有些埋怨地轻轻推了大哥一把，冲男孩笑着点了点头。
直到这一刻，男孩的眼眸才重新明朗起来。
她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被拒绝这种事她经历得多了，没人比她更知道这种卑微又难过的滋味了。
……
“裴离，你能不能把我送你的剑穗挂上啊？”
“不能，脏。”
“脏？”
慕容禾瞪大了眼，刚要质问他自己送的东西哪里脏，可某人早就没影了。
拒绝一次。
……
“下次再愣头愣脑给刺客磨刀，我不会再救你。”
“裴离，话本子上写着，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的，你需要的话……”
“我不需要。”
拒绝二次。
……
自然的，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无数次。
自从母子两个道别离去之后，慕容禾后知后觉发现了点不对劲。
只见大哥好看的下颚线条紧绷着，似乎是心情很差的样子。
慕容禾愣怔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不高兴了。
僵持了片刻之后，她试探着指了指桌上那碗没吃完的粥。
顾祠风淡淡瞥了她一眼。
“我瞧着你刚刚精神还不错，应该可以自己吃。”
虽然对男人突如其来的不悦感到疑惑，可慕容禾还是强压下情绪，费力地探过身子把碗端了起来。
大哥心情不好的话，她还是不要烦他了吧。
谁料勺子还没等送到嘴边，慕容禾手里的碗忽然被人抢走了。
顾祠风不情不愿地继续喂粥。
“张嘴。”
慕容禾愣了愣。
大哥这是在……耍小性子吗？
不过这样难得别扭的大哥，倒也显得格外可爱。
慕容禾一时控制不住，把脸埋进男人颈窝里笑得身子都在颤。
顾祠风不自在地捏紧了勺子。
“你……笑什么。”
别说慕容禾了，就连他都觉得今天的自己别扭坏了。
可他控制不住。
就在刚才那个男孩说要娶她的时候，他简直恨不得把那小子顺着十七层扔下去。
“谁让你答应他的？”
突然的质问把慕容禾给问懵了。
答应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顾祠风也愣了一下。
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盯着大哥的脸看了半晌之后，慕容禾好像一瞬间顿悟了。
“那个男孩……年纪还小，禾儿是哄他的，”少女咬着唇瓣娇憨地笑，开玩笑般地问了一句，“大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啊？”
顾祠风别扭地皱紧了眉。
“你把他当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却未必不把这件事当真。”
总结来说，她答应那男孩的话在他看来，非常愚蠢。
慕容禾没打算在这种小事上跟大哥争论什么，轻轻晃了晃他的袖口。
“禾儿知道长兄如父，所以禾儿以后嫁给谁、跟谁在一起，都是要大哥说了算的。”
顾祠风愣了愣。
他……说了算？
敏锐地观察到大哥缓和下来的神色，慕容禾笑眯着眼冲他撒娇。
“哥哥~粥凉啦~”
顾祠风淡淡瞥了她一眼，沉静如海的眸子里隐匿着汹涌的暗潮。
【作者题外话】：猪猪包：听隔壁烈烈说，你欺负他了
顾祠风：他自找的（微笑）
禾宝：（小声）大哥你对小孩子太凶了…
顾祠风：对你不凶就行了（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