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薛晓曼以为他出声,便是帮着自己,上前揪着谭锡元的袖子,食指指着顾心瑶:“你看看她,无法无天了,竟敢诋毁我父亲。”
“你闭嘴吧!”
闻言,薛晓曼双眸布满了错愕之色,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谭锡元闭着眼睑,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思绪压了又压,不愿再让薛晓曼影响自己,便直截了当的问她:“证据确凿,你该怎么办?”
“官人……”薛晓曼喃喃呼唤。
“当年你嫁入谭家,你带来的嫁妆,我也只是看了一眼陪嫁单子,之后便随你自己处置了。你若是不变卖家中田产铺子,我都不会怀疑你,当年你带到谭家的嫁妆,如今还在?又或是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张单子而已?”
“哪是什么都没有,只是被我典当了,之前管家,支出过大,我便补贴了一些银子。”薛晓曼惊慌失措的与他解释。
谭锡元接着反问她:“那你嫁妆总该还是有的,为何要打起家里的主意呢?”
“我……”薛晓曼一噎。
“……”谭锡元目光冷清看着她。
顾心瑶淡道:“薛家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薛家了,家中钱财大部分都是为了换取她哥哥的官职,而她的嫂嫂进门,一直与薛家老太太不合,于是薛娘子便一直补贴娘家,而后至于连谭家的钱财都搭进去。就连如今,常常在账房支细软,大部分暗地里让人送回薛家。”
说着,她视线看向面色泛白且惊愕的薛晓曼,反问:“我说的对吗?”
“前一阵子去了你娘家,我亲眼所见,薛家的日子过得比谭家还要好……”枉费他如此信任于她,觉得让她当了平妻,委屈了她,处处袒护她,结果倒头来,她是要搬空他谭家的家产,去补贴薛家。
“官人,当年我不顾反对嫁于你,我就是想让娘家都知晓,我嫁于你,日子过得不错,又为表一表自己孝心,我才会拿家里的银子补贴娘家的。”
“你拿你自己的嫁妆补贴薛家,我不反对,可你拿谭家的银子补贴薛家,那你是否过了?况且,还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你这般是在欺骗我,你不觉你这般会伤及我们夫妻感情吗?”
“官人……”薛晓曼哭啼求道:“你听我说,我是不想你担忧我娘家的事,所以才没说的。你便原谅我这一回吧!日后我不敢了。”
“……”
谭锡元任由她哀求,面上看不到有半分心软的神色。
顾心瑶冷眼看着这一幕,捋捋袖口的褶皱,便什么都不说,从书房离去。
如今她也得到了想要的,再留下,也没这个必要了。
两刻钟后。
书房仍是传来哭啼声。
而这时谭满鑫与谭满言已下了学堂。
要说薛晓曼也是想反赢顾心瑶一局,居然惊动了谭家老太太。
闹到了望春园的正堂。
顾心瑶不得已还是得要出现。
谭满言一见到她,便乖巧坐到她身边去。
而谭满鑫受宠,坐到了正首的榻上,与谭家老太太挨着。
“鑫哥儿,祖母听说你在学堂之时,与满言动了手脚,这是真的吗?”
早在谭满鑫回到家中,身边便有婆子转述了薛晓曼的话。
此时听到谭家老太太问话,立即颔首,“是的,祖母,他欺负我,还想对我动手,辛好我身边的小厮阻止了。”
谭满言清澈的眼眸,充斥着无措与慌乱,不断为自己向谭家老太太解释:“祖母,我未有对哥哥动手。”
要说谭家老太太的心眼也是偏得离谱,总归只要是谭满鑫说的话,那便是深信不疑,这些年只要谭满鑫一哭,那绝对便是谭满言的错,便会差人将谭满言唤到跟前来,非要逼着谭满言给谭满鑫认错。
顾心瑶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抚了抚谭满言的头,柔声说道:“言哥儿无须着急解释,阿娘信你是个乖孩子。”
“真的吗?”
“嗯!”
谭家老太太面容一沉,语气咄咄逼人:“顾氏你这般是在说,我家鑫哥儿是个顽劣不堪的孩子?”
闻言,顾心瑶暗暗在心底翻白眼。
今日她刚好出了一口气。
这下老太太又非要撞上来,又是一副不轻易饶恕她的架势,她要是不驳上几句,那也太对不住自己这些年在老太太身上花的银子了。
“鑫哥儿是什么性子,母亲你心里最清楚不过,就连学堂的先生,也知晓。”
“我只知道我家鑫哥儿最乖巧了,不会随意欺负他人,一定是某人碍了他的眼,想夺了他的东西。”
闻言,顾心瑶心中一恼,即便谭满言是被过继到她名下的,可也好歹是谭家的人,老太太这个语气,难道是想说谭满言被过继到她名下,就是为了争夺谭家的家产?
而且又是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说这些,难道不觉过于不妥吗?
“老太太,言哥儿是我儿子,他日后自会有本事挣下一个谭家,不需要与旁人争夺什么。”意思就是,我儿子还看不上你谭家。
她这话,谭家老太太也是个精明的,怎会没听明白呢?
她不服哼声说道:“你最好是说得到,做的到才好。别到时见我家鑫哥儿好了,便眼红,再与鑫哥儿争夺家产。”
“您放心,我家言哥儿绝不会这般。”
谭家老太太仍是不这么轻易算了,继续嘲讽顾心瑶:“如今说的话,谁信呀!”
“信与不信,老太太日后便知晓了。”顾心瑶思索了须臾,低首对谭满言说道:“要不你与你祖母起誓,说日后谭家的家产,你不会沾染半分,只能得你母亲的嫁妆,可好?”
“嗯!”谭满言纯真的眼眸望着她,不假思索便颔首应了。
他知晓他在谭家就是一个外人,除了他母亲疼爱他之外,谭家没任何人喜欢他。
他也深信他母亲不会害他,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等谭满言乖巧举手起誓后,顾心瑶心中忿忿难平,面容冰冷,冷问谭家老太太:“如今这般,您老可还满意?若是还不满意,那要不干脆趁早分家得了,反正我在这个家,就是一个管家的老妈子,还处处给你们谭家补贴银子。”
闻言,谭家老太太微微蹙着眉头,责怪的目光看了顾心瑶:“你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顾心瑶面容仍是冷淡,心中忿忿难平,语气夹带着一丝的讥讽:“我有没有胡说,老太太你心里清楚,非要逼着一个孩子,有没有错都要认错,难道老太太不觉得这般,过于苛刻吗?”
“放肆!”谭家老太太勃然大怒,拍了茶几,吓得她身边的谭满鑫噤若寒蝉,知晓他家祖母是针对顾氏母子,他又不觉得害怕。
“你身为谭家儿媳,敢这般顶撞长辈,你们顾家真是教出一位好女儿啊!”
“顾家的女儿好不好,老太太这些年您不也知晓。”她这些年伏低做小,为的就是女儿以及言哥儿,但不意味着她后半辈子依旧要伏低做小,对着谭家所有人都是低声下气。
“你……你顾心瑶今日倒是长了骨气啊!几次三番顶撞忤逆长辈,我若是不给你一点教训,你真当我这个老婆子死了!”说完,谭家老太太嘱咐身边的婆子,“将顾氏与谭满言带到祠堂,跪足了五个时辰再出来。”
“是!”
婆子福了福身子,转朝顾心瑶走去。
若是平时,顾心瑶已会起身,温顺接受了处罚。
然而,今日顾心瑶仍纹丝不动的坐在椅子上。
她身边的谭满言,惴惴不安的眼神看着她,又看了看面前的婆子,其实他更害怕婆子对他母亲动手。
以他母亲的身子,肯定不是婆子的对手。
要不他还是劝一劝母亲吧!
大不了在祠堂罚跪时,他为母亲望风,可让母亲偷懒,歇一会儿。
就在他准备出声,他身边的顾心瑶却说道:“你们谭家也未真当我是儿媳,凭什么老太太一声处罚,我便要乖顺从了呢?今日我便不去,谁若是敢碰我一下,那我就折断了谁的手。”
说着,她目光泛起狠光,丝毫不像说笑的那般。
她嘴角泛起讥诮笑弧,悠悠的看着谭家老太太:“我当年是什么性子的人,老太太可还记得?”别以为她收敛几分,就真当她是个无牙无爪子的小狸奴。
闻言,谭家老太太心一紧,顾心瑶以前娇纵跋扈,逮谁都能下得了手,只从她儿与顾心瑶闹和离之后,顾心瑶心性稍有收敛,如今又有徐国公府当靠山,顾心瑶真要是闹起来,谁都不怕。
倘若万一家中婆子真的伤着了顾心瑶,只怕徐国公府的人就得登门索要说法。
可眼下,她要是不处罚顾心瑶,她的颜面何存?威信何存?
深吸了口气,故意发狠话:“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你,来人,去书房将郎主唤来。”
闻言,顾心瑶眉梢忍不住微微一挑,随之而平静。
心中噗嗤一笑。
她刚开始还以为谭家老太太真要对她动粗呢!
没想到,转口让谭锡元治她。
不过,老太太怕是要失望了,如今的谭锡元怎敢动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