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瑶的事,你是打算怎么给我们顾家交代?”顾老太太终于忍不住问谭锡元。
谭锡元心咯噔了一下,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心瑶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如果早知道她有了身孕,那我肯定不会错手推了她。”
“就算心瑶没有身孕,那你也不能这么推她,你是她夫君,你就该让着她。”顾老太太严厉喝斥他。
在她的内心深处,谭锡元不过就是顾家养的一条狗摆了,若是将来能飞黄腾达,那就相当于顾家能收得回相对的报酬。
眼下谭锡元还只是一个正九品的官员而已。
将来还能有更大的出息吗?
答案是不可能有的。
闻言,谭锡元心底压制这些年的恼怒与委屈,终于冲破了高高的围墙,“我难道对心瑶还不够好吗?这些年我对她百依百顺,倒是她性子野蛮,爱撒泼,对家中的妾室打压,子嗣偏少,我今日在街上,她都能当街让我难堪,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如此窝囊,老太太还指着我不够对她好,老太太您说,我该怎么对她?”
谭锡元对顾老太太的态度,向来就是毕恭毕敬的,如今敢如此理直气壮地反驳,顾老太太一时接受不了,气得心口起伏连连,额间青筋冒起,她严厉不屑瞪了谭锡元:“我顾家嫡女嫁给你,就是低嫁了,你还敢如此嫌弃她?”
“是啊!”谭锡元忍不住自嘲:“我娶了你们顾家的嫡女,我身为寒门子弟,我是高攀了,难道就因为这样,我就必须要受她的气,而她就可以丝毫不将我这个官人放在眼里吗?”
“当年她刚嫁到谭家,迟迟未有身孕,是巧兰怀孕在先,她直接灌汤让孩子没了,我都已经看在顾家的颜面,我不与她计较,而此次,我也不是故意的,该给她的赔偿,我会给她。”
但如果把他逼得太紧了,那不好意思,绝对是和离。
现在想想,顾心瑶将孔巧兰的孩子打没了,他现在又不小心将下顾心瑶孩子推没了,他倒觉得这就是顾心瑶的报应。
谁让顾心瑶心肠不好。
活该!
“一个心瑶多年盼望的孩子,你觉得这能补偿得了吗?”
“……”
顾老太太眯了眯眼睛,溢着冰冷,盯着谭锡元。
正要出声时,韩丽娘匆匆跑来。
说心瑶非要嚷嚷见老太太。
顾老太太站起身,而谭锡元在顾老太太的注视之下,他不得不也站起,跟着顾老太太来到主卧。
他一迈过门槛,就听到了顾心瑶撕心裂肺的哭诉,指责他的不是。
顾老太太一听说谭锡元还打算另攀高枝,一恼怒之下,她动手打了谭锡元一个耳光。
“混账的东西,敢这么对我们家心瑶。”
谭锡元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都打掉在地上,而且室内还有家中的仆人。
这赤条条的被羞辱。
愤怒如同被点燃的枯草一般,疯狂燃烧。
他吐出二字:“和离!”
顾老太太和韩丽娘都懵了。
就连正在哭闹的顾心瑶,也停止了哭声,愣了愣的望着他。
谭锡元咬牙切齿:“我谭家实在高攀不去顾家,我自愿和离……”
“你想的真美,把我赶走了,你就好跟薛晓曼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做梦吧!我不会同意的。”
如果说,谭锡元不是有了薛晓曼,要跟她和离,她最多就是大闹一场,还是会同意。
现在她绝不能和离,一旦和离,谭锡元又会娶薛晓曼,到时别人都会在背后说,她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她丢不去这个脸。
恰恰顾心瑶所想的,顾老太太和韩丽娘都想到。
顾老太太是绝对不允许,让人奚落了顾家的颜面。
尤其是像谭锡元这种没什么用处的人,那更不行。
“你伤着心瑶,要与心瑶和离,你觉得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韩丽娘恼怒附和:“就是,你当我们顾家好欺负吗?你的所作所为,我定会到处宣扬,让别人都知道,你谭锡元就是个伪君子,实际就是个吃软饭,一无是处的男人。”
“还敢对自己娘子动手,你还真当她没娘家人吗?”
她精心疼爱的宝贝女儿,被谭锡元这么对待,这一口气,她说什么都咽不下去。
“我只想着和离,你们现在要用什么威胁我,我都不怕!”他现在已经是豁出去了。
他真心忍受不了顾心瑶这种毒妇了。
“你这么说,难道不怕我们闹得你丢了官?”
面对顾老太太的威胁,谭锡元冷道:“我与顾心瑶的事,实属家事,官家管不着臣子家务事。”
反正他都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顾心瑶和离,那他就不再逗留主卧,转身就去书房。
还让家丁守着,谁都不让进。
顾心瑶一看见他走了,又继续跟韩丽娘哭闹。
顾老太太眉头皱得紧紧,头欲裂般,最后喝斥顾心瑶:“别哭了!你现在刚没了孩子,又如此伤心哭闹,你的身子还想不想要了?不想要,想终日被汤药养着,那你就继续闹。”
顾心瑶哭声戛然而止。
韩丽娘心疼,拿着帕子为她抹去面颊的泪水。
“不哭了,伤了你身子,阿娘心疼。”
顾老太太:“你也不想想,你伤着身子了,那依依谁照顾啊?而且也正中谭锡元的心思,你这样不值当。”
“可是……谭锡元都敢说与我和离,那我怎么办啊!”
她现在都已经这个岁数了,再和离,也找不到什么好人。
顾老太太不满喝斥:“什么叫谭锡元?他是你官人,该喊官人,你这样让其他人听见了,多不好啊!”而且还会说他们顾家没家教。
“祖母,我这不是生气了嘛,我平时都会喊他官人的。”
顾老太太是瞧不上谭锡元,但那都是放在心里,而脸上不会写着,但顾心瑶就不一样了,一旦她动怒时,她就会喊谭锡元的名字,这恰恰对谭锡元而言,就是不尊重他的表现。
半个时辰后,顾老太太离开谭家,而韩丽娘留下来照顾顾心瑶。
顾老太太到家中,与顾士丰仔细谈了一会儿话,还问顾士丰怎么处置谭锡元和顾心瑶的事。
顾士丰:“男儿郎三妻四妾,那都是很正常的,心瑶这些年也管谭女婿过于严厉了,我同僚都说了,谭女婿子嗣少得可怜,还问我,这个做岳父的,是否轻松不少。”
顾老太太当然听得出,这话实际上就讥讽顾家女儿,是个泼妇,母老虎。
“若是让薛家姑娘进了门,她的身份,注定不可能会当个贵妾,要是当个平妻,那也是比咱们家心瑶身份尊贵不少,到时我就担心心瑶会被压着。”而他们顾家也不好与薛家上,顾家根本就不是薛家对手。
顾士丰摸了摸自己胡须,沉思了片刻,道:“眼下除了点头让薛姑娘进门之外,要么就是和离,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了。”
顾老太太若有所思,摇了摇头:“不止。”
哦?顾士丰眼眸一亮,看向她。
“还有柒姐儿啊!只要她或徐女婿出面劝谭女婿,谭女婿应该会回心转意,就看他们尽不尽心了。”因为他们的对手就是薛家。
顾士丰:“……”
顾老太太当晚就人递信给顾柒柒。
顾柒柒看完信之后,直接丢给素心,让她烧了。
点着信纸之时,素心扫了几眼。
顾柒柒慵懒靠着坐榻,白皙如玉的手指慵懒的点了点下颚,思索了之后,再道:“明日咱们就去探望我那三妹妹吧!”
“奴婢会提前安排好。”
次日,顾柒柒吃了闭门羹,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她觉得没什么。
淡淡的神情,懒散吩咐车夫调头回府。
然后懒懒散散的给顾老太太写了一封信。
顾老太太看到信上的内容后,大发雷霆,直接把信拍了在桌面上。
大骂顾心瑶不争气,不识相。
钱妈妈也是看信上内容,恭谨道:“三姑娘将大姑娘得罪了,那事可就不好办了。”
“你立即派人告知心瑶,如若不让柒姐儿到家中,她的事,我以后都不管了,任由她自生自灭去吧!”
过后,顾心瑶乖乖让人去给顾柒柒送信,就说之前是身子不好,现在身子好了一些,姐妹之间可以聚一聚了。
顾柒柒看完这信,哈哈大笑,侧目与素心紫烟她们说:“我怎么感觉顾心瑶在写最后一句话时,是气得恨不得咬断牙齿了呢?”
姐妹聚一聚?
哼,她与顾心瑶虽是同母同父,但二人感情从未有过一日是好的。
“对了,别忘了通知顾家另外两位姑娘了。”顾柒柒意味深长的笑了。
躺在床榻修养的顾心瑶,一听说顾柒柒、顾心柔、顾心兰三人来探望她,她立即就拒绝两位两个人,只让顾柒柒进去。
然而,过了一会儿,丫鬟回话,让顾心瑶气得心口发疼,就连下面都隐隐传来疼痛。
小声骂道:“扫把星。”
所指就是顾柒柒。
生气归生气,她终究还是牢牢记得顾老太太的话,她点头让丫鬟将她们三人带到主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