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六瞥了一眼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的任存生，到底没敢说话。
周安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狗仗人势……
不对，是仗势欺人的快乐。
路上花了几天，车子终于开上通往大院的山路大道，周安远远看到上次那个六角羊皮灯换了一个，颜色也不一样了。
就问苟六：“你们这灯还有什么讲究？”
“大院的观望楼能清楚看到进山的路口，这个灯笼表示有贵客到，上次你看到的六角羊皮灯代表着有不速之客进入。”
怪不得当时他们动向都被掌握了，章闻声这做派还保留着当年的风格。
他们一下车，跟在章闻声身边那个老头就迎了上来。
当然，对象自然只是生仔，那老头对周安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他倒不在意，这老头做法旧派，不守规矩的人他通通不喜欢罢了。
跟生仔打过招呼，广楼才看向他：“箱子呢？”
周安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递给他，四下看了看：“你们家那黑藏獒呢？”
广楼接过箱子，拉出周安随便在阿贵家找东西套住的袋子，正仔细看着没理他，还是苟六凑过来跟他说：
“知道你们要回来，东家让人把黑吉子带都后院不让出来了。”
黑吉子是那只黑藏獒的名字，它是他们东家亲自喂养的，整个大院里只听他们东家的指令。
不过后来生仔来了之后，黑吉子似乎很喜欢生仔身上的味道，经常去蹭他，像平时跟他们东家撒娇那样，翻着肚皮跟只大猫一样求抚摸。
如果现在没被带到后院，估计已经哈着舌头奔来了。
“东家早已经等候多时，进来吧。”
广楼提着箱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又示意苟六：“你也一起过来吧。”
第二次进入会客厅，章闻声正慢悠悠喝着茶等他们。
广楼把那只铁皮箱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很肯定道：“东家，这东西确实是我们的。”
章闻声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张老旧相片，与那铁皮箱一对比，抬眼看向周安：
“你们捞上来之后，没有打开过吧？”
“没有，我们小哥说里面是活物，有危险。”
有人给他们上茶，章闻声给了广楼一个眼神，广楼小心拎着箱子下去了。
“是一种毒虫，只生活在深山峭壁上。”
章闻声把手里的相片递给他，周安看到里面的背景是燃起的熊熊大火，而旁边正有人搬着箱子扔进火里。
相片的边缘还能看到成堆的箱子，最上面的编号写着24。
“你不是问过当年我们章帮去水寨的事吗，这种毒虫就是在里面运出来的。”
“当年你们找到那座巫医古墓了？”
在幻境里，周安曾跟着那个装作他模样的人跟着支翁去到水寨，后来在深林里碰上小哥一行，在他清醒过来，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他们已经来到那些毕摩居住的地方。八壹中文網
而他们那一行的目的，都是要去倒一个巫医的古墓。
“老东家当年派去的人就是苟六他爷爷，支翁回来之后第二次带队又去了一次，当年老东家误以为他已经找到神虫的踪迹，还十分高兴想亲自前去。
但可惜的是，支翁并没有进入到古墓最深处，他说古墓最深处是一个天坑竖井，垂直而下一千多米，周围的石头全是奇怪的烟灰色。”
章闻声喝了口茶，继续道：“老东家让人下去过，全部无一生还，那座巫医古墓根本倒不了，不过他们在上面那层的石头里发现了一种毒虫，老东家看过之后就悄悄让人动工去挖回来。”
“既然这么辛苦挖回来，为什么要烧掉？”
周安看着手里的相片，这里面可是很明确透露出来是销毁的意思。
“听说过活死人吗？”章闻声苦笑道，“是人都逃不过年老色衰生老病死，老东家当时已经不年轻，他的想法早就没有一开始的纯粹，这种毒虫，是他偷偷拿来研究的试验品。”
如此看来，当年那老东家也是求长生的一员。
谈起当年往事，章闻声眼里透着回忆，他看向生仔。
“当年药商开始立规矩退出舞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药商知道得太多，能救人，自然也能害人。”
“有人拿着从古墓带出来的古籍记录，找到药商，让他们尝试复原出各种各样的丹药，有了丹药，就得有实验的人，当年的动乱更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少便利，哪怕没有一次成功过，他们也不放弃。”
“被喂下丹药的试验品什么反应都有，被毒死，变成活死人，行尸走肉，但无一例外，全都活不成。”
“那时候救死扶伤已经被抛之脑后，一片乱象之下，她又出现了，事情才出现了转机。”
“自那之后，立了规矩，这种研究已经不允许再碰，老东家后来的行为已经越了规矩，他死后，那批毒虫被我烧毁，消息并没有走露出去。”
那时候章帮已经走在药商界前头，他们要是带头坏规矩，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箱子为什么会在运输途中有遗漏，还出现在不同的地方，章闻声当年并没有机会参与这件事，烧毁铁皮箱之前老东家已经开始做了实验，很多编号都是不连贯的。
章闻声只当是他用掉了，因此并没有过多在意。
“可惜支翁前几年过世了，不然你想知道的事情兴许还能问问他。”
这么说来小哥对这铁皮箱有记忆也能想得通，当年他们是一起进去的。
只是小哥失忆不记得了。
周安想起一事来，扭头打量苟六：“你不是姓苟吗，支翁怎么是你爷爷？”
所以他腰间这把小汉刀，是支翁的？
“我老爹是入赘，你那什么眼神啊？”
苟六估计是第一次听到他爷爷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听得可认真。
周安笑了笑不言语，只是暗叹于基因的强大。
怎么到了苟六这儿，就小鼻子小眼的。
“生仔，正好回来一趟，让阿广给你探探脉。”
章闻声喝着茶，没把广楼叫回来，而是让苟六带生仔去别的院找他。
“你特意把生仔支开，不会说完之后就想现在杀我灭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