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南岛。
尹瀚洋所率领的aha四万将士,沿着于浩海前期开辟的航路通道,不断向前延伸,顺利由逐鹿岛登陆皓南。
目之所及,全是当地难民哭嚎叫嚷、到处奔逃的声音,头顶上是蜥蜴军飞机低空盘旋的轰鸣,脚下是埋伏地/雷炸出的一个个巨大天坑,二层楼以上的建筑全都在爆破中不复存在,墙皮砌砖纷纷跌下,家园、故土,满目疮痍,曾经繁华的皓南岛,犹如人间炼狱。
尹瀚洋拨出一半人马,大约十七个团,负责疏散和运输难民,剩余人等将近两万多人,则在皓南岛开始了为期七天的攻防战。
狼烟四起,变异人从铁笼子里被接连放了出来,奔跑的声音地动山摇,脸上蒙着可笑的面罩,用于遮挡倾炮的侵袭,只是变异人鼻孔粗大、呼吸滞碍,没过多久,面罩就被他们一个个扔在地上。
尹瀚洋瞅准时机,与变异人打起了游击,敌退我打,敌进我让,只要变异人脱下面罩,迎接他们的就是一支又一支七号倾炮。昏黄的烟像是不断下沉的光芒。从南向北,打得变异人不断回迁,大地在脚步震颤中摇晃、下沉,三天后,已不见一个活的变异人。
接着是蜥蜴兵空军来袭,阿班德拥有着蜥蜴军第二强大的军备武装力量,一架又一架战斗机高空投掷炸弹。
尹瀚洋下令撤退,退进天然防空洞里进行躲避,等空军支援。
当天晚上,于浩海率angel飞鹰部队从天而降,落在融壤平原,与蜥蜴空军开战。
广阔无垠的天空,是于浩海最擅长的战场,他以1打14的比例,一架又一架击落蜥蜴军的战斗机,灰蒙蒙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旷野,遍地都是散落在各处的巨大铁皮残骸,敌方飞机被炸裂开来,片片掉落,混合着蜥蜴兵破碎的肢体,混进皓南山脉,血流成河,零落成泥。
“于中将,感谢你们的及时支援!”
尹瀚洋与孙信厚、高鸿飞等人向前来支援的于浩海、刘赢等人行军礼,于浩海迅速回礼,数十位骨干将领脚步匆忙,走进了aha的军帐之中。
“王俊……”
“王俊回来了吗?!”
未等尹瀚洋说完,索明月已经走了过来,急冲冲地问道。
“我只能说,据推测,他暂时还是安全的,”于浩海道,“时间不等人,我们要尽快擒住阿班德。”
“阿班德是阿班德,大哥!王俊还没回来吗?!”索明月赤红着眼睛,问道,“他没救出来,你就从凉州回来了?!”
“明月!别这样,先等他说完!”
尹瀚洋揽着明月的腰身,将他往后抱离开来,孙信厚身后的章楠见状,只好出来说道:“那鬼医俞格可能是看上王俊了,暂时没有伤他的意思。而且……他现在有了身子,于中将已经将俞格说话时的微表情发给了驻地的艾检察官和梁队,据他们找专家鉴定,俞格没有撒谎。”
章楠跟热锅炒豆似的将这段信息量十足的话噼里啪啦说了出来,尹瀚洋和索明月都怔在当场,片刻之后,尹瀚洋已经听明白了,后退了两步,脸色发白,而索明月问道:“有了身子,什么意思,是谁的身子?变异人?”
“王俊怀孕了,”章楠说,“俞格说是他的。”
索明月双目圆睁,往后一仰,脚步踉跄,尹瀚洋搂住了他的肩膀。
“这些也都是推测,俞格的微表情也未必就能见得准,”于浩海道,“你大嫂……方倾说,王俊有可能是俞格的命门,之前也几次三番没有伤害王俊,这次也许也会一样……”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于浩海很少说,说了,也纯粹是用来安慰索明月,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他都怀上了那坏蛋的孩子了……!”索明月呜咽一声,抓起枪,撞开于浩海的肩膀,跑了出去。
尹瀚洋紧随其后,众人听到的是索明月的嚎啕大哭,像小孩子似的,他刚学会说话没多久,表达悲喜毫不收敛,听着他的哭声,众人都沉默不语。
没过多久,尹瀚洋打横抱着已被倾弹拍晕、昏迷不醒的索明月,身心疲惫地走了进来。
刘赢和孙信厚、章楠等人都退下去了,尹瀚洋将索明月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这些天一直这样吗?”于浩海问道。
“是。”尹瀚洋说,“白天打仗、晚上痛哭,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你来。”
于浩海叹了口气,只见尹瀚洋脸色之颓废仓惶与无助,也是生来从未所见。
“王室是什么意思,于总是什么意思,”尹瀚洋垂在裤边的手,竟微微颤抖,“不救了吗?”
“全凭凯文逊一人做主。”
“凭什么?就凭他是丈夫吗?他决定救还是不救?!”尹瀚洋的声音沙哑,“那我们呢?我们可是王俊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难道你也放弃了吗?哥,”尹瀚洋看着他,“是王俊给我买的项圈,让我娶到了老婆,是王俊教明月说话、一笔一划教他识字、写字!是王俊周旋在我们和凯文逊之间,让我们的关系缓和……”
“尹瀚洋,你给我镇定下来,一个狙击手,竟然手指发抖,我还能信任你吗?!”于浩海重重地按住他的肩膀,“抓紧时间,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这一年11月27日,立冬时节,116万平方千米、水星最大的临海土地——皓南岛,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山川、大海、平原,如海啸、地震那样的天灾似的疯狂抖动,从天黑到日暮,是没完没了、极其剧烈的爆炸,甚至没有片刻停歇。
石灰色/战甲的蜥蜴步兵、炮兵接连撤退,而蜥蜴空军更是对于浩海的飞鹰部队极其畏惧,到了无人敢试驾飞行的地步。阿班德接连向父亲阿诺德求助,一要援军,二要退出皓南岛,可阿诺德在电话里却疾言厉色,只命令道:“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地盘吗?!这就守不住了?你是我的儿子,他尹瀚洋是于凯峰的儿子,难道你就这么窝囊?!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你就给我死守皓南岛!”
阿班德只好率军退到主战场之外的南部山头,蜥蜴军旗上被炮火轰得所剩无几,四肢趴着的蜥蜴上,仅有半只灰秃秃的尾巴尚依稀可见。主战场北面山脉,则插满了一片明黄色的a军军旗。
“他妈的,这么猛,都不要命了吗?”阿班德气急败坏,只问部下,“是不是丁一劭来了?他一定是来支援了!为什么我们所设下的埋伏都被一一识破,最开始的时候尹瀚洋还中了一计!”
“殿下,情报兵来报,说是丁、丁少爷目前下落不明,携夫人与双生子不知去向,而对面山头来的援军不是丁总的also部队,而是飞鹰一队,即于浩海的空军。”
阿班德一听这话急得站了起来,气急败坏道:“飞鹰一队?!那我怎么打得过?!不是说于浩海去了凉州吗?俞格到底在干什么?!”
于浩海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时间,当夜便下令乘胜追击,号称水星空军第一劲旅才配叫做“飞鹰一队”的空军战斗a杠1部队,成群结队地飞过川字山脉,去向主战场的南面,整肃排列,一次次俯身冲杀,愤怒地撕裂阿班德的最后边防线。
两天过后,阴雨连绵,伴着小雪,步骑两支队坐着军车与坦克,驶过山底,蜿蜒向南,去到了敌方最后的沦陷区域。
“不论用什么方式,必须活捉阿班德,”于浩海道,“狙击手统一换枪,都用方枪,记住,切不可下死手!”
“难道不割头吗?”刘赢摩拳擦掌道,“真想给他来一个见血封喉!”
尹瀚洋却听出了于浩海的言下之意,兴奋道:“捉活的,老刘,必须捉活的!”
这一夜袭军在黑色的掩盖下,轻手轻脚地踏进敌方军营,高高的炮楼驻守八方,上面的探照灯日夜巡回看守,刘赢和孙信厚三次冒死突袭,子弹横飞,都被排排防护网断然隔开,攻不进去。
“上倾炮吧于中将!”
“不可,”于浩海道,“第一至第七突击口,都亮着气密防护感应装置,一颗微型倾弹过去都能感应到,阿班德犹如惊弓之鸟,只怕会从暗道逃跑。瀚洋,你跟我走。”
“是。”
俩人趁着夜色,不断找着遮挡物,往前走了二三百米。
月明星稀,天已经越发地冷了,深夜雾重,鼻尖沁着凉意,微微有些痒,两人都一动不动。
身后忽然传来很近的一声“阿嚏”,于浩海和尹瀚洋顿时愣住,齐齐回过头来,却是索明月背着枪,捂住了嘴,蹲在了后面的草窠里。
一双明亮的杏眼圆睁着,瞪着这兄弟俩。
“他怎么来了?”于浩海用口型问尹瀚洋。
竟然能如此无声无息地靠近跟随,跟了这么久,令两个alpha都丝毫不察,于浩海不禁佩服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尹瀚洋回以口型。
俩人呆了片刻,都转过了头,带着索明月这个小尾巴,继续潜行。
四个蜥蜴军将领站在一个炮楼上,都拿着望远镜连续不断地向外望去,于浩海、尹瀚洋成功靠近了炮楼,用消/音/器遮住枪声,一颗又一颗子弹打过去,全被细密的防护网拦截,跟刘赢和孙信厚遇到的情况一样。
“需要登高射击,”于浩海给对面的尹瀚洋打手势,“高过拦截网,才能打进去。”
尹瀚洋想了想,双手比划道:“需要梯子。”
想来这些哨兵也是坐着高空升降梯才能上去,俩人便绕着炮楼左右,寻找开关,可扳动了几处,发现都是假的,甚至一处还是电门,好在于浩海用绝缘木板拦截了一下,尹瀚洋才没电着手。
俩人又一左一右去大门处,四处翻找铁架、围墙甚至石头瓦块等能踩脚和登高的地方,最后都一无所获。
尹瀚洋回头望了一眼,索明月躲在树后,悄悄地看着他们。
“踩我肩膀上去,”于浩海说,“要同时射中四个人,并让他们不发出一点声音,能做到吗?”
“试一试。”
于浩海蹲下,尹瀚洋踩了上去,于浩海刚站起来,尹瀚洋抓着他的头发,就发现自己立不起腰来,更别说端得住枪了。
砰的一声,尹瀚洋跳了下来:“这不行啊,没练过这种杂耍啊!”
他赶忙半蹲,于浩海一脚踩他肩膀,他就哎呦一声:“你怎么这么沉啊?!”
俩人正在这儿互相骑大马似的,双双立不稳,倏地瞅见身后,索明月已轻巧地爬上了树,在最大的一根树枝上踩着,来回晃动着曼妙的腰身,长发飞舞。
于浩海和尹瀚洋呆住了,平时只见索明月斜躺在树枝上慵懒地晾晒头发,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在树枝上摇摇摆摆地行走,如履平地。
“明月……!”
“嘘!”
于浩海制止了尹瀚洋,往索明月最近的炮楼跑去,只见索明月从腰间拿出九节鞭来,往前方通讯电线杆上投掷了过去,紧接着双手攀附黑色两根高压电线,横着把自己悠荡了过去!
“我靠!我靠!”
尹瀚洋吓得面无血色,一路张开双手,在下面紧紧地跟随着、护着,第一个“我靠”,是庆幸皓南岛被炸得稀巴烂,电线早已没电了,第二个“我靠”,是庆幸索明月身娇体软,重量很轻,这两条电线能承住他,将他顺利送到对面炮楼。
索明月人未到,右手先开枪,砰砰闷声响起射中了三人,双脚踹着一人的胸膛平稳落地!
于浩海和尹瀚洋都抬着头紧张地看向高空炮楼。
又一声闷响,索明月从上面忽地探出头来往下看,马尾辫甩到了胸前,向兄弟俩手里比划了一个“ok”。
这还是王俊教给他的手势。
升降梯开始往下降落,于浩海和尹瀚洋顺利冲进了炮楼之中。
初冬的早霞一片殷红,旭日东升,蜥蜴兵尸体摞着尸体,堆在军营的角落,活着的蜥蜴兵则大多已经昏迷,丢弃的残破军旗,连一片寸缕都不剩。
阿班德作为阿诺德的长子,身边的护卫、精兵,是个顶个的顶级高手,经过两天两夜艰苦卓绝的战斗,指挥部在座的数十人,于浩海、尹瀚洋、索明月、刘赢、孙信厚、高鸿飞、章宇泽、邢元恺、艾兰等人,竟无一不负伤在身,才终于一举拿下了阿班德的大本营。
章楠、彭青等情报兵、侦察兵,甚至包括牛萌萌等人都齐上阵,手忙脚乱地帮着医疗兵们给他们的伤口进行消毒和包扎。
桌面上染血的电话,一声又一声如同催命一般急促地响起,在众人的目光下,于浩海按下了通话免提键。
“阿班德!阿班德!迅速回话!皓南岛守住了吗?现在怎么样了,尹瀚洋退没退?!”
“叛首阿诺德,你听好了!”于浩海狠狠地道,“你的儿子阿班德,在我手上!”
对方猛地一愣,空气凝滞的几秒钟内,尹瀚洋重重地踹了一脚趴在地上的阿班德的头!
“父亲!父亲救我!”阿班德嘶声裂肺地大叫道。
“……你想怎么样?”阿诺德沉默片刻,颤声道,“你是于浩海。”
潜伏在驻地的情报兵,给他提供了大量资料,这让他对于浩海的声音并不陌生。
“做一个交易,”于浩海道,“以人换人,放回王妃!”
“啊,这个……”短暂地停顿后,阿诺德沉声道,“这个吧,于中将……您可能现在还不知道情况,王妃……已经换过了。现在,是您的夫人方倾,在我们的手上。”
于浩海当即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