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烟在太平间的铁盒子里,看到了赤/条/条的贝尔特的尸体。经过了两次转移地点、被土掩埋、被雨淋湿、腐烂,以及两次开胸尸检,贝尔特的尸体已经破损不堪,只灰暗冻僵的脸,还昭示着他是贝尔特,不是别人。
开胸后并未缝合,伤口就那么敞开着,这画面冲击力让旁边的人都侧过了头,王烟是个硬茬子,愣是逼自己将贝尔特看了个清楚。
只是铁盒放回去,王烟踉跄地走出了太平间,才捂着嘴掉下了泪来。
“确定是贝尔特吗?”刑侦副队长王智问道。
张帆扶住了往下跌倒的王烟,王烟抽噎道:“是他。”
贝尔特家族一干人等都在牢狱之中,等待判刑,来认尸的竟然不是贝尔特的亲人了,而是他的发小,王烟。
“我再跟你们说最后一遍,这案子是我经手的,”杨凌杨队长,对王智颐指气使道,“你们的队长还在牢里待着呢,你们这一批人不自求多福,这会儿还有空插手别人的案子?真是闲的你们。”
王智和张帆默然无语,没有尸检报告,即便三次跟着艾登去了王宫做了现场勘察,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这很简单。”章楠坐在警察局里,手里使用的是最新波导同传高精度通讯军用设备,头上戴着耳机,滋啦滋啦调频转频。
“这样……窃听同事的机密,不属于违法犯罪吗?”孙信厚站在门口,往警局走廊外面看去,竟然在那望风,高鸿飞则躲在窗口,也往外左右看。
王智说道:“你就是来找张帆玩儿的的,顺道摆弄了下你的机器。”
“是啊,我们就是好奇军用通讯器长什么样而已,没事。”张帆回答道。
过不多时,章楠在平板电脑上一顿操作,左下角赫然显示在用警员姓名“杨凌”,他已经完全把杨凌的电脑同步传到手中的显示器上了,王副队和张帆一阵激动和雀跃,连声惊呼:“哇,新兵营的通讯兵,果然不一样!”
“可真是太牛了!”
孙信厚瞥了一眼正在那儿到处乱翻杨队长文件夹、表情漠然又冷酷的章楠,不禁叹了口气:“咱们小点儿声。”
“嘘!外面有人路过了。”高鸿飞也连忙提醒。
“在这儿了。”章楠拖出一系列的尸检报告,另存到云端,“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王智和张帆说。
“我听说这个队长跟你们队长很不对付,你们不需要知道别的什么信息吗?”章楠问道。
“不需要不需要,”王智连忙说,“我们队长从来都是以智力取胜,杨队不是我们梁队的对手。”
章楠点了点头,习惯性地还是保存了杨凌在电脑上的通讯子母文件,然后退出。
张帆将两次尸检报告都打印出来了,第一次是法医奉杨凌命令执行的,第二次是艾登牵头请来法医做的尸检,明显比第一次要详细很多。
“第一次只说死亡原因是头部重击身亡,第二次则除了致命伤以外,将另外伤痕都进行了详细检查,”王智翻着报告,不禁啧舌,“喉咙被卡住,几乎窒息,咽喉处有大块儿淤青发紫,而且……”
“遭到至少一人强/暴,有严重撕裂伤与不同精/斑,”张帆叹了口气,“没想到,死前还遭受了这个,我怎么跟他那位朋友说啊,已经在外面哭得不行了。”
孙信厚和高鸿飞听到这话,都同时惊住了,贝尔特虽然跟他们不熟,但到底是同窗战友,平时也是个跟艾兰、王烟一起玩的颐指气使的金贵小少爷,听到他最后的消息是跟莱恩订婚了,没想到落得这么个下场,也不知道是被寻仇还是被泄愤了,死得这么惨。
“你听到了吗?”孙信厚忍不住提醒章楠,希望他引以为戒,不要弄那些乌七八糟的,“omega就该老老实实的……”
可章楠像没听见似的,依旧在通讯器上操作着什么,非常忙碌。
他走过去一看,平板电脑左下角赫然是警号为“001”的警员,施扬!
“你……!”孙信厚立刻抢了过来,将平板后面电池抠了下来。张帆一看他脸上,知道不妙了,连忙掏出钥匙,将文件档案室的门打了开,“快进来!”
“……我还没拷完呢。”章楠的东西被抢走,没等说完,已经被孙信厚抓着衣服袖子拎了起来,和高鸿飞一起,冲进了档案室里。
“都给我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好了!”杨凌作为前锋,举枪进入特殊案件行动组的办公室里,他后面站着的是魏署长和几个侦察警察与网警。
“什么事啊杨队,署长,这是要给我们击毙吗?”王智没好气地说着,像很生气的样子,故意把手里的尸检报告砸到了档案堆儿里,混作一团。
“总警监的电脑被操控了,寻到发射装置就在你们屋了,都别动!”
杨凌和侦察警察们一顿翻找,好在章楠的旧式通讯器在卜奕一案时被威尔逊泼水损坏,尹瀚洋干脆给他补了一个最新型的设备,这新的通讯器里面包含的是高精尖技术,外表长得却太过“普通”,充满迷惑性,就和一般小型打印机似的,侦察警察将它拿起来就又放到一边儿了,根本没看出来,倒是把王智和张帆的电脑进行强制性检查。
“有必要吗杨队?!咱们多年同事,至于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吗?”王智气愤道。
“闭上你的嘴,等着检查结果吧,要是你在监控总警监的电脑,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孙信厚屏住了呼吸,章楠靠在他的怀里,他不得不紧紧地搂着章楠,贴在档案室最后面的那一片视觉障碍处,下巴抬起,把章楠的头稳稳地卡进去,牢牢地站住了,圈住章楠,别露出马脚……或是章楠的脚。
怀里像抱着一捧荷叶莲花,暗香浮动,孙信厚微微皱眉,几乎要闭气了,眼睛瞥向了一边,最后干脆闭上眼睛,难受地挨着、忍受着章楠的侵袭。
章楠见他藏的这地儿挺好,就跟着跑了过来,杨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逐渐逼近,孙信厚只得将他拥入怀中。
高鸿飞则找的是对面的斜坡暗影,看到对面俩人合二为一、紧密地抱在一起,不禁瞪圆了眼睛,赶紧往别处看,也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杨凌大步走到里间文件档案室,眼睛扫了一圈儿,没发现人,又回到电脑前,继续盯着侦察警察做事,王智和张帆则不停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孙信厚稍稍放松,刚要松开章楠,只感觉下巴卡着的那个头并不老实,而是将一块平板按在孙信厚的胸膛上,刷的一下,白光亮起,他还在用纤长白皙的手指,紧张地在显示屏上操作着什么。
孙信厚用下巴狠磕了一下章楠的头,用以警告他。章楠只“嘶”了一声,继续在平板电脑上连连翻页和记录。
“喂,是、是,谢警长,”魏克来接到了谢桂军的电话,连连点头,“什么?转移了?现在信号在哪儿了?907室?!”
他看向杨凌,907室,那是杨凌的办公室。
“快走!他们换地方了!”杨队长招呼屋里的人,连忙往楼下冲去。
等到屋里没声了,王智才来到档案室,见他们竟藏得天衣无缝,章楠还换了ip地址,把信号转到杨凌屋里,不由得对他们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新兵营的人,真牛啊!”
章楠从孙信厚身上下来了,在他整齐的军装里,完整地躺出了一个“人形坑”来。
这两年,章楠经历了那么多事儿,被指责、被辱骂,脸皮练得是越发厚了,孙信厚越往后躲、越不想顶到他,他就偏要横下心来使劲往他怀里拱,反正外面一个到处找人的队长正在往这里看,孙信厚说什么都不能把他推开。
他看到孙信厚忍耐得厉害,脖子上青筋迸出,他反而……溢出一些小香味儿,好整以暇地看着孙信厚。
看他会不会憋气憋得昏过去。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杨凌从档案室走了出去,章楠装作无事发生。
孙信厚调整了下裤子的形状,声音有些沙哑:“赶紧走吧。”
一行三人,从警局偷偷跑了出来,进到了车里,孙信厚忍不住训斥章楠:“你太胡闹了,警界一把手,总警监施扬的电脑你也敢黑进去,不知道他安了反侦察系统吗?你这就是军用设备,他也照样能找到你!”
“那他找到我了吗?”章楠反问道。
孙信厚:“……”
“好了,别吵架了,咱们现在得去接孩子放学了,老孙,快开车。”高鸿飞打圆场道。
“你们知道是什么小学吗?”章楠问道。
“第一中心小学呗,”孙信厚道,“驻地不就这一所重点学校吗?”
章楠冷哼一声:“不是,警界一把手的孩子,念书的地方能那么好猜?”
“那是……水星国际学校?好像是多门语言授课,”高鸿飞道,“国际两个字,也比较上档次,international。”
章楠嗤笑一声。
“那章军长有何高见啊?”孙信厚穿着白色半袖衬衫,土黄色迷彩工装裤,侧着身子看向他,短短的黑发朝上竖立着,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胳膊上的青筋脉络,就像他的信息素松柏似的,枝叶茂盛,生机蓬勃。
可能是雨后初晴,阳光从孙信厚侧边的方向照了过来,令章楠周身暖洋洋的,竟有一瞬间的失语。
“快说话!在哪儿小学?!”
这人挺帅的,就是一张嘴,就惹人生气。
“不知道,我只会胡闹。”章楠把右边小腿轻轻搭在左腿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
“快点儿!我们在执行任务!”孙信厚不耐烦了,见他又使小性儿,拿他没招儿,看到他摊在腿上的掌上平板,却明白了,原来章楠刚刚是去窃取施扬的私人机密了,不然他们根本摸不准施扬的两个幼子在哪儿上学。
他把平板电脑拿了过去,粗大的手指按了半天,没有解锁。他以为是面容解锁,拿着在章楠的脸前面晃了晃,样子很傻,像个刚使用人类机器的大猩猩,章楠忍不住嘴角翘起,干脆闭上了眼睛。
“是虹膜解锁啊?”孙信厚道,“啧,快点儿睁开眼睛!要不我扒你眼皮儿了?!”
章楠笑出了声来,就是不睁眼,孙信厚的手覆上他的脸,却不敢去碰他眼皮,跟章楠白白的肤色比起来,他的大手跟刨坑刨了十年似的,黝黑又厚,还布满了厚厚的枪茧,孙信厚怕着一扒拉能把章楠眼睛戳坏,所以只遮盖住章楠眼前的阳光,倒像是给他遮阴挡光似的。
章楠止不住弯起嘴角,浅浅的微笑,睫毛整齐纤长地贴在下眼睑上,像一个沉睡中的娃娃。
孙信厚看了一会儿,手便停在他的眼睛上方,像呆了似的。
高鸿飞在后座上,轻轻叹了口气。
他总觉得这俩人虽然每天变着花样地羞辱对方、挖苦对方、刺激对方,但早晚,他们都要在他面前疯狂接吻不可。
“那个……咱还去学校吗?”高鸿飞小声道,“都快五点了。”
章楠刷的一下睁开眼睛,孙信厚将平板电脑递给了他。
章楠调出一张施扬抱着两个孩子的照片,孩子们穿着朱红色的校服,依偎在施扬的怀里。
“皇家伊春藤小学。”
三人驱车来到了风景秀丽、地域偏僻的一处郊区,站在一座白色的古堡外面。
“这是学校?看着一点儿也不像啊。”高鸿飞道。
“每届学生有且只有20多人,全校也就一百人左右,”章楠道,“都是皇亲贵族、世家子弟。”
“你怎么知道?”孙信厚问了出来,就后悔了,这自然是凯文逊的母校了。
章楠却道:“王烟、贝尔特、卜奕、莱恩他们都在这里念书。”
“还有尊贵的凯文逊王子殿下。”孙信厚不说出来就憋得难受。
章楠没理他。
“噢,我老家不在驻地,不知道,”高鸿飞说,“老孙,你也没听说?”
“老子在第一中心小学念书。”孙信厚道。
过不多时,逐渐接近放学的时间了,越来越多名贵的跑车、轿车、警务专车、商务车甚至军车等,陆陆续续停在这半山腰上,等着孩子放学。
“施文,施武,我记住他们长得样子了,老孙,你记住了吗?”高鸿飞有些紧张,站在门外面,搓了搓手,“哈”了一声,摆出了个狂霸瘆人的威武表情来。
“记住了,”孙信厚道,“你不用这样,咱们长得已经够吓人了,再弄出这表情,反而有了喜感。”
他把车窗放下,并不出去,只是将门神一般的脸露了出去,准备吓唬孩子。
章楠叹了口气:“你们以为方倾真要你们来吓人?那我抱着一只藏獒在这儿,不比你们好使?”
“那藏獒哪有我们可怕?”高鸿飞看向章楠,又转过头去看孙信厚,“什么意思,不是来吓唬人的吗?”
“当着大伙儿的面,方倾不便于明说,可他为什么叫我去开会,却唯独没有给我任务?”章楠反问道。
“因为你跟他总打架,他指使不动你。”孙信厚说。
“傻der,他是知道我会跟你们来,”章楠道,“他是要我们把孩子给掳走。”
“什么?!”孙信厚和高鸿飞异口同声道。
过了几分钟,不断有孩子从里面跑了出来,飞奔到家长的怀里。施扬的保姆车很显眼,最大、最豪华的那辆警车就是了,里面有一个保姆,两个护卫。
高鸿飞弄不准章楠说的是不是真的,可孙信厚揣测方倾的意思,联想到红霜镇的时候,也是为了拿卢君逸,方倾把江盼盼给抱走了,只是没想到后来,他抱走的孩子随了他的姓,被他和于浩海领养了,改姓方,叫方盼盼。
也就是说这个办法“虽缺德,但有效”,方倾是同意这么做的,而且方倾也相信,章楠会识别出他的潜台词来。
高鸿飞踌躇道:“老孙,咱们……做不做?”
“做。”孙信厚选择相信章楠的判断。
施文和施武一个五岁小朋友、一个三岁小朋友,从学校里面飞奔出来,扑到了保姆的怀里,保姆左右手一边儿牵着一个,坐上了警车。
紧接着这警车竟一路用警铃开道,呜哇呜哇地很快从车流中蹿出去,孙信厚车技了得,才将他们的车拐了出去,跟上了这辆警车。
“我要撞它车屁股了,你小心点儿。”孙信厚越开越快,还是不大放心地看着章楠,高鸿飞从后面把车垫拔了下来,递到前面去,“你抱住了!”
章楠接过垫子,牢牢地挡在前胸口处,车逐渐加速,轮胎压得飞沙走石,孙信厚一脚猛踩油门。
千钧一发,就要往上撞时,忽然斜刺里偏道上开过来一辆art剑齿虎,直接抢了孙信厚的道,猛地撞向那警车后尾!
“操!”孙信厚大喝一声,急忙刹车避让,车速减慢,停了下来。
孙信厚和高鸿飞同时打开车门,追了出去,只见这辆黑色剑齿虎车使劲怼着那警车的后车身,一直往前推着,警车不断呜呜鸣叫,急于躲闪,可这军车却抢了过去,倏地挑头摆尾,把警车撞到山石边上,砰的一声闷响,虽然火花四溅,当警车并没撞裂。
两个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剑齿虎车上跳下来了一个人,身手敏捷,即便警车驾驶位车窗已经打开,黑洞洞的枪口刚伸出来,就被连着手腕一起往上,被狠狠地撅折了,这护卫大叫一声,身中方枪,昏了过去。
这人一连击昏里面大人,啪的一声将变形了的车门打开,跟拎小鸡儿似的把里面的两个哇哇叫的崽子拎了出来,走到剑齿虎军车后座,扔了进去。
“步睿诚!你他妈的把老子带出来兜风,结果就干这种事吗?!”后座的闻夕言,左右手各捞起一个崽子来,怒不可歇地骂道。
“我弄不了小孩儿。”步睿诚说。
“老步!”孙信厚和高鸿飞朝他跑了过去,“把孩子放下!是我们的!”
“兄弟们,不好意思,先走一步。”步睿诚跟雨刷器的手臂举了起来,朝他们俩晃了晃,跳上驾驶位转动方向盘,扬长而去。
“我靠?老步疯了?他怎么也抢孩子了?”高鸿飞感叹道,“我还以为就咱们俩疯了呢!”
“是追吗?还是报警?”孙信厚忍不住扭头问章楠,他明明是副将的军衔,可总是听章楠这个军长的命令。
“这掳人子女的坏事,有人替咱们做了,何必去追,”章楠道,“看来,殿下和方倾是殊途同归了。”
“殿下真不是个好玩意儿。”孙信厚说。
“就是,王俊嫁给他真是白瞎了!”高鸿飞也叹息,就好像前一秒要绑孩子的不是他们俩似的。
夕阳西下,这三人的车回到了驻地。
“渴了,想吃冰淇淋。”章楠懒洋洋地说。
“渴了这有矿泉水。”孙信厚踹了一脚扶手车箱。
章楠抿了抿唇,脸朝外面看。
“那里,你知道是干什么吗?”章楠指给孙信厚看。
只见好多大兵站成了一排,像是在排队。
“快去打听打听,”章楠拍了拍孙信厚的肩膀,“好像这里是信息传递中心,暗号是香草,能打听出来一些机密。”
孙信厚二话不说把车停下,推开门走了过去。
章楠趴在车窗处,忍不住笑了,瞥向后座的高鸿飞:“你不去啊?”
高鸿飞不想去,他之前溜达的时候去排过队,知道那是卖冰淇淋的地方。
可他更害怕跟这骗人不眨眼的章楠,同待一车里,也开了车门出去,跟在孙信厚的后面。
“兄弟,”孙信厚朝他前面那人眨了眨眼,“香草。”
那人回头看了看他,回复道:“我抹茶。”
孙信厚有些纳闷,他说他是抹茶,那就是暗号没对上,可能还要一个“香草”的人,才能跟他对上。
高鸿飞暗叹不已,站在孙信厚的后面,他只觉得在章楠眼里,孙信厚可能就跟小蚂蚁似的,任他玩弄。
后面越来越多的人来排队,六月初的天,半下午的时候越来越闷热了。
“他是抹茶,那个是蓝莓,什么意思?”孙信厚皱着眉,小声问高鸿飞。
“我是朗姆。”高鸿飞说。
这回买个朗姆味儿的冰淇淋,反正都排队了,上回那个给了袁真吃了,他还没吃着。
队伍再拐过去,红色房顶的冰淇淋工坊露出了门脸来,孙信厚看着一个个捧着冰淇淋蛋筒,生怕化了,小心翼翼离开的alpha,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车,章楠趴在窗口,笑着看着他。
这种被愚弄被耍的事,不是第一次了,他当即要走,高鸿飞却拦住了他,劝道:“算了,都排到这儿了,给他买一个吧,不然一会儿又要闹了,又耍小脸子,还是咱们遭罪,这还有十几个人,就该到咱们了。”
孙信厚黑着脸,慢吞吞地转了过去,耷拉着头,继续排队。
一辆白色甲壳虫车,停在了队伍一旁,不显眼的地方,戴着宽檐帽子的一位娇俏小少爷,偷偷从窗里往外张望,看向了孙信厚。
“西诺,真的是他吗?他真的来找我了?”
“是啊少爷,刚刚看他把车停在小学边上,又一路加急拐了过来,就知道你在学校上完钢琴课回来,路过这里,一定要吃个冰淇淋再走,”西诺笑道,“他可是新兵营的少将军,侦查能力一等一,这是故意堵你呢。”
“哎呀这个人,真是坏死了!”伊利安小郡主羞红了脸,笑着看向孙信厚。
“虽然吧,这位将军长得凶神恶煞、很不好惹,没有那位艾检察官清秀,但他身高和身材都很好,眉毛也很漂亮,”西诺揣测着主子的意思,轻声说道,“他父亲是art孙超孙大将,之前驻地扫/黑/除/恶都是他,孙少将年纪轻轻提了军衔儿,隶属于总司令次子,尹瀚洋的部下,也不算辱没了郡主。”
“这些都不算什么,主要是……他救了本郡主,是救命恩人。”
伊利安望着他,那个狼狈的夜里,是他驮着自己,游过了护城河。
“是是是,别的都不重要。”西诺连忙说。
“……香草味的。”孙信厚冷冷地说。
“一个球、两个球、还是三个球?”售货员问道。
“……三个球吧。”孙信厚等了片刻,接过了冰淇淋,转身就走。
“朗姆味的,也三个球。”高鸿飞刚说完,忽地看见孙信厚被一个身材娇小、戴着草帽的omega拦住了。
“心机汪!”伊利安不屑地笑了一声,高傲地朝他伸着手,“拿过来吧。”
孙信厚:“……”
他歪着头,纳闷地往帽檐里看,没看清这人是谁。
“……你、你还想怎么看?讨厌!”伊利安急忙把帽檐往下压,急得直跺脚。
这下孙信厚想起来了,这是那个精神不大好的郡主,凯文逊的近亲。
“本郡主……本郡主已经知道你心意了,快给我!”
伊利安一手使劲压着帽檐,另一只白嫩的小手在那张开着,要得很急迫。
孙信厚远远地绕开了他,轻手轻脚地跑了。
高鸿飞从后面走过来,看到这位郡主还在这儿闭着眼睛等着要冰淇淋呢,有点儿可怜。
他便把自己手里的那个冰淇淋,递到了伊利安手里。
手心一凉,朗姆酒的冰淇淋香气沁入鼻尖。
这个心机汪,竟然连人家信息素都提前打探清楚了!
“你讨厌!”伊利安郡主拿着冰淇淋,转身跑回了自己的车里,帽子掉了也不顾了。
“快开车,我帽子掉了!”伊利安满脸通红,催促着西诺,司机把车嗖的一声开走了。
高鸿飞从地上捡了个帽子,好奇地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戴不进去啊,这么小的头围。
高鸿飞拿了下来,在手里掂着,左右看这顶精致的帽子,难道是自己的头太大?
章楠接过冰淇淋,孙信厚绕过车头,进了驾驶位,没好气地把车门摔上。
“哎,我怎么好像看到一个omega,在那儿骂你?”章楠低头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问他。
孙信厚懒得理他,也不想看他吃冰淇淋的样子,便把头转向另一边。
“孙少将,你不会在外面惹上了什么情债吧?”
“……三个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我一般只吃两个球就够了。”章楠低着头,小口舔咬着冰淇淋。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戳了哪根筋了,孙信厚使劲拽了拽一边的衣领,露出胸膛大片肌肤。
往外看去,夕阳西下,天气越发热了。